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素贞主意已定,便起身去取来一碗凉水。她先从自己的百宝囊中拿出一根绳子,把卢珍的双臂紧紧捆住,防止他醒来后反抗。然后,她端着水碗,走到卢珍身边,把水慢慢地灌进卢珍的嘴里。不一会儿,卢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路素贞,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警惕,他在脑海中努力搜索着关于路素贞的记忆,可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他皱着眉头,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捆起来?” 路素贞看着卢珍,轻声说道:“你不是姓甄吗?” 卢珍一听,生气地说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姓卢名珍,是皇帝御前带刀四品护卫。” 路素贞微微一愣,又接着说道:“上次在天齐庙,都是我哥哥糊涂,被那个蛮子害惨了。我和我哥哥虽然拜了堂,可我们并没有夫妻之实。就因为这件事,我们家破人亡,我一个女孩子,现在孤孤单单,无依无靠。你要是肯答应和我在一起,我们就可以结为夫妻,好好过日子。你要是不答应,我可就只能对你不客气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卢珍听了,心中大怒,大声呵斥道:“你这贼女,休要胡言乱语!我乃将门之后,怎么可能和你这等贼女做苟且之事!你要杀就杀,别想我会屈服!” 说完,他便大声喊道:“快来人啊,这里有贼!”
路素贞见卢珍如此坚决,心中又气又急。她四处张望,看到旁边有一块绢帕,便顺手拿起来,走到卢珍身边,用力捏住他的双腮,把他的嘴用绢帕紧紧塞上。然后,她看着卢珍,脸上露出一丝冷笑,说道:“你这人还真是倔强,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生与死,你自己好好想想。你要是想活,就点个头;你要是想死,就摇摇头。” 说着,她从腰间抽出刀来,用力往桌上一拍,发出 “哐当” 一声巨响,说道:“我这刀可不是吃素的,只要我手起刀落,你就会变成一个无头之鬼!” 卢珍看着路素贞,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他毫不犹豫地连连摇头。路素贞举起刀,高高地举过头顶,可就在刀即将落下的瞬间,她的手却停住了。她看着卢珍,心中有些不忍。
就在这时,庵房的帘子突然被掀开,赵保从外面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卢珍,心中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看着路素贞,脸上带着一丝不悦,说道:“妹子,你抓住了仇人,为什么还不杀了他?是不是你太胆小了?” 说着,他举起手中的刀,朝着卢珍的方向大步走去,眼中透露出一股杀意。卢珍看着赵保,心中一紧,知道自己今天恐怕凶多吉少。赵保走到卢珍身边,举起刀,用力朝着卢珍砍了下去。只听 “噗咚” 一声闷响,卢珍的身体倒在地上,鲜血缓缓地流了出来,染红了地面。
在那庵堂之中,路素贞一心想要卢珍答应与她共结连理,可卢珍态度强硬,无论她怎样劝说,都坚决不从,那眼神中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然。就在这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时候,赵保像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他一看到卢珍,眼睛瞬间布满血丝,仿佛被点燃的火焰,再瞧一眼路素贞那略显慌张的神色,心里便明白了七八分。他故意提高了音量,粗声粗气地说道:“妹子,你就是太胆小懦弱了,连杀个人都不敢,还能干什么?” 话落,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长刀,那刀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着寒光,高高举起,朝着卢珍直劈而下。卢珍心中一凛,知道自己避无可避,索性双眼紧闭,心一横,只等那致命的一刀落下。
然而,命运似乎另有安排。路素贞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她怎能眼睁睁看着卢珍就这样死去?当下也顾不了许多,急忙用手指紧紧捏住自己的鼻子,另一只手迅速从腰间抽出迷魂帕,用力朝着赵保一挥。刹那间,那迷魂帕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赵保只觉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面而来,身体瞬间不受控制,像被抽走了灵魂一般,“噗通” 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路素贞看着倒下的赵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复杂的笑容,转头对着卢珍轻声说道:“相公,你可都瞧见了,我为了你,连他都敢下手,对你那是真心实意,天地可鉴。咱们俩要是想杀他,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容易。你若还是不点头答应与我在一起,那我可真的没辙了。你非要一心求死,这又是何苦呢?你就不能变通一下吗?” 她接连说了好几遍,语气中带着一丝哀求与无奈。可卢珍依旧不为所动,只是一个劲儿地拼命摇头,那坚定的模样仿佛一座无法撼动的山峰。路素贞心中暗忖,此事恐怕难以善了,况且赵保一旦醒来,必然会质问她为何将其迷倒,她又该如何解释?思来想去,她觉得必须在这两人之中做出抉择,而此刻看来,似乎只有除掉卢珍才能解决眼前的困境。可她手中的刀却似有千斤重,迟迟无法落下。
就在她内心极度挣扎、犹豫不决之时,庵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带着几分调侃与戏谑:“你不用再缠着我四兄弟了,老西我倒是对姑娘你挺感兴趣的。跟我走怎么样?保证你衣食无忧,每天都能吃到你爱吃的醋。” 路素贞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心中大惊,娇声喝道:“外面是谁?竟敢在此胡言乱语!” 只听那声音不紧不慢地回应道:“是我,老西徐良。”
这徐良又是如何出现在此地的呢?原来,之前在金钱堡经历了一番波折后,徐良自觉颜面无光,便毅然决然地朝着南阳府赶来。这日,他远远地望见一座城墙,心中暗自思忖,这想必就是南阳府了吧。正巧,路边有一位打柴归来的老者,徐良赶忙上前,恭敬地问道:“老人家,我看到那边的城墙,是不是南阳府啊?” 老者停下脚步,放下柴担,笑着回答:“年轻人,你看错了,那不是南阳府,而是团城子。真正的南阳府城墙在东边呢,从这儿可看不见。” 徐良微微点头致谢,又接着问道:“那请问老人家,这附近哪里有比较大的旅店呀?我这一路奔波,实在是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老者抬手往西指了指,说道:“就在前面五里新街那儿,有好几家大店呢,你去那儿看看吧。” 徐良再次向老者行礼道谢,老者这才重新挑起柴担,缓缓离去。
徐良沿着老者所指的方向,走进了五里新街。一踏入这条街,便被眼前热闹的景象所吸引。街道上人头攒动,做买卖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推车的、挑担的,行色匆匆,好一幅繁华的市井画卷。他一路往西走去,路北有一座颇为气派的大旅店,店门口坐着几个伙计,正悠闲地聊着天。徐良走近旅店,往里面张望了一下,伙计们立刻热情地招呼起来:“客官,您是要住店吗?我们这儿环境舒适,服务周到。” 徐良问道:“有没有安静点的跨院?我喜欢清净。” 伙计满脸堆笑地回答:“有呢,西跨院有三间上房,特别安静,正适合您。” 徐良听了,满意地点点头,跟着伙计走进了旅店。来到房间一看,屋内布置简洁大方,收拾得干干净净。伙计手脚麻利地打来洗脸水,又泡上一壶香茶,然后询问徐良需要点些什么饭菜。徐良想了想,说道:“给我来些饼、馒头和米饭,再上一盆米醋,我这人就好这口。” 不一会儿,饭菜便摆满了一桌,徐良也不客气,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便酒足饭饱。他点燃一盏油灯,坐在桌前,慢慢地品着茶,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不知不觉,夜已渐深,二更的鼓声在远处隐隐传来。徐良正坐在桌前发呆,突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冲动,他想起对面就是团城子,反正此时也无事可做,不如去那里探个究竟。他叫来店中的伙计,吩咐道:“你把门锁好,再把灯烛都吹灭。我出去随便走走,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 伙计应了一声,照他的话做好了一切。徐良走出旅店,朝着团城子的方向大步走去。
来到团城子附近,徐良绕着它走了一圈,发现这里只有东西两个大门,此刻都紧紧关闭着。他心中不禁疑惑起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庄户人家,为何要修筑如此高大的城墙呢?难道当地的官府都不管吗?这里面肯定隐藏着什么秘密。他从北面开始查看,一圈下来,又回到了北面。就在这时,他看到东边有一个黑影如鬼魅般闪过,速度极快,正朝着西北方向飞奔而去。徐良好奇心顿起,决定跟上去一探究竟。他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跟在那人身后,一直跟到一座庙墙之下。那人来到墙边,丝毫没有停顿,轻轻一跃,便翻过了墙。徐良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翻墙而入。刚一落地,就看到西边墙上也上来一个人,借着微弱的月光,徐良定睛一看,原来是艾虎。他心中暗自诧异,心想这小子怎么也在这儿?不过此刻也没时间多想,他朝着艾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艾虎看到徐良,眼中闪过一丝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