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谢知韫顿了一下,垂眸看向了方才说这话的人。
“侧夫人?组织?”
这是谢知韫第一次开口,被问话的人的仿佛得到了莫大的恩赐一般,激动的朝着谢知韫猛磕了两个头。
“是!小人说的,句句属实,请世子明鉴啊!”
见这人如此激动,谢知韫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避开了半步,他不喜欢这些人,也不愿意受他们的大礼。
他只想从这些人身上,知道,王坤父子,还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见这人还是激动的不行,谢知韫心里生出了少许的不耐,再次开口,“你详细说一说,王坤的侧夫人,具体是个什么身份,她让王坤加入的组织,你又知道些什么。”
听到谢知韫的问题,这人总算是冷静了一些,从几乎快要变成浆糊了的脑子里拼命的翻动和回忆,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王坤的侧夫人,姓李名玉如,是礼部一名从教考上来的乐师家的嫡长女,我们称呼她为如夫人。
如夫人极其貌美,且对于管理内宅事物十分精通,一到威远侯府,便接过了侯夫人手中管家的权力,将整个威远侯府给治成了铁桶一块。
不仅清退了许多侯府之中办事不够得力之人,还不知从什么地方,招进来许多,手脚麻利,办事同样雷厉风行的下人。
比威远侯府原本的下人们,强上了不知多少倍!”
听到这话,谢知韫眉心几不可察的一动,一个小小的乐师之女,既非士族出身,又非高官之女,家中,应该是没有那般复杂才是。
这位如夫人,又是从何处去学的这般厉害的手段,能够将威远侯府在短时间内管成了铁桶一块,还招来了那般多有能力的下人。
这些,无论哪一样,都不是一个小小的乐师之女能够办到的。
谢知韫不由得想到了李三曾经提到过的烟雨楼,这里明面上是一家青楼,暗地里,却是骁龙卫的魅支与魉支。
里面的人,几乎都来自皇帝的骁龙卫,是专门为皇帝做事的人。
这些人一边为皇帝做事,一边把一批又一批被训练过的姑娘送到各家府邸之中,成为他们的一个个暗桩。
这位如夫人,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谢知韫默默想着,面上却什么都看不出来,威远侯府的几个下人不知道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继续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威远侯府最近发生的新鲜事儿都给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如夫人带进来的人,实在是太过厉害,有他们的对比,侯府里被清退的人就更多了。
几乎没有留下几个过去的老人,全都是如夫人带进来的人。
我们这几个,都是因为爹娘老子在威远侯府做事做了很多年,所以才没被清退,不然也留不下来。
平日里,如夫人同王坤的感情极好,在如夫人一次为王坤引见了一位不明身份的人之后,王坤对她更是体贴入微。
后来,王坤更是被牵线,加入了一个不知名的组织。
加入之后没多久,王坤便升了官,在皇上面前得了脸。
在这之后,王坤对如夫人的态度,已经变成了尊敬。
他几乎日日都宿在如夫人的院子里,再也没有去过侯夫人的院子。
侯夫人因此对王坤和如夫人都生了埋怨,背地里,在贴身婢女的怂恿下,使了一些手段,想要陷害如夫人。
可侯夫人才刚刚动手,便被如夫人的人抓了现行,侯夫人这才知道,连她的贴身婢女,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成了如夫人的人。
侯夫人悲痛之下,悬梁自尽。
侯夫人去了之后没多久,王坤就想扶如夫人为正经的侯夫人,可是被如夫人拒绝了,说的是侯夫人孝期还未过,害怕为王坤招来非议。
等侯夫人的孝期过了,再扶正她也不迟。
如夫人这么说了以后,王坤更加宠爱她,除了没有把江南的那些家底告诉她,几乎把其他的财物,甚至是私库,都交给了她管理。
如夫人接过了这些事情之后,并没有因此而变的忘形,对王坤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
但就在前不久,王坤突然被削掉了爵位,流犯裕城,如夫人一改之前的温柔,径直拿出了一纸官府出示的合理文书,带着威远侯府几乎所有的家财,回了娘家。
王坤甚至连阻止的余地都没有,因为那时候他才发现,几乎整个威远侯府,都换成了如夫人的人。
就只剩下我们这几个,平日里不大看的上的,还跟在他身边。
说实话,要不是我们几个,是威远侯府的家仆,卖身契一直都握在王坤的手里,谁不想跑啊?
谁想跟他们父子两个这样的恶人,一起来裕城这种鬼地方,这些,不都是无可奈何吗?”
说着,威远侯府这些个硕果仅存的下人,几乎快要为自己的悲惨大哭一场,一边哭,一边还不忘了为自己辩解。
“所以,世子,我们几个,从头到尾,真的都是听从王坤父子的命令行事,从没有冒犯谢国公府的心啊!”
谢知韫不耐烦的扫了这些人一眼,没有冒犯他们的心,却做了冒犯他们的事,到最后,就用几句简单的话,就想抹去自己身上的过错。
这世上,哪有那般简单的事情?
犯了错,自然是要偿还的。
他不屑于对这些人动手,也不需要他们为自己做什么事,既然来了这裕城,就按照规定,与裕城的百姓一同守城就行了。
至于他们这样的软蛋,能够活到什么时候,就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事情了。
谢知韫心里默默的想着,同时,也在想着,如夫人为王坤引见的人,到底是谁。
极大的可能,是骁龙卫的某个人,是烟雨楼的两位主事,魅支和魉支的队长,还是职位更高的存在,这一点,就不清楚了……
谢知韫看着这些人,最后问道:“你们说,这位如夫人回了娘家,具体在哪里,知道吗?”
“京城西边,杨柳胡同里面。”一个人快速的回答道。
谢知韫的眼神从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突然发现,有一个人面色有些不对,直接点了他一下。
“你,好像有什么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