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开门的下仆看见面前书生穿着的男子,顿时眯起了眼睛,下一秒,如同高人一等般地朝他说道:
“又是来自荐的?都说几遍了,我们季府不招门客了!哪边凉快哪边哪边待着去!”
“像你们这些穷光蛋……成天做什么白日梦呢……”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一个大大的银色令牌就贴在了他的脸上。
“御……御史?!!”
看清令牌上的字迹,仆人一张趾高气扬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冰冷的声音响起,令蓝衣男仆如同坠入冰窖一般,浑身一颤。
他‘扑通’一下跪了下去,以头抢地,不由分说地磕了起来:
“御史大人!是小的不长眼,误识了大人!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把小人当个屁放了吧!!”
“狗仗人势的东西!”林子墨直接一脚踹在这人的屁股上,让他‘滚’进了府内:“滚回去通报你的主子,让他速速出来一见!”
“是!是!小的这就去!”
蓝衣仆人点头如捣蒜,捂着那肿胀的屁股,双手双脚并用,狼狈不堪地向府内跑去。
此刻发生在季府门前的动静不小,也是落入了不少路过的人眼中,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林子墨回头看了一眼。
人群中不少都是书生打扮的男子,他们就是那下仆口中想要成为‘门客’的书生们。
在院试落榜之后,他们有的仍不愿离京,有的则是因为没了回家的盘缠,这种人往往都会选择一处京城的势力当个门客,静待来年再考。
而季家作为五大除魔世家之一,在京城中也算是有一两分地位,是个不错的安身之地。
此时他们都站在季府门前,面露畅快之意:
“这狗东西自从被季家提拔后就一副谁都看不起的样子,没想到也有今天!”
“是呀,真是苍天有眼!这季家恶仆可算遇上硬茬了!瞧他这狗一样的样子,真是大快人心!”
……
身后传来的大笑声中,林子墨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容。
这季府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连个稍微有点权力的下仆都如此嚣张,更不用说其后拽狗绳的主子了!
人模狗样,不外如是。
他一把推开半掩的沉重铁门,和烈霓一起大步而入!
——
这才刚进大门,他便看见了十几位季府的守卫围在门口。
“那是……禾供奉!他怎么被绑起来了?!”
他们难以置信地盯着两人身后那被绑得结结实实的五境武者,想要阻止却又升起怯意,只能在原地呆呆地立着。
禾辛依旧低着头,散乱的头发遮住了他的面容,让人看不清表情。
“呵呵。”林子冷笑一声:“不为难你们,给我找个歇脚的地方!天色还早,我们慢慢等这位季家主……”
与此同时,季府内的某处大堂。
一位穿着蓝色仆从服装的男子慌慌张张地退开面前的厅门:
“不!……不好了!家主!”
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仓惶地看着大厅中的三人。
季家主看向冲入的这名仆从,眉头一皱:“是有人来拜门了?”
下扑声音颤抖的说道:“是……是御史!一名很年轻的御史,之前从未见过!”
话音落下,在坐的三人都同一时间的沉下了脸。
果然……人还是找上门来了!
季阳华低声道:“爹,我们该怎么办?”
坐在高处的季家主迟迟不言,握着茶杯,四根指头在上面捏出四道肉眼可见的凹陷。
沉默持续了不知多久,他突然起身,向着季阳华说道:
“让老二先去拖着他,阳华,你趁着这段时间快去把她带来!我再去准备准备……”
“她?”
季阳华眼中闪过一瞬间的疑惑,随后恍然应道:“明白了!我这就去做!”
……
与此同时,林子墨和烈霓正坐在幽静的花池边品着上好的龙井。
身后便是如同失去灵魂一般跪坐在地上的禾辛。
在他们的旁边还站着数位侍女与仆从,皆是用敬畏的目光偷偷看着他,搞得跟他才是这座宅邸的主人一样。
茶水未凉,耳畔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脸上长满麻子的粗狂的男子带着一队侍从走了过来。
他是三境,而身后那些跟着的侍从则是一二境不等。
季元驹走在路上,面色沉凝如水。
在来之前,大哥便告诉他,府内来了个不好惹的御史,在他们赶来之前,一定要将其稳住。
他走过最后的花园,脸上已是浮出一抹挤出的笑容,以自己平生最温和的语气说道:
“在下季元驹,季府能有御史大人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啊!”
林子墨听见这声音,忽然转头看了过去。
下一秒,季元驹与那位御史四目相对。
他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了,转变为浓浓的不可置信:
“你!……你是当初那个小子?!”
林子墨目光幽幽地斜眼看去:
“你是在说……本御史吗?!”
季元驹闻言瞳孔一缩,牙关用力地咬紧。
怎么可能?怎么会!
才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这家伙怎么就可能从一名贡士一跃成为了督查院的御史?!
“自然不是!御史……大人!”季元驹几乎是嘴里挤出的这两字。
“季元驹……原来你有名字啊!我还以为你就叫季麻子呢!”
男人的话语让季元驹心中怒火熊熊燃烧,眼下却只能强忍着压下,摆出一副笑脸。
林子墨悠哉地坐在石桌前,旋转着手里那面刻着‘督察院’的御史令牌。
某一刻,他忽然望了过来,露出一副思索之色:
“我倒想先问你一个问题。”
季元驹摆出笑容,拱手一礼“御史……大人请说!在下定知无不言!”。
林子墨缓缓开口:“你说,在京城京城纵马,撞倒行人无数,更是威逼大武贡士,这样的人,依我大武律法到底该如何处置啊?”
话音刚落,季元驹的那张弯起的麻子脸陡然一僵!
“依我看,这种人就算判个死刑,也不过分吧?你说对吗,季元驹!”林子墨的食指敲打起桌面,饶有意味的说道。
这一下,季元驹再也笑不出了。
他朝身后的侍从们使了个‘不要轻举妄动’的眼神,缓步走到石桌前。
随后,他竟是弯下腰,在身上一阵摸索。
林子墨也饶有兴趣地看去。
下一秒,两张方方正正的银票竟是被季元驹掏了出来!并塞进了他的手里。
林子墨好奇地朝其中一张看去。
哟,还是一百两!真阔气!
他依旧摊着手,笑眯眯地看着季元驹,另一只手的食指却仍在桌上不断敲打。
季元驹见状脸色一凝。
二百两还不够?
此人竟如此贪心!!
心痛之色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竟又拿出了三张银票,一齐塞进了林子墨的手中。
“御史大人来此旅途劳顿,这些东西还请收下,以表心意。”
闻言,林子墨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收下银票的那只手也朝腰间的束腰带伸去。
季元驹见状,心里不由得不屑一嘲。
在这装什么清高?!
还不是和那些官员一样吃这套!
就在林子墨的手即将抵达腰间之时,后方的园林再次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真不好意思,家中事务繁杂,让林御史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