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细致地检查了昨晚的现场,除了些许脚印与新翻的泥土外,确实难以再寻得其他线索。钟逸暗自运功,悄无声息地将那些脚印一一抹去。
为了转移张夫人的注意力,钟逸忽地想起了昨日武夫人的事情,进而又联想到了那间神秘的蜂房,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好奇,于是开口问道:“姐姐,那蜂房里似乎藏着些什么?”
张夫人闻言,面色大变,手也下意识地紧握起来,紧张地问道:“你...你看到了?”
钟逸见状,更加好奇,却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反问:“姐姐,这有什么不对吗?”
张夫人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低声说道:“那是一个武林中的怪人,他痴迷于养蜂,甚至不怕被蜂蜇。他曾说,蜂蜇人不仅无害,反而有莫大的好处,更是治疗内伤的一种奇法。五年前,我偶然在城外遇到他,救了他一命。他为了报答我,便答应传授我武功,于是我就将他带回了府中,让他在这里养蜂种花,疗伤养病。为了保守这个秘密,我们几个师姐妹都知道这件事,但一直瞒着其他的女人。不过,这个人有些好色,恐怕并非善类。”
钟逸听后,不禁转头看向张夫人,眼中闪烁着探寻的光芒。
张夫人继续说道:“没错,我们师姐妹时常会与他相会,所以我们的容颜都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钟逸连忙解释道:“对不起,我并非有意要探听你们的隐私。”
张夫人深情地看着钟逸,说道:“我并没有怪你探听隐私,而是情不自禁地、毫无保留地将一切都告诉了你,因为我的心已经被你深深吸引。在你之前,我经历过人剑东门守望、雷剑秦玉成,以及蜂房里的那个怪人,但他们得到的只是我的身体,从未真正获得过我的心。”
钟逸听后,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张夫人轻叹一声,说道:“无需多言,这或许就是命运,又或是缘分,亦或是孽缘吧!”
钟逸听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与张夫人聊起了其他事情。
两人用过饭后,正打算一同去西厢书房,却有一个婢女找到了听花小筑。玉珍出去询问了婢女的来意后,上前禀报:“禀夫人,外面来了秦府的小姐,说是来找您的。”
张夫人听后,面色微变,扫了钟逸一眼后说道:“她来做什么?我没有去找她,她就应该好好烧香拜佛感谢上天了。”
“玉枝提及,秦小姐声称要与主人共商要务。”
“明白了。玉珍,你速去通知龙夫人、方夫人、程夫人、武夫人,让她们到院中集合,今日我要让她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
“夫人……”玉珍轻声呼唤,似有担忧。
“无需你操心,她还不敢对我们下手。”
“婢子其实是担心主人归来后……”
“他回来又能如何?哼!”
玉珍不敢再言,转身离去。
“玉兰、玉秋,你们陪同先生在园中漫步,暂且不要到院子里去,可以去园子的南边、东边逛逛。”
这两位婢女正是张夫人身旁的得力助手,钟逸初入府时,曾在大厅与她们有过一面之缘。
“先生就随她们在园中走走,看看我们的园子,瞧瞧是否还有需要完善之处。”
钟逸以眼神询问:“需要我帮忙吗?”张夫人坚决摇头,并再次强调了回避的重要性。钟逸略一思索,已然明白了她的用意。
当日平安无事。钟逸近午时才去给七个孩子上课,只是出了一些孩子们感兴趣的问题来考验他们,激发他们的学习兴趣,并未真正讲授四书五经。下午没有课程,七个孩子不请自来,将小楼搅得热闹非凡。张夫人、方夫人、龙夫人、程夫人、武夫人想找钟逸交谈,却无机会,只能跟着孩子们嬉戏打闹,直至深夜才各自离去。
夜晚,小楼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钟逸心情难以平静,正在楼下散步时,率先发现了来人。那是一位二十五六岁的姑娘,身材苗条,面容冷峻,五官匀称,堪称绝色佳人。她身穿黑衣劲装,背负长剑,尽显巾帼英雄气概。钟逸刚发现她,正思索她的身份和来意,她已一闪身站在了钟逸面前。
“姑、姑娘,你、你有何事?”钟逸灵机一动,以读书人的口吻问道。
“你就是玉府的西席?”姑娘语气和缓地问道,美目在钟逸脸上流转。
“小生正是。姑娘是府中之人,不知……”
“无需多问。我问你,你是两天前才来的?”
“正是。还未请教姑娘……”
“我已说过不准再问,再多言定让你难堪。我再问你,你可曾见过一个中年儒生进来?”
“中年儒生?姑娘是说这后园里有男子?”
“难道你不是男子?”
“姑娘所言极是。正因为我是男子,所以只能在这一隅活动,不能去其他地方。”
“那些妖精会如此规矩?”
“姑娘是说……”
“少问。你真没见过有男子进来?他往常就住在听花小筑?”
“那不是玉府的主人吗?主人何时归来,学生正欲拜见。”
“小子,你最好不要欺骗我,否则定让你在此无法立足。”
“姑娘,学生自幼研读圣贤之书,一向诚实守信,望姑娘……”
“好啦,别酸了!”姑娘娇叱一声,粉面上神情缓和,注视钟逸片刻,自语般说道:“他又跑到哪里去了呢?再不出现我看你如何交代?”
“姑娘……”
“好啦!我劝你不要在这里做西席了,还是走吧,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不是好地方?”
“哼,她们都是妖女,你不走恐怕会丧命于此。”
“妖女?姑娘是说夫人她们是妖怪?不会吧,她们都有影子,怎会是鬼怪呢?”
“别装傻了!你是不是缺钱用?拿去。”姑娘伸手入怀,丢给钟逸一块闪闪发光的东西,“明天就走,不准再留在园子里。”
“姑娘。”
话音未落,姑娘已如燕子般轻盈飞上屋檐,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钟逸手中紧握着一锭沉甸甸的金子,足有十两之重,心中却仍不敢确信姑娘是否真的相信了他的说辞。“她或许就是早晨那位圣剑门十二巡使之一的秦子美秦小姐,负责南平、后蜀的巡视。果真如此!圣剑门弟子并非邪恶之徒,至少不是那等卑劣小人。日后若与他们相遇,我应留有余地,网开一面,以报今夜赠金之恩。”
钟逸正沉思间,又有人向听花小筑行来。他转身望去,认出是下午见过的程夫人。程夫人身材与张夫人、武夫人相仿,但面容更为姣好,与张夫人不相上下,且更添几分青春气息,高雅艳丽之中更蕴含深闺才女的气质。钟逸一见是她,心中不禁泛起涟漪,想到她或许会以张夫人、武夫人之手段对付自己,一种既期待又害怕的情绪涌上心头,令他一时难以自持。然而,他内心深处仍坚守孔孟之道,关键时刻总觉得不可与几位夫人有染,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种心理上的排斥。于是,他又将刚收起的金子取出,装作若有所失,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哟,先生,又是谁抢先一步,给你送了银子?”程夫人一闪身,抢过金锭笑道。
“噢,是夫人!夫人,学生方才正想起一位穿夜行衣的姑娘。”钟逸故作惊讶地说道。
“可是一个面容冷峻的姑娘?”程夫人听了钟逸的话,有些吃惊地问。
“咦,夫人认识她?她是谁?为何又说夫人不是好人呢?”
“噢,她叫你走是不是?”
“正是。夫人是?”
“她才不是好人呢,别理她。她确实是我们的熟人,只是与我们不和,常来捣乱。你也早些休息吧,夜深了。我来看看两个丫头是否照顾好你,既然没事,我也回去了,就不进楼了。”程夫人说着,将金锭还给钟逸,急匆匆地离去。
钟逸心中大为得意,料想她回去后定会向几位夫人提及此事。张夫人明白内情,自然不会将此事闹大,还会出面阻止其他几位夫人来骚扰他。钟逸的猜测没错,几位夫人确实没有再来骚扰他,但圣剑门弟子、十二巡使之一——负责南平的秦子美却并未放过他。
第二日晚上,同一时间。钟逸正在屋内看书,玉兰站在他身后,秦子美便推窗而入,掩身袭来。玉兰刚想叫喊,已被秦子美随手制住哑穴和麻穴,站在那里动弹不得,只能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望着秦子美。
钟逸早已察觉有人靠近听花小筑,想看个究竟,便装作不知。待看见是秦子美后,更加不以为意,反而放下书本,静静地望着她,等她说明来意。
秦子美见钟逸的表情,似乎有些吃惊,更觉自己来得唐突,急忙努力镇定下来,在椅子上坐下,装得一副淑女模样。钟逸看见她的动作,觉得很满意,面上便不自觉地流露出来。秦子美看见钟逸的表情,少女的自尊心受到打击,忍不住从喉头“哼”出一声,怒瞪着钟逸。
“姑娘,玉兰是不是不能动了?”
“你是不是没把我的话当回事?”
“我是说她不能动了,就没人给姑娘沏茶了,姑娘就没茶喝了。”
“少废话,你走是不走?”
“姑娘,不是我不走,实在是我刚应征入府,不便离开。而且,玉府的主人似乎并非姑娘所说那般可怕,学生没有理由离开。”
“我说的就是理由。”
“姑娘,学生——”
“我就是霸道,叫你走就得走。你留在这里,只会学坏,我不忍看见你堕落。”
“学生自幼读诗书,定能管束自己,不会学坏。”
“你——”秦子美大怒,“唬”地站起身来,怒瞪着钟逸。
钟逸心中大定,脑中灵光一闪,语气一变,略带关心地说道:“姑娘,学生在此谢过姑娘的关心!学生可以向姑娘保证,绝不会堕落。”
“我呸!我才不管你堕不堕落,堕落了也不干我的事。总之你留在这里碍了我的事,你就得给我走。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再不走,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秦子美实在受不了钟逸的目光,装腔作势地娇叱几句,又飞身离去。
钟逸心中暗笑,又装腔作势地急叫道:“姑娘,姑娘。”
玉兰将此事告诉了张夫人,张夫人立即听出问题所在。晚餐时,她让钟逸陪她进餐,详细询问秦子美的事情。钟逸不敢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张夫人,只说圣剑门的人并非全是像人剑、雷剑那样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