降妖伏魔是一项收益和风险并存的工作。
但如果实力相差太大,那就是只有收益而没有风险小礼物。
各方势力的潜规则是不许越级收割的。
例如金丹真人去捉化形期的妖怪,那是没什么风险,手拿把掐,但妖君会干看着不管吗?
他不管,妖族就要被杀断层了。
他要管,就得和金丹真人拼命。
妖君和真人打起来,背后的真君妖王这些高层打不打?
所以大家一般不会破坏这种潜规则,通常都是同级厮杀,亦或者由师门长辈赐下法宝,借力碾压。
当然,这并不是说高玩就要避开萌新。
相反的,高玩出行时顺手打死几个萌新也没人会说什么,只是不能持续击杀萌新获取利益而已。
蘑菇村的花妖有很大价值吗?
或许对于普通金丹真人算得上好东西,但对于舒阳算不上。
他还年轻,而且又随时能突破灵湖,与真君对等,衰老速度极为缓慢。
而且日后天宫开启,以他的地位,仙丹蟠桃随便他吃,长生不死青春永驻只是最基础的附加功能。
但外人并不知道天宫什么时候重开,也不知道舒阳的修为到了哪一步。
送上花妖这份礼物,就显得合情合理。
舒阳伸手取来蘑菇村的花,连带着一个憨厚的中年男人也被拉了来。
黄石每年吸取这奇花的香气,容貌似乎定格在当初毒死何灵的年纪,此刻他呆呆地看着周围的和尚与那个红衣少年,有些惊慌失措。
舒阳轻描淡写间撕裂虚空,隔空取物。
这一手不仅让黄石这个厨子懵逼,连同送礼的几个罗汉也暗暗吃惊:这位天官的修为越发深不可测了!
要知道,这可是真君级手段,等闲金丹不借外物是不可能做到的。
一缕冤魂缠绕花间,映出沉睡的少年脸庞。
似乎只要黄石不做饭,他就不会醒来。
“就算装睡,我也不会再让你跟着他了。”
舒阳看着那张脸,沉睡在花里,很有种看恐怖片的感觉。
尤其是对方听到他的话后,阴恻恻地睁开了眼。
“怎么?你要杀我吗?”
“质本洁来还洁去,何须深陷仇恨之中?”
舒阳看向黄石,他已经被夸赞声迷了神智,只在最初的慌乱后,便盯着几个罗汉,似乎在嫌他们的光头不够圆。
“明明是他先算计我,凭什么说我执迷不悟?”
何灵听到劝解立刻暴怒,怨毒的声音在风雪中嘶吼着,极其不甘。
他最恨那些劝他放下的人了,受伤的是他,凭什么放下?
“我没有说你执迷不悟,如今他已经失了神智,有再多徒弟也无力回天,你也该回归本质了,否则便是在伤害自己。”
舒阳笑笑地望着这朵洁白的花,在风雪中散发清香。
“不错,质本洁来还洁去,何施主本质不坏,莫要越陷越深啊!”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几个罗汉你一言我一语,只是劝解,并未动用佛门梵音感化。
何灵有些错愕,看向那个不是和尚的人:“你不救他?”
这些正道人士不是一向谁苦谁有理,黄石从五味难辨,到现在神智不清,甚至想要教和尚念经,已经是个受害者了。
为什么他们却说救自己?
“随你吧。”
何灵不知说什么好,只好闭上眼,不再抗拒。
花瓣转眼凋零,落在雪中,枝干光秃秃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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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洲东部,应江府城门外来了一辆马车。
马车后面另有四五辆车拉了大大小小的箱笼,家丁仆妇一应照看着。
寒风呜咽,掀起车帘一角。
马车里伺候的婆子连忙压实,又呵斥了一句:“急什么?”
车厢内烛光浅浅,暖香暗生,柔柔的女声响起:
“算了,他也是急着进城。”
婆子隔着车帘瞪了一眼外面,才再次守着车门,不敢打盹儿。
是了,因为她睡着了没压紧,才让车厢进了风,但她却要怪外面的车夫走太快。
不然让小姐受了寒的罪过就要落在她头上了。
“雁儿,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有人偷我的诗。”
眼见奶妈安静了,车厢里的小姐凝眉跟丫鬟说起悄悄话。
“啊?什么诗?哪一首?”
雪雁吓了一跳,有贼人近了小姐的身?
“不知道,兴许是我还没写出来吧……”
小姐思索半晌吐出这句还没写出来,差点儿让雪雁背过气去。
这能叫偷吗?
你都没写出来,人家怎么偷?
后知后觉的小姐也发觉自己的语病,不禁抿唇一笑,却又咳了几声。
雪雁忙不迭拿出药丸,奉上温水。
“小姐还是按时吃药的好,虽说身子好多了,但如今天寒,偶尔吃几粒养着才是。”
那小姐被服侍着吃了药丸,才缓缓出了口气,靠在软枕上歇着。
想起这些时日的变化,当真如梦一般。
但体内流动的稀薄灵气,确实做不得假。
原本世家大族是无法修行的,不过她林家祖上虽也是列侯,可中间败落了,祠堂里没有祖灵,也是父亲这一辈才又兴起,官宦家的红尘气尚浅。
哪怕她母亲出自荣国公府,出嫁之后没了祖宗庇护,也没有把她生的无法修行。
自从母亲去世,她就得到了师父青睐,传法授道指点修行,打娘胎里带的体弱也消减不少。
“唉,父亲那里群狼环伺,我来祖母家,希望能减轻一些他的负担,不必整日担忧我,瞻前顾后。”
心中思绪万千,不知不觉外面的车停了,已经到了荣国府。
她当即挺直了腰背,等仆人准备好进府事宜。
从小便听母亲说外祖母如何如何,她还从没见过,不免有些期待。
厚厚的帷幕被拉开,遮风挡雪,一路直铺到国红府。
她站在车上瞥了一眼,脚下顿了顿。
怎么……是从小角门进?
听母亲说,那是家里下人走的地方。
世家大族平日大门是不开的,主家都是走侧门,但下人如果不跟着伺候,是不能走侧门的,只能走两侧的小角门。
她林家乃当朝新贵,又是国公府嫡亲的外孙女,竟沦落到要跟下人同走一个门?
心中火起,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
偏偏身边的奶妈子不懂事,张罗着要她从马车上下来,直气的脸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