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宅大院里阴私多，真算起来，甚至比皇宫还肮脏。

    只是看起来没有皇宫血腥罢了。

    因为一层层的院墙，足以掩埋所有声音。

    而皇宫里，无风还起三尺浪，让百官瞩目，哪敢像深宅大院里斗的那么赤裸裸。

    都在底下蛄蛹呢。

    林黛玉还没进府就被来了个下马威，偏偏身边人不懂这些规矩，由她一个千金小姐开口有失体统。

    于是只能借雪雁扶自己的时候装作借力，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

    雪雁闻言一激灵，又气又恼。

    连忙按小姐的吩咐，寻个空隙故意摔倒，撞开了挡风雪的帷幕。

    黛玉抬眼一瞥，看着露出的国红府大门停住脚步。

    那奶妈正欲催人把帷幕拉起来，却见小姐站在那不动，直望着大门眉头紧蹙。

    哪怕这奶妈子再迟钝，不懂大家门户里的规矩，见小姐这模样，也感觉不对了。

    “怎么回事？你们让我家小姐走去哪里？”

    奶妈子顿时咋呼起来，瞥见小姐垂眸，立时声音又高了几分，走到帷幕外嚷嚷。

    她是不太懂豪门规矩，但好歹会看眼色。

    小姐授意，那就是要闹！

    “我家小姐是公府的外孙女，母亲是公府里嫡出的姑奶奶，可不是那些小娘养的，任你们捏扁搓圆！”

    奶妈子火力全开，大嗓门儿在寒风中格外刺耳。

    门上听差的吓得头皮一紧，呼啦啦围上来，一面求告奶妈子莫要叫嚷，一面训斥内宅里引路的下人搭错帷幕方向。

    黛玉冷眼瞧着这些人的面孔，一一记在心里，才弱弱地叫了声雪雁，让她去拉奶妈。

    然后便是几句阴阳话术。

    直把荣府在场的下人臊得脸皮生疼，差点儿跪下来求她走侧门进去。

    好在她说了就走，不然真站在这儿等舅舅家回来人再一同进去，在场所有人都卷铺盖滚乡下种地去吧。

    但即便她留了情，府里主子恐怕也知道了，肯定有人要倒霉。

    ——————

    东边儿黛玉显威，西边儿舒阳辞别众罗汉，不多时就到了双花庙所在。

    县里的情况跟舒阳刚下山时的出云县差不多。

    小小的县城，除了夜生活的区域，没什么亮堂地儿。

    “说是来看甜甜的恋爱，但细想起来，这又是见色起意，你说他们生前因为大胆奔放的举动一见钟情，死后没了那个，是怎么保持感情的呢？”

    舒阳很好奇没有x生活的两个人如何长相厮守。

    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真的能切换的这么快吗？

    他们死的时候正是年轻气盛，忽然一下子就没了，太突然了吧……

    “从成长角度来看，即便是普通的两个人，到了一定年纪，也会衰老的没有欲望，双花庙的两个小神因欲结缘，却未必要用欲来捆绑一生。”

    云烨决心要掰一掰舒阳的色胆，让他的神性更重些，省得以后直接变成红灯神官，难以控制。

    地上的薄冰咔吱咔吱碎裂，在冬夜里独行的少年引起了某些人的注视。

    毕竟一身红衣很显眼，而且布料感觉不错。

    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很好欺负！

    舒阳不在意那些盯上他的尾巴，但有人在意。

    正要落板的小酒馆掌柜瞥见那些不怀好意的影子，犹豫了一下，便招呼道：“客官吃杯酒暖暖身子吧？我这里还有空房，被褥都是晒过的。”

    虽说做生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他正经的招呼客人，不算是提醒被盯的人，没破坏规矩。

    那些地头蛇也咬不着他。

    县里有王法，有神明，他有的是地方说理。

    舒阳闻言挑眉，神念往后一扫，那些地痞无赖头上的运势变幻莫测，像是随时要死，又像是有机会活下去。

    小酒馆掌柜的一句话，就让这群将死之人，命数转变。

    舒阳抬脚走向酒馆，那群地痞恨恨地一跺脚，各自散去。

    他们不知道是小酒馆的掌柜救了他们一命，也不会心存感激，只会恨掌柜毁了他们一桩买卖。

    这让舒阳觉得命运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

    说罢，他排出几枚大钱来。

    这让一脸神秘想要告知客人，自己救了他一次的掌柜，表情瞬间凝固。

    什么玩意儿？

    我救你一命，你给我来这套？

    掌柜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看柜台上的几枚铜钱，他甚至希望这几枚钱是金银打的，好证明这小郎君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但铜钱的光泽他很熟悉，柜台上没有金银。

    “客官真会开玩笑……呵呵……”

    掌柜的看到对方嘴角压不住的笑意，才讪讪地笑了笑。

    “来几道方便的下酒菜，开间最好的房间，若是掌柜的方便，我请你喝两杯我的好酒。”

    舒阳从身后摸出个酒葫芦，冲他扬了扬。

    掌柜的立马眉开眼笑。

    他自然是好酒的，不然怎么会守着个酒馆这么多年。

    而且以他的经验，这个小郎君怕是知道身后有人跟着了，自己开口，倒还坏了人家行侠仗义的雅兴。

    “您稍等，这就来！”

    说话间，他招呼伙计来引路，自己去厨房开火。

    舒阳在房间里跟云烨探讨了一会儿无x爱情到底会不会持久，掌柜的就端着几个菜上来了。

    有荤有素，相当整齐。

    在他期待的目光中，舒阳拔开了酒葫芦的塞子，淡淡的酒香绵绵密密，直吸的他差点儿喘不过来气。

    “好酒！”掌柜的捻着八字胡，两眼发亮，看到舒阳给他倒了满满一杯，兴奋地直搓手：“多谢多谢！”

    舒阳不爱喝酒，也不知道这酒的价值，他随便从供品里拿的。

    也亏着云烨今非昔比，供品的质量直线上升，不是当初那种劣质酒。

    不然掌柜的又要感觉被逗了。

    “你们这里的人都喜欢宰肥羊吗？”

    舒阳夹了点菜，把葫芦放在掌柜手边，方便他倒酒。

    “嘶~好酒！”

    满足地喟叹中，掌柜的摇摇头，算是否认舒阳的话。

    “不能说我们这里，全天下都是这样，换作别的地方，还未必有像我们这里的，敢招呼客人进来，避过那些人。”

    舒阳想了想，轻轻点头。

    确实，做生意的最怕麻烦。

    不过云烨对自己手下的庙宇是有基础要求的，防止夜间作奸犯科就在其中。

    刚才他被歹人跟踪，双花庙神明没有反应。

    哪怕大家都是钙子，这也多少算失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