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还有这么厉害的护身符？！沐小裴听着一人一鬼说着往事，心思却放在了那个传说中的桃木牌子上。

    按照方城和外祖父的说法来看，那应该是个很了不得的玩意儿。能够隔绝玄术追踪还能够遮掩住亲缘线，很少见好嘛。

    沐小裴又忍不住想揪过天道好好问问，这类的法器是该出现在此地的嘛？

    但是很快沐小裴又意识到一个问题啊，如果外祖父身上有这样的法宝，前世为什么那么早就被害了。

    这一世，他是为了救外祖母，那么上一世呢。

    突然间，一个已经被她遗忘的画面在脑中浮现，她一直以为那是小时候做过的一场梦，若那不是梦的话，上一世外祖父怕是为了救她拿出来桃木牌。

    “姥姥，”沐小裴轻轻拉了一下外祖母的衣袖轻声说道，“在你看到的那些场景中，我姥爷是不是为了救我提前用了桃木牌？”

    外祖母仔细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对，那场大雨，你被水鬼拘魂的那次。”

    “六月二十八，秃尾巴老李回乡探母的日子。”沐小裴喃喃道。那是她五岁时候发生的事情，一场高烧之后，她忘得差不多了，把那天发生的事情都当做了一场梦了。

    那天是农历的六月二十八，沐小裴之所以记得这个日期，是因为那天她吃过午饭就去四舅舅家找表姐玩。

    刚到了没多久，本来去玉米地除草打药的四舅妈突然扛着锄头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小半桶的“付兰丹”。

    四舅舅也跟着一起回了家，两人开始着急收衣服和院子里的东西。

    沐小裴站在屋檐下好奇地看着他们忙活。

    四舅妈边收拾边喊表姐：“小敏，别玩了，快点儿把院子里的粮食和菜拿屋子里去。”

    敏表姐看了看天，明明太阳还晃眼呢，怎么就急着收东西了。

    四舅妈边收拾边说：“刚才刚走到大道上，就看到两条胳膊粗的大长虫横着穿过了大路，你爸爸一算日子，今儿是六月二十八，秃尾巴老李回来上坟的日子，一会儿必定变天。”

    她边收拾边讲了关于秃尾巴老李的故事，沐小裴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啊。

    沐小裴记得那天刚收拾好院子，天就黑了。本来炎热无比的天突然黑了下来，黑云积聚，狂风四起，很快大颗大颗的冰雹就砸了下来。

    “不好，这冰雹砸下来，地里的菜都得砸坏咯。”四舅舅冲进屋里，把菜刀、砍刀、镰刀等等能找到的刀具一股脑儿全丢在了院子里。

    据说老人们都这么做，神奇的是很快冰雹真的止住了。但是瓢泼大雨接踵而至。

    沐小裴站在屋檐下，看着大雨，不知不觉神智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迷住了一般。

    她呆呆地看了看四周，趁着舅舅舅妈不注意，独自走进了大雨中，心里只有一个心思：回姥姥家。

    雨下得又急又大，外祖母的房子在村子的最高处，四舅舅家通往外祖母家的必经之路很快就聚集成一片不浅的水洼。

    沐小裴记得当时雨水已经没过了她的胸部，但是她都没停下，在水里一步一步往外祖母家走着。

    那天的雨下了很久，沐小裴不知道什么时候完全失去了意识。

    再次有了意识的时候，已经在外祖母家里，周围很嘈杂，外面很黑，听动静，大雨还在下个不停。

    “这孩子是被魇着了吧，一直不醒。”是三舅舅的声音。

    四舅妈在哭：“可不就是嘛，一眼没看见就不见人了，再找到的时候，就趴在那个大坑边上，浑身发烫，叫都叫不醒。”

    “刚才老刘家的来看了，说是水鬼叼走了魂儿。现在雨这么大，也没法去王屯给她观观香，咱也无法确定是不是掉魂儿了。”大舅妈也开了口。

    外祖母洗了个毛巾，给沐小裴擦了手心脚心和腋下，周围的空气里有酒的味道，沐小裴的身子不停颤抖着，像是无法控制一般。

    “雨太大了，窗户那已经冲塌了，娘，找个油布把孩子裹着，你们先去我那吧。”三舅妈拿着一大块油布走了进来。

    四周叮叮当当的，好像屋顶各处都在漏水，用盆和碗接着雨水的声音很大。

    沐小裴特别想睁开眼，却睁不开，整个人都好似被火烤着一般，很难受。

    迷迷糊糊间，沐小裴看见外面闪电疯狂不停在闪，屋子里好多人，确切地说屋子里好多的影子啊。

    那些躲在大人身后的黑影不怀好意地看着沐小裴，像是随时要把她抓走一般。

    沐小裴很害怕，想开口喊，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还有好几个浑身滴着水的黑影，站在床边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这时候外祖父突然走到了床边，他虽然听不见，但是看到沐小裴的状况和家里人的焦急神态大致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外祖父握了握沐小裴滚烫的小手，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低着眼睛想了一小小会儿，然后将脖子里挂着的一个小木牌摘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知道外祖父从不离身的小木牌到底是什么，只见他将木牌放在沐小裴的额头上，又扎破了中指在额头上方滴了三滴血，就没再做多余的动作。

    沐小裴只觉得身体好像突然变得轻盈了许多，周围也开始亮得刺眼，那刺眼的光芒将那些不怀好意的黑影全部赶了出去。

    沐小裴这才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醒了醒了。”大人们都舒了一口气，接着沐小裴被裹了好几层油布，连夜被抱到了三舅舅家去。

    一场大雨，将最高点的外祖母的院子几乎变成了孤岛，足足三天，小院周围的水才完全退了去。

    那天的雨大得离谱，没有人知晓原因，冲坏的河堤将河里的鱼都冲进了农田中，沐小裴醒来之后就拿着脸盆和水桶跟着大孩子们去捡鱼了，发烧时候经历的一切被遗忘在了脑后。

    “原来真的是用在我身上。”虽然记忆还是很模糊，但是沐小裴已经能够确定了。

    天道啊天道，果然每一步都不是白走的。

    沐小裴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牌位：“姥爷，上面的生辰八字是对的吧？”

    外祖父闻言回头看了一下，答道：“是对的，族谱上看来的，应该没错。”

    沐小裴盘腿坐在了地上：“那就行了，姥爷，你还真得认祖归宗才能让你的好养父安心投胎去啊。”

    方城和外祖父听见沐小裴的话都呆住了，这又是为啥？

    沐小裴都没用仔细算，就看出来了，外祖父的这个养父啊根本就不是什么舍己为人行侠仗义的大英雄，甚至连当初的恩情都掺杂着水分。

    但是呢，他不是个坏人，所以后来年纪越大心里越不安，又羞于将当年的真实情况告知外祖父，所以让外祖父回家成了他到死都没能了解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