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健吃了一惊，喝令护卫端起火枪，喝道：“全体戒备，保护皇上大船！”

    岸上喊冤的老者，也被迅速控制，捂住了嘴巴。

    叶坤皱眉，通过大喇叭说道：“不要惊吓那个喊冤的人，文明一些，把那人带过来。”

    马昭低声说道：“皇上，这种事有人负责的，您何必亲自过问？我会安排手下，彻查此事。”

    “我知道有人负责，可是人家对着我喊冤，我不能不管。我过问一下，也是看看你们刑部是否失职渎职。”

    “臣遵旨。”

    马昭点点头，命令将喊冤者带上来。

    不多久，一个满头白发的老汉，被五花大绑，带上了叶坤的大船。

    “谁让你们，捆绑老人家的？快松绑！”叶坤瞪眼。

    黄健上前，给老者松绑。

    “皇上，我冤枉啊。”

    老者跪了下来，泪流满面：“今天遇到皇上，我全家老小，算是有救了。”

    “老人家，我们早就废除跪拜礼了，皇帝和百姓，相互平等，平起平坐。”

    叶坤亲自上前，扶起老汉，又吩咐取来凳子，让老汉坐下：“你有什么冤枉，慢慢说，我一定为你做主。”

    老汉点点头，对叶坤说道：

    “皇上，小民曹旺，常山南部的百姓。家有一子，名唤曹庆。曹庆本是当兵的汉子，兵役结束以后，因为有战功，回到家乡做了村长，娶了一妻一妾……

    没想到今年春天，曹庆的妻子暴病而亡。曹家人多势众，串通县令，判决我儿毒杀妻子，欲夺我家产做赔偿金。我儿不从，被屈打成招，现在已经被打入常山郡死牢之中，不久就要判决。”

    叶坤点点头，又询问了一些细节。

    老汉口齿伶俐，说得清清楚楚。

    叶坤也不敢决断，对马昭说道：

    “立刻派人去常山郡，侦办此案，务必要整理搜集证据，查一个水落石出，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过坏人。”

    马昭点头，吩咐三五名手下，立刻上岸，带着曹老汉，连夜去常山郡查办此案。

    等曹老汉走后，桑不疑说道：

    “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多少大事等着你去办啊，不能为这样的小事分心。民间诉讼官司，自然有刑部审核复议，最终决断。”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说法，认为叶坤不应该关心这些小事。

    因为这种事情太多，皇上啥事不干，也管不过来。

    “各位大人说的，自然有道理。”叶坤叹口气：

    “可是大家也要知道，民间对朝廷的不满，历来只有两个方面。第一，苛捐杂税太重，导致民不聊生；第二，司法刑狱不严不公，贪赃枉法，让老百姓有冤无处诉。

    所以，司法刑狱关系到社稷安危，千万不可大意啊。”

    马昭点头，解释道：“皇上不用担心，所有的死刑判决，最终都要经过我亲自批复的。对于有疑点的案件，我都会重审，甚至提审当事人，询问有无冤屈。”

    以前的死刑核定权，在叶坤手里。

    因为叶坤太忙，现在将死刑核定权，彻底交给了刑部。

    但是叶坤保留了一项——同一案件，判处三人以上死刑的，要亲自核定。

    叶坤想了想，问道：“去年的死刑犯被执行的，一共有多少人？”

    “三百二十七人，男子三百一十人，女子一十七人，都是弑父杀母或者罪大恶极之人。”马昭果然是铁算盘，记得很清楚：

    “还有死缓两千六百五十二人，全部发配去了苦役营，戴着铁链劳动改造。”

    实际上，因为人口不足，叶坤下令，谨慎判决死刑。

    可杀可不杀的，一律不杀，送去苦役营干活，累死为止。

    所以每年被处决的人，极少。

    发配去苦役营的人，每年都是好几万，甚至十来万。

    叶坤表示满意，又问道：“万一有犯人是被冤枉的，有申冤的渠道吗？”

    马昭笑道：“一年以下的徒刑，县里决定，但是都有地方陪审员，参与判决；一年以上，三年以下的徒刑，需要经过郡里重审，再判；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需要州府判决；十年以上的徒刑，刑部直接判决。

    各州郡县的司法刑狱人员，都是刑部委派任命，接受当地官府和刑部的双重管制。老百姓申冤，可以直接越一级，找上级官府，官府不得不受理。”

    其实九部之中，刑部的工作做的最好。

    律法条文细化，详细又清楚。

    尤其是地方陪审员的设立，算是一大进步。

    这也是叶坤提议的，每个县里，设置二三十名地方陪审员，都是公选的正直之人，参与案件的审理。每次县里开庭，要求有五个以上的陪审员在场，监督执法。

    叶坤连连点头：“这个规则不错，但是执行上面，一定要到位。有了律法而不执行，律法就形同虚设。

    大家都要记住，社稷朝廷稳定的基础，是百姓，而不是当官的。当官的人不合格，可以随时替换，民心一旦丧失，国家就完了。”

    马昭叹气道：“皇上，对于司法刑狱方面，我已经尽力了。我已经培养了七万多，专业的司法刑狱人员，每一个，对国家律法，都倒背如流。

    每一年，我都会勘察这些人的政绩，赏罚分明。只是人心不古，我们的队伍里，总是有害群之马，杀都杀不完啊。”

    叶坤想了想，说道：“还要完善一下诉讼制度，培养一批民间的诉讼师。民间的讼师，可以收钱打官司，也能监督我们的执法。”

    民间讼师，也就是后世的律师。

    这个年头，还没有这样的职业。

    有了民间律师，对基层的刑部官吏，也会形成监督作用。

    马昭笑道：“可是这么一来，会影响我们的刑部的权威，干预我们办案，让我们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多。”

    “当官，就别怕麻烦。怕麻烦，就回家种地，春种秋收最简单。”

    叶坤看着众人：“一定要把民间诉讼人才，培养起来。那些被革职的基层官吏，熟悉律法的，都可以去做这个职业。我们的大学，要设立一门专业，叫做‘法学’专业，专门研究、制定国家律法，同时也培养讼师人才。

    比如《竹林杂谈》的那些杠精，也都可以去做讼师，监督我们的执法。”

    桑不疑笑道：“皇上这也是为百姓着想，担心百姓有冤无处诉，我看，这个建议可行，可以推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