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杨柳青喜迎大礼包 天津卫闲游西洋店
作者:心慈道人   苟在明末之自古英雄出少年最新章节     
    离开道观,雇了辆牛车拉着一堆石头就往客栈走,程大龙不知道大少花天价买这些石头有什么用,但可以肯定不是当药材。问大少这些磁石有何用处,大少只说现在没办法解释,这磁石的作用不是一两句说得清楚,等以后把这些磁石做成物件就会知道它的用处了。

    回到客栈,等到太阳偏西,刘有财几人才回来,他们汇报了对天津房源的了解情况:“一共看了三家三进院子,其中有一家位置很好,处于闹市,铺面货架柜台一应俱全,就是要带着匠人下人一起卖。可那些匠人下人咱们也用不上,所以没敢定夺。”

    大少好奇:“说下人用不上就算了,是什么样的匠人是咱们用不上的。”

    “这家是做烟花爆竹的,都是做烟花爆竹的匠人,咱们用不上。”

    大少听到是做烟花的匠人,心里欢喜:“谁说的咱们用不上,只要是匠人,没有咱们不能用的。他家什么情况,仔细说来听听。”

    于是刘有财就把这家的情况作了说明,院子地处闹市,左边是布庄,右边是粮行,对面有两家酒楼,只他一家夹在中间卖烟花爆竹。

    原也是百年老店,以前周围都是平民草屋,也没有这些酒楼布庄,只是近几十年周围的草屋纷纷易主翻新变成了酒楼布庄。

    原本这些行业与自家烟花爆竹买卖并不冲突,可是近几年被周围的邻居们联合告到官府,要求他家歇业关张,因为大家都怕他家哪天走水把邻居们炸了。

    东家这些年被衙门罚了不少银子,想改行又不会别的手艺,再加上这几年生意不景气,烟花爆竹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东家就想着把这院子卖了,回老家买地。

    听了刘有财的介绍,程风对这院子非常满意:“那这院子要价多少?”

    “开价三千两,比另外两处院子还要低些,就是三十多匠人下人还得另算五百两。”刘有财道。

    “三十个人五百两不贵,就冲那些匠人就值这个价,明天去把这院子买下来,争取明天晚上咱们就可以有自己的家。”

    第二天,刘有财如何购买房产不提,单说程风起了个大早,由程大龙领队,带着桂英红玉和二十小保镖,带着给徐光启的礼物,包了一条客船,早早的就奔杨柳青镇而去。

    从天津到杨柳青,可以延海河走水路,也可以延官道走陆路,只是水路更平稳些,还不会如官道一样随时随地都可能遇见官府的车队马队,一个躲闪不及就皮鞕子伺候,非常的不安全。

    四人双桨的客船行驶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杨柳青镇。上岸一打听,徐光启在当地的名气很大,镇上没有不知道徐家庄的人,经镇上百姓的指点,一行人又向西北走了二里地,便看见一处农庄,十余栋房屋,都是青砖墙,三合土的平顶房,外面围着半人高的矮土墙。

    还没进院子,程风已经看到挂在房屋墙壁上的辣椒串和院子里围着树木立着的粮食垛,会用这种方法堆放的只能是玉米棒子,别的不会围着树木堆放。看见这两样物品,程风心安了一半,几人快步来到院门前。

    程大龙指挥小保镖们远远的停了下来,没敢靠得太近,怕引起误会。只带着程风三人来到大门前,大门虚掩着,并没有插上门栓。大少没让三人跟随,独自一人走到门前,只是自己太矮够不到门环,只能轻轻的拍打门板:“请问有人在家吗?”

    等了一分钟,没人回应,又用了些力气拍打门板,放开了声音:“请问有人在家吗?”

    “谁呀?等一下。”院子里终于传出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透过虚掩的门缝,程风看见了从院子正屋里走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唇红齿白,头顶方巾,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

    大男孩看见虚掩的大门外站着几个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四五岁样的小孩,小孩的后面是一男两女,三人后面,20丈外还有20来个年轻人手里拿着,各种礼盒,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便轻轻的拉开了大门:“你们找谁?”

    程风满脸都是笑嘻嘻的,学着大人的样子拱手行礼问好:“这位大哥哥好,请问这里是徐光启徐大人的家吗?”

    大男孩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那个小豆丁学着大人的样子在给自己行拱手礼,也认真的拱手还了一礼:“这里正是徐大人的家,只是徐大人现在没在家,到地里去了,请问小公子找徐大人有事吗?”

    一听徐光启没在家,但只是到地里去了,程风暗暗松了口气,双手递上袁可立的名帖:“这位哥哥,我是从山东登州府过来的,我姓程,单名一个风字,我的老师就是登州巡抚袁可立大人,受恩师指派,今日专程到这里来拜访徐大人,不知哥哥能否通禀一声。”

    大男孩一听来拜访的人是登州巡抚袁可立指派的,还是袁巡府的弟子,接过名帖一看,知道不能怠慢:“程公子稍等一会儿,我去通禀师母知道。”说完转身就奔了内院。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那大男孩又走了出来:“程公子,老夫人里面有请,请随我来。”

    程风招呼桂英与红玉,跟随自己一起进去,送给徐光启的礼物也整整齐齐的正堂前面的院子里。因为是老夫人接见,程大龙自然是便不方便进去,只能带着众小镖师退到大门外等着。

    跟着那大男孩进了院子,直接来到正屋,跨过正屋的大门,便看见正屋中堂前坐着一位年约五旬左右的老夫人,老妇人身后站着两个丫鬟,看这架势,便知道是徐光启的夫人吴氏没错了。

    大男孩上前行礼:“师母,登州府程公子到了。”

    程风跟上前去一步,躬身拱手行礼:“老夫人安好,登州程风程知秋拜见老夫人。”

    吴氏看着行礼的小胖娃娃,满脸带着慈祥的微笑:“程小公子免礼,可有袁大人书信?”

    程风从怀里取出书信,双手呈上:“这是恩师亲笔,老妇人做过目。”

    老夫人身后的一名丫鬟上前接过书信,双手呈送到老夫人手上。

    吴氏接过书信一看,信封上写着:徐光启大人亲启。便把信轻轻的放在几案上:“程公子请坐。翠儿给程公子看茶。”等程风坐好,丫鬟递上茶水,这才对那大男孩吩咐:“子龙,去请你老师回来,就说有登州府责客来访。”

    大男孩拱手行礼:“是,师母稍等,徒儿马上就去。”转身又对程风拱手:“程公子,子龙失陪。公子稍等,一会便回。”

    程风本想站起来回礼,可是坐椅太高,跟本不敢跳,只好坐在椅子上回礼:“小哥哥辛苦,麻烦小哥哥跑一趟。”

    大男孩四平八稳的走出院门,这才如风一般的飞奔朝着远处的田地而去。

    很快,大男孩跟着一位年约六旬的老人走进院子,看见有一老头进了院子,程风知道定然是徐光启回来了,哪里还敢大大咧咧的坐在那里,忙示意红玉把自己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恭恭敬敬的站在椅子边,等着徐光启进来。

    徐光启走进中堂坐下,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看了程风一眼,这才拿起几案上的书信,看过书信,徐光启才抬头看着程风:“你就是袁礼卿的关门弟子程虚谷?”

    程风赶紧上前下跪,行叩拜大礼:“小子程风拜见徐大人。”

    徐光启看着这胖小孩很有些礼数,心里很是满意,面带微笑招招手:“虚谷免礼,今后执弟子礼即可,不须行此大礼。”

    程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谢过大人,弟子谨记大人教诲。”

    徐光启更加的满意了,朝大男孩招招手:“子龙过来见见你虚谷师弟。”

    大男孩对着程风拱手:“虚谷师弟好,为兄陈子龙有礼。”

    程风一听这位大哥哥自报家门:陈子龙。心里顿时一惊,脱口而出:“你就是松江府的陈介陈子龙?”

    陈子龙微微一笑:“正是为兄,松江府陈介陈子龙,虚谷师弟听说过我?”

    程风赶紧行礼:“程风程虚谷拜见师兄。听恩师说起过松江才子陈子龙,故而识得。”程风本来想说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可一想这时候的陈子龙才十五六岁,哪来的如雷贯耳,大名鼎鼎,这才临时改了口。

    徐光启微微一笑:“你俩兄弟一会再聊,先说正事。”

    听到徐光启的话,程风,陈子龙才各自回到座位上。

    等两人坐好,徐光启看了看等在院门外的程大龙等人问程风:“虚谷,外面那些可是你带来的人?”

    程风忙回:“回大人的话,外面站在院门口的是我大爷,也就是大伯,其他的是我带来的镖师。因为刚才是老夫人在家,大伯不方便入院拜见,故而只能在院门外等候。”

    徐光启听闻站在院门口的是程风的大伯,赶紧让陈子龙出外负责接待安排。徐光启的夫人吴氏也回到后院。等一切安排妥当,程大龙跟随陈子龙,一起进了正堂,拜见了徐光启。

    一众人等各自落座,徐光启这才,询问程风的目的:“看你老师的信里说虚谷到天津来找老夫是为了购买粮种,不知道你想买什么样的粮种需要跑到天津这么远的地方来找老夫。”

    “回大人的话,弟子到天津来找大人就想买一些从泰西人那里传来的一些物种。比如说玉米,番椒,南瓜,土豆,番薯,狼桃,太阳花,落花生等等。不知道大人这里有没有?”程风在那里掰着指头一样一样的数自己想买的农作物。

    听着徐光启一愣一愣的,心想这小子知道得还挺全的,只是有些植物他听起来觉得很奇怪,心里想着是不是小孩子不知道这些东西,便看着程大龙问:“程家大伯,虚谷刚才说的这些物种,别的我就不说了,这玉米、南瓜、番椒,我们大明都种了二百年有余,难道你们那里没人种?”

    程大龙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回大人的话,俺家风哥儿只说来天津找大人买高产良种,可他没说买的是什么样的良种,如果早知道是玉米,南瓜,番椒,俺们那里也是有人种的,虽然种的人不多,但找些种子总是有的。”

    听了自己大伯的话,程风比其他人还吃惊:“大爷你是说玉米、南瓜、番椒,咱们那里也有人种?我咋没见你们种过呢?”

    程大龙摇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这些东西种了又卖不出去,没有粮商会收,卖不出去就换不回银子,没有银子就交不了税,普通百姓哪里敢种,也就大富人家种一些罢了,所以你没看到有人种也很正常。”

    大少爷心里郁闷极了,又接着问:“那我说的其他东西可有人种?”

    “风哥儿说的其他东西,只那狼桃,俺在大富人家做工的时候见过,他们把那狼桃种在花盆里,结果的时候红得艳丽无比,非常好看,只是那东西有毒不能食用,至于其他的就没见过了。”

    程风这才问徐光启:“这其他的东西大人这里可以有”?

    徐光启哈哈一笑:“你说的这些东西我这里都有,就是那狼桃每年我这院子里也会种上十几株以作观赏,种子自然也留了不少。只是你可知道,那土豆番薯保存不易,虽然高产却极易损坏。”

    程风脸上充满着自信:“那土豆番薯保存不好,那是因为保存的方法是错误的,只要按照正确的方法保存,其实还是很容易保留下来的。”

    徐光启一听这小孩说有方法保存,顿时有了兴趣,他推广这土豆、番薯几十年,就因为储存的问题一直没办法解决,始终推广不开。现在有人说知道土豆番薯的储存方法,他哪里会不感兴趣:“听你这口气,你知道这土豆番薯如何保存?”

    程风微微一笑:“我听我启蒙老师跟我说过,番薯土豆这两样东西有一个特点就是见不得光,见不得风,见着风就坏,见着光就发芽,发了芽就有毒,不能食用。更是见不得酒,一旦粘了酒气,那就烂得更快。

    但只要我们挖一个深深的地窖,在地窖的下面铺上稻草,再把它们堆放在稻草上,再把地窑口给盖上盖子,这样断绝了风和光和土地,可以保存一个冬天不会损坏。

    只是在堆放土豆番薯的地窑,每次打开盖的时候不能直接进人,要先点一盏油灯放下去,油灯不灭才可下人,不然会因为缺氧而闷死人。”

    一语点醒梦中人,徐光启顿时醒悟过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解决储存的方法竟是如此的简单,亏了老夫几十年来,想了很多的办法都不能保存,没想到只是一个简单的地窖就能解决。”

    不是,等等,徐光启有些疑惑:“你说的这是你老师教你的?这么多年怎么没听见老师说过?礼卿公何时开始琢磨起农业来了?”

    程风赶紧的摆手:“大人误会了,不是袁老师,是弟子的启蒙老师,一个白胡子的世外高人,教了弟子很多经实致用之学,只是在弟子三岁的时候就出远门云游去了。”

    “原来如此,那你这启蒙老师还教了你一些什么别的关于土豆番薯的学问?”徐光启一点也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大年纪的人找一个小屁孩询问知识有哪里不对。

    “听我启蒙老师说过,像玉米,土豆,番薯,落花生这些植物都需要起垄,起垄产量才能更高。番薯除了可以用番薯根块种植之外,还可以等它长出藤蔓来,再剪粗壮的藤蔓扦插,扦插的番薯更大更甜。

    土豆用种子栽培得到的果实都非常的小,但是因为土豆种子的不稳定性,它会变异成各种各样颜色不同的土豆来。再用这些小个的土豆作为种子,切块种植,种出的土豆三年内一年比一年大,但是三年过后,土豆就会逐渐的含有毒素,没有煮透食用便会中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老夫数十年的迷茫,今日被虚谷一语道破天机,让老夫受益匪浅。虚谷放心,就凭你今天跟老夫说的这些话,老夫会把你所需要的这些作物都给你找齐了,定不会让你空手而回。”

    当下午回天津的时候,程风带回了五百棵长相最好的玉米棒子,五百斤没有伤痕的土豆和番薯,十斤晒干的红辣椒,二十个十多斤重的大南瓜,十个汤碗大的葵花盘,五十斤的落花生,粘满了狼桃种子的纸板得了两大张。厚脸皮的程风还要了十余种蔬菜的种子用纸包了。心目中的优良农作物基本全部收齐,如同收到一个种子大礼包。

    告别了徐光启,又和陈子龙约定了,今后有空的时间相互访问等事宜。程风带着满满的一船种子返回天津卫,到达天津运河码头,又租借了两辆马车才把种子装上了车运往天津卫。

    刚到天津北城门,便看几个小镖师站城门口东张西望。看见程风的车队,高兴的迎了上来:“大老爷,少爷,院子已经盘下来了,大家正在院子里清扫安顿,担心大老爷少爷不认识路,让小的们在此等待多时。”

    第二天清早,城门刚开,程风在天津新买下的院子开始忙碌起来。程大龙带着二十人去东村码头,搬运琉璃制品进城,刘有财去车马行,买马匹和马车。王运来王掌柜带着前掌柜原班人马收拾铺面。刘大富去采购各种生活用品。大家都忙的团团转,只有程大少睡得昏天黑地,直到太阳老高才起床,知道自己在家里也没什么用处,还碍手碍脚的,无所事事的大少便带着桂英和红玉出了门,他要到望海楼去吃早餐。

    三人来到望海楼,也没有真的到望海楼上去吃什么早餐,只是在望海楼旁边的一个卖豆浆油条的小餐馆坐了下来。点了三碗豆浆,六根油条,三人便在这小餐馆里慢条斯理的,吃着所谓的早餐混日子。

    突然,正在端着豆浆碗发呆的程风听到远处传来一种熟悉的铛铛声,大少心神一震:“这是时钟报时的声音。”

    “小二哥请过来一下。”程风赶紧招呼小餐馆的小二过来,想问一下情况。

    店小二颠颠的跑了过来:“客官有何吩咐?”

    “我刚才听到那铛铛铛的报时声是哪里传过来的?小二哥可知?”

    一听是问刚才那报时的声音,小二哥,心里一顿的失落:“回客官知道,刚才那声音就是前面不远,对街一家卖海外玩意的店铺里传出来的,客官一会有兴趣,一会可以到那店铺里去看一看,里面的稀奇玩意挺多,听说都是从海外传过来的。”

    哦,是卖西洋玩意的店铺,这就没什么事了,一会吃完早餐过去看看,有没有自己喜欢的东西?有了新的目标,大少吃早餐也不再拖拖拉拉的混时间了,三下五除二吃了油条,喝完豆浆擦擦嘴,便往店铺外面走。

    刚走出店铺,就看到一张破烂的大碗,差点顶在了自己脑门上,把个大少吓了一跳。伸出胖手把停在自己脸上的大破碗轻轻的扒开,便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大头娃娃,身上穿着草衣,脚上还绑着两个大大的草包鞋,正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右手端着那只大破碗,左手还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那小男孩也是从头到尾都是用草衣包裹着,脚上同样捆着两个捆大大的草包鞋。也不知道是他们自己做的,还是别人帮他们做的,只是看上去真的好可怜啦。

    看到这一幕,程大少那软如一滩烂泥的心顿时冒出了一股子酸气直冲脑门星,眼泪哗的一下就流了出来。这该死的破世道,能不能让小爷看一点开心的东西,怎么走到哪,哪都是让人想哭的场景,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程大少流着眼泪,昂着头看着瓦蓝瓦蓝的天,在那里独自私语:“老天爷啊,你是不是就是因为觉得我心软,看不得别人吃苦,故意让我来到这个破世道流眼泪的,你是想让我哭死回去才算完吗?”

    桂英与红玉看着自家少爷在那里仰头看着天哗哗的流眼泪,就知道自家少爷那柔软的爱心又泛滥了。红玉默默的转身回到店里,花了三个铜板,买了四根油条,出来放到了那个小女孩的大破碗里。油条店里的老板小二看着他们的举动,同情的摇摇头,他们知道这几个小孩的举动,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果然如油条店老板所想,红玉刚把那油条放到小女孩的大破碗里,一下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了几十个乞丐,围着程风呼啦啦的就跪了几大圈,几十只大破碗就这样伸在了程大少的面前。

    惊得两个小丫头一把把程风抱了起来,就想往外跑,可前后左右跪满了要饭的乞丐,哪里还跑得出去。两个小丫头不知道如何是好,紧张的头上都出了汗。

    被两个丫头一抱,正在那里伤春悲秋的程大少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好家伙,自己被乞丐包围了,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谁让这种事情被自己撞见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收了收自己那伤心的眼泪,大嫂看着围着自己的乞丐们:“我知道你们想让我给你们一些吃的,但是我只是个过路的,我今天给了你们吃的,那明天你们吃什么?后天你们又吃什么。我真的帮不了你。但是我这里需要一帮小孩来做陪玩,男孩女孩我都要,但我只要十五岁以下的,没有工钱,没有卖身钱,但我包你们吃饱穿暖,你们可有人愿意跟我?”

    跪在地上的乞丐中,一位妇人抬头问道:“公子此话当真,十五岁以下的公子都要?那四五岁七八岁的公子可要?”

    程风点点头:“小爷我说过了,15岁以下的我都要,无论男孩女孩。”

    那位跪在地上的妇女猛烈站了起来:“公子你等着,俺马上回来。”说完转身就踉踉跄跄的往外跑。

    看着那跑出去的妇人,程风一时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快那个妇人又带着一群人跑了回来,重新跪在了程风的面前:“小公子,这是俺家的四个孩子,全都不超过十五岁,奴家全都送给你了,不要你给买身钱,他们什么都会干,公子只管使唤他们,只要公子每天给他们一碗稀粥,别让他们饿死就行。”

    看见妇人的这个神操作,其他的乞丐才回过神来,这小公子说的是啥意思?一时之间把身边的小孩往前推的,转身就往外面跑的,搞得整个街面上乱糟糟的。

    很快,这个小吃店的门口就跪满了上百的乞丐,全都托儿带崽的。顿时整个界面上就只有一个声音了:“小公子行行好,把俺的孩子收下吧,俺不要卖身钱,那只要孩子有口吃的。”

    看着这满地跪的乞丐,还有这些乞丐带来的大大小小四五十个小孩,程风知道这些小孩都是那些伢行看不上眼的,那些聪明伶俐又五官端正的小孩,伢行还是会花点小钱买下来的。

    在这种乱世,凡是被伢行看上的小孩,这些乞丐父母还是愿意卖掉的,毕竟孩子哪怕做了奴才,那也是一条活路不是,总比在街上被饿死的好。

    看着这种,如末世一般的场景,大少擦干自己的眼泪,回头对跪在自己后面挡着了自己到油条店路的乞丐们说道:“麻烦你们让条道,我到店里找油条店的老板说句话。”

    跪在后面的乞丐们一听,都纷纷的挪动身体,往两边挪了挪,很快就让出来一条可供三人走过的路。桂英和红玉两个丫头也不敢把程风放到地上,就抱着他又回到了油条店。

    看着程风三人又要回到自己的店里,油条店的老板苦笑着摇摇头,没有办法,为了自己小店的安全,只好自己主动迎到店外:“不知小公子找小店,有何事需要小店帮忙?”

    “谢谢老板的理解,小子只是想请老板暂且一张桌子一张凳子,我好给这些把小孩交给我的家庭信息记录下来,今后如果有可能,还能让他们一家人团聚。”

    油条店老板一听,这是小事,自然是不会推辞:“这都是小事情,借一张桌子板凳而已。小二搬张桌子和凳子出来,给小公子使用。”

    “知道了东家,马上就来。”店小二也应承的快马上拍出了一张小的桌和一张小凳,放在了店门口的街面上。

    看着桌子凳子都已经摆好,程风这才又对油条店的老板说道:“老板,现在店里的有油条豆浆可还够五十人的?”

    老板看了看自己店里的食材:“回小公子,现在都快到中午了,这店里剩下的油条豆浆,五十人的估计不够。”

    “那没事,剩下的豆浆油条我都包下了,豆浆不够就加一点水兑出五十人的量就可。油条你可以把它们切碎,分一分也是可以的。一会凡是我这里登记过的人家,你们店就给那些大人一人一碗豆浆和一份油条。小孩子就不用给了,我会给他们重新弄吃的。”

    “小公子仗义,小店定全力支持,小公子只管放心。”

    程风这才对桂英和红玉交待了一些细节,红玉把程风抱到油条店里,自己才坐到外面的木凳子上,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本子和铅笔。

    桂英站在桌子前开始对跪着的乞丐们讲话:“各位叔叔婶婶,大爷大娘们,我们少爷说了,这里的小孩我们全都会收下,你们不用担心,但是为了防止你们今后想找小孩时找不到,我们会在这里对你们进行家庭情况登记。

    我们家少爷是山东登州府文登县成山卫的,但是我们没有能力把你们所有的人都带到成山卫去。如果你们有可能自己走到成山卫城的,我们少爷也可以收下你们,这样你们就可以和你们的孩子重新相聚。

    现在大家也别跪着了,都站起来带着自己的孩子排队,一户一户的登记,登记好的家长,就到油条店老板那里去领一碗豆浆和一份碎油条。没有家长的小孩也可以自己上前来登记,登记好之后就站在后面等着,等东家安排人来接管你们。”

    听说要排队才能收孩子,乞丐们也不跪着了,开始稀里哗啦的排出了长长的队伍。

    好在那些乞丐们也知道这样的好事是谁带来的,所以那个第一个拦着程风要饭的祖弟俩,就被排到了最前头。

    这油条店门口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官府,乞丐们刚把队伍排好,就来了一队扛枪夺棒的衙役。

    好在衙役们听说这只是有人在招这些乞丐的小孩做陪玩,并不是要聚众闹事,衙役们才放下心来,直呼有钱人家的小孩真会玩,找玩伴都是一群一群的找。

    看见店外来了衙役,这些衙役们还帮着维护乞丐们的秩序。程风心里自然是安心了不少,这才走到店门口请了衙役的班头,请他帮忙安排一个人到自己家里去通知一下,让家里派人过来这边接收小孩。

    班头听说是原来卖鞭炮的那家店铺新来的东家,班头当然是非常愿意效劳的,拿了一些跑路费,就叫了两个衙役过来,让他们到原鞭炮铺去通知那里的掌柜,让那里派人过来接管那些卖身的小孩。

    得到衙役们通知的王掌柜,知道自家这个小东家的性格,就是见不得小孩子受苦,听说正在望海楼外,收那些乞丐们的小孩,王掌柜赶紧放下手中的活计,带着徒弟和十个小保镖,火急火燎的赶到了望海楼。远远就看着乞丐们排成长长的队伍,气势很是壮观。

    看见王掌柜带着人马过来,程风算是彻底的放下心来,把这里登记的事情交给了王掌柜负责,自己把那油条店的账付清,就带着桂英与红玉扬长而去,他要去看看那家卖西洋玩意的店里,有什么稀奇玩意。

    望海楼的店铺虽然很多,但卖西洋玩意的店只此一家,沿着店小二指引的方向,非常的好找,没走出多远,便看到了一家不同于中国店铺风格的,店面展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这个店铺的两个店小二正站在店门口,伸着脖子看着望海楼的方向,不知道那边闹哄哄的,发生了什么热闹的事情,可自家店离望海楼太远,跟本就看不见热闹。

    心里正挠心挠肺的想去那边看个究竟,就看着一个小胖少爷,四五岁的样子,背着小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带着俩丫鬟朝自己这边走来。看见自己店铺有客人上门,虽然只是一个小孩,但店小二们也本着以人为本的原则,还是站在店门口满脸堆笑的迎接,小客户的到来。

    程风刚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这家店铺的门口,可看见那个有自己腰高的门槛,狠狠的只想上去踹一脚。

    红玉只好紧跟了几步,来到程风面前,把大少抱过了门槛。看着后面的丫鬟跑上来,把这个刚要上门的小客户抱过门槛。守门的俩店小二才回过神来,忘记了自己的职责,这客户跨不过自家的门槛,自己为什么不伸手抱一下?真的很失职。

    大少才不管是谁把自己抱进来的,刚进了店铺,就开着背着自己的小手,一副趾高气昂的架势,开始参观这个店铺里的物品。

    果然店铺里摆着很多西洋的玩意,什么玻璃杯啦,玻璃器具啦,玻璃饰品啦,也算是应有尽有。

    只是那玻璃的制作工艺真的很粗糙,和自己家第一天做的那些玻璃碗一样,除了气泡就是气泡,透明度也很差,很多的琉璃器具还带有各种颜色。

    而且西洋人好像很喜欢把这些东西做人物摆件,可是这些西洋人物的审美并不符合中国人的审美观,再一看价格,好家伙,比自己卖的还贵。

    看了店铺里玻璃器皿的质量和价格,程风摇摇头,径直去看西洋的其他物品。说实话,这个时代的西洋人能够制造的工艺品真的很少,不像中国的手工艺品那是包罗万象,琳琅满目,数都数不过来。

    看了看这个店里的成色,除了琉璃制品,也就只有阿拉伯的地毯,有几面琉璃镜?只是那玻璃镜的反光度比较差,效果比起铜镜好不了多少。大少摇摇头,继续往下看。很快他看见了,后面柜台上放着一个长盒子,盒子里放着一个铜质的长筒状物品。

    大少指了指那个长筒状物品:“小二哥,你把那千里镜拿来给小爷看看。”

    店小二看看这位小祖宗,心里有些担心,要是他把那千里镜摔了怎么办?那东西可不便宜,一只就要一千两,一般点的达官贵人都买不起。

    桂英与红玉看着俩店小二那担心的眼色,便微笑着对了那俩小二说道:“小二哥只管拿来,我们家少爷有分寸的,不会摔烂你家的东西。”

    现跟进的那两个大丫鬟都说了话,店小二只得小心翼翼的把那个望远镜,拿了下来递给了程风,只是俩店小二的四只手就那样摊着放在望远镜的下面,摆着随时要伸手接住掉落下来的望远镜的架势。

    程风接过望远镜,也不理店小二这俩货那让人哭笑不得的架势,把手里的望远镜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便发现了望远镜两头的盖子上有明显的螺纹痕迹。大少笑了笑,轻轻的伸手把前后两个盖子拧了下来。

    看着程风轻松地拧下了前后的盖子,店小二们总算松了口气,这小祖宗看来是玩过这玩意了,那就不用担心会损坏了。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店小二那紧张的表情放松了下来,程风也不理他,便抬起望远镜,闭上一只眼,朝着店铺外面看。可那望远镜的放大倍数实在有限,大少把那镜头调来调去,可惜不管怎么调,那倍数摆在那里,始终调不到自己满意的效果。

    不过经过这一摆弄,程风知道了现在西洋望远镜的制造水平是什么样子,最多也就是放大2~4倍的样子,比直接滚个筒子看稍微好一点。

    总算是知道了当前西洋望远镜的制造水准,程风自然是心里美滋滋的,自然对这不怎么样的西洋望远镜失去了兴趣。

    他把那望远镜收了起来,盖上了前后的保护盖,便把望远镜递给了店小二,只随便问了一句:“小二哥,这千里镜卖多少银子?”

    店小二小心翼翼的接过望远镜,把它放到了盒子里,重新放回到柜台上,这才转身答道:“回小公子话,这千里镜可是个稀罕物,全天津就两支,价格也挺贵,一支要卖一千两。”

    “哦,这么一只要卖一千两。”程风摇摇头:“本少爷觉得这破玩意放大效果这么差,最多也就能值一百两,一千两一点也不值当。”其实吧,少爷心里想的是这破玩意,老子随便做出来的就比你这好,脑子有病,花一千两买你这破玩意。

    对望远镜失去了兴趣,程风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自己此行的最终目标上,那里摆放着的大小两种西洋钟,你走像衣柜一样摆到地上的,另一种就要小得多,那是摆在柜台上的。

    大少听着那熟悉的滴答声,慢慢的闭上了双眼,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充满各种科技产品的时代。

    大少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独自的嘀咕了一句:“那个遥远的时代自己已经离开,再也回不去了。”耳朵里听着了带着工业气息的滴答声,大少在心里回味着回味着,回味了良久,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小二哥,这钟你们卖多少?你店里有几架?”

    “回公子的话,这西洋钟大的卖一千二百两,店里有三架,小的卖八百两,店里有五架。”

    程风看着那两架西洋钟,心里明白这玩意对于当今的大明人来说,那只是一个稀罕的摆件而已,没什么实用的价值,单从实用性来说,这西洋钟还不如那千里镜更实用些。

    毕竟全大明人都在讲时辰,就你一个讲小时的有个屁用。而且他们卖的钟有卖的怪,但从工艺上来说,越小的东西肯定比大的更难,要求更高,可小的他们竟然卖得比大的更便宜。这典型的就是狗吃牛屎只图多。

    大少看着那架摆在柜台上的西洋钟,慢慢的举起了手里那五十米长的砍价刀:“小的那个,三百两可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