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卡罗丽娜来到酒店，陪着客人吃完自助早餐，便坐车来到商港。

    港湾里停泊近百艘船舶，有狭长的散货船，有甲板平直的集装箱船，有安装泵管的油轮，有高大的冷藏运输加工船，还有渔船、拖船等大大小小船舶。

    “哇！这里的船舶种类太多了，简直就是船类博物馆。”苏若萱惊叹道。

    “三角重工将来也能造出这些船。”李远方微笑道。

    “从拆船到建造高档商船，三角重工步子跨得太大了，我担心力有不逮。”苏若萱面色凝重f地说道。

    李远方指着港口里的船舶，饶有兴致地说道：

    “尽管这里船舶种类多，可是缺乏国际顶尖技术船舶，没有液化石油气船，更没有豪华邮轮，称不上高档商船。

    豪华邮轮由2500万个零件组成，造价10亿美元左右，设计建造难度超过航空母舰，号称造船行业“皇冠上最后一颗明珠”，是现代工业集约化系统工程，直接体现了一个国家的综合科技水平和制造实力。”

    “三角重工将来也要造豪华邮轮。”苏若萱开玩笑道。

    李远方没有打击她的积极性，解释道：“现在国际上只有欧美屈指可数几个造船厂能够建造豪华邮轮，三角重工先从渔船造起，积累了经验，再承接商船，然后建造高档客货滚装船，直至邮轮。”

    宋国海听得两眼放光，对李远方描绘出的美好蓝图充满着希望。

    昨天晚上在歌舞厅喝酒时，李远方征求他的意见，问他是想留在三角重工，还是回到镇机关？

    特别强调，他若想回到镇机关工作，能够助一臂之力。

    他经历乡镇机构改革挫折，已经对体制内晋升感到深深的失望，毫不迟疑地选择三角重工。

    他不知道未来如何，当前能够选择最适宜的工作，就是最好的工作。

    他通过与李远方、苏若萱接触，惊服于两人的能力、魄力和超前的眼光，打定主意跟定他们，从企业创立之初加入管理团队，未来会有丰厚的收获。

    这时，他们乘坐的丰田面包车停在废旧船舶停靠泊位，只见船体上油漆斑驳，很多船体已经出现成片的铁锈。

    登轮要爬高高的软梯，再加上废旧船舶设施老化，很多地方存在安全隐患，女人不适宜登轮。

    卡罗丽娜陪着苏若萱站在码头，让助手阿力谢尔盖陪同李远方、宋国海登轮。

    李远方担心港口码头治安状况不好，留下武海龙，在码头保护二位女士安全。

    登上一艘散货船后，船内状况更加糟糕。

    驾驶舱外面甲板居然锈穿，露出一个孔洞；有的地方只剩下薄薄一层，轻轻用脚一踩，就可以踢穿。

    他们到轮机舱看了看，里面居然有一层浅水，水面上飘着乱七八糟废物。

    “这艘船什么时间报废的？”李远方用英语问道。

    “还没有过报废期，使用时间只有七年，船务公司没有做保养维护，闲置在港口三年，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阿力谢尔盖用英语答道。

    “船务公司连续三年没有做保养维护，好好的一艘船就变成了如此难看模样，可惜啊！”李远方感叹道。

    “船务公司也想维护保养船舶，可是资金紧张。罗斯国东方缺少不冻港，因此要到国外保养大型船舶，需要用美元付费，每次大约需要二十万美元。很多企业付不起这笔费用，就放弃了维护保养船舶。”阿力谢尔盖随即叹气道：

    “本来船务公司能承受得了这笔开支，可是罗斯国实施比较激进的休克疗法后，通货膨胀率连续三年居高不下，1992年达到惊人的25倍，卢布随之持续大幅贬值。

    我做进出口业务，需要买卖美元，对汇率急剧变化有深切体验。有一天，我刚用500卢布兑换1美元，不到半个小时，变成2000卢布兑换1美元。”

    李远方转过头，笑着说道：“国海，听到吗？一艘大型船舶上坞维修保养，费用高达一百多万元人民币，现在可知道建设干船坞的好处。”

    宋国海赞扬道：“李总，建设两个三十万吨级干船坞决策相当英明。三角重工地处东亚国际航线要道，全年不冻深水港，具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能够承接到大量船舶维修保养国际订单。”

    他暗暗想道：“既然三角重工定位主业是造船，还有高利润的维修保养船舶业务，为什么李总这么热心拆船呢？”

    他不知道李远方的打算，更不知道明年的汇率改革，只能适当地提出建议，指着这艘散货船说道：

    “本来拆解散货船的利润就不高，这艘船的状况实在是太差了，考虑到运输、清关等费用，拆解价值不大。”

    “嗯！在发达国家，船务公司要付钱，拆船厂才肯承接这艘船的拆解业务。”李远方赞同道。

    阿力谢尔盖听不懂汉语，从两人的神情语调上，看出来对这艘船相当不满意，用英语极力推销道：

    “李先生，您若是看不中这艘船，我们还可以看看别的船。港湾里有这么多船，总会有一艘让您感到称心如意。”

    随后，他引导着李远方看了五艘废船，其中三艘船只是看了外观，没有登轮检查船舱内部状况。

    从船体大面积的红色铁锈，李远方就看出没有拆解价值。

    “难道就没有好点的船吗？”

    李远方的脸色不好看，说话的声调也高了起来。

    “亲爱的李，这些船用美金来买很便宜的。”卡罗丽娜解释道。

    “我们不是来捡破烂，要买具有拆解价值的废旧船舶。”李远方不高兴地说道。

    “自航船如何？即使快要到了报废期，价格还是比较高。不过，自航船具有自航能力，船上的设施设备齐全，经过了维护保养，整体状态不错，还省了拖运费。”卡罗丽娜推荐道。

    李远方点头道：“价格贵点没关系，只要物有所值就行。”

    卡罗丽娜没有多说，引领看了一艘五千吨级货船，介绍道：

    “这艘船还差一年就要报废，只是船务公司没有业务，再加上资金紧张，所以才决定卖掉，价格比废船高20%。”

    李远方看了看船的外观，保养的还可以，却没有兴趣登轮，摇头道：“太小了！”

    “哦！亲爱的李，原来您想买大船，我可以满足您的要求。”卡罗丽娜笑着说道。

    当来到一艘高大的巨轮面前，她取笑道：“这艘船轻吨达到两万吨，从事远洋捕捞、加工及冷藏运输，类似一个水产品加工车间。”

    “上去看看！”李远方高兴地说道。

    阿力谢尔盖向船上大声吆喝，船员放下硬船梯，呈六十度角，两边还有护栏。

    除了开车司机，一行人全部上船。

    首先到了驾驶室，舵轮、气象传真机、烟火报警系统等设备一应俱全，仪表盘上分布着密集的仪表，指针有轻微的晃动，显示各处压力等参数的变化。

    武海龙是军人出身，进门就看见操作台上的双筒望远镜，拿起来有沉甸甸的感觉，向远处望去，景物清晰可见，比他在部队里用过的望远镜效果还好。

    “喜欢吗？”李远方笑着问道。

    “那当然！”武海龙点头道。

    “嗯！等把船买回去，望远镜就送给你。”李远方点头道。

    “真的吗？这艘船好大啊，那得多少钱？”武海龙问道。

    “你怀疑我买不起这艘船？”李远方不满意地问道。

    “不是！我的意思是，因为船太大了，我实在猜不出来这艘船值多少钱？”武海龙赶紧答道。

    李远方眉毛一挑，摇头道：“这艘船还算大？我还嫌小呢！”

    他接着看了厨房，里面的设施虽有些陈旧，但多数为不锈钢设备。

    两名胖胖的罗斯国女人正在处理鲳鱼，清理好内脏后，把鱼斩头去尾，只留下中间一段。

    “太浪费了！在我们的餐桌上，鱼头、鱼尾要给宾客吃。”武海龙惋惜道。

    “风俗习惯不同，我们国家船上没有女人，罗斯国却很常见。”李远方解释道。

    因为船的结构太过复杂，船长派大副引导着看了船员生活娱乐间，看了轮机舱、水产品加工生产车间，里面的生产设备状态良好，还有分层立体冷库。

    李远方找来一支测温仪，测得冷库制冷温度在零下三十度以下，尽管使用将要被淘汰的氟利昂制冷剂，制冷效果却能够达到作业标准。

    “这艘船的制冷系统很棒，最低温度可以达到零下六十度，能够满足冷冻金枪鱼要求。”大副解释道。

    苏若萱扯了一下李远方的胳膊，问道：“恒远水产将来也要购买类似远洋渔船？”

    李远方点头道：“比这艘船还要高级。”

    看完冷库，到会客室坐下，一位身材窈窕的罗斯国少女端着热壶过来，给每位客人倒上一杯浓香的甜咖啡。

    船长介绍了这艘船的经历，大副介绍了这艘船的性能指标。

    下船后，卡罗丽娜笑眯眯地问道：“亲爱的李，满意吗？”

    “还是不够大！”李远方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