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外之间,那言语之中所透露出的轻蔑与不屑,完完全全地没有把薛家当作一回事儿。
这种态度仿佛一把锋利无比的剑,直直地刺向了薛家人的心窝子,让她们感到颜面尽失、无地自容。
毫无疑问,这对于一向高傲自大的薛家来说,无异于一记沉重而又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打在了她们的脸上,使得他们的尊严瞬间扫地。
此时的薛老夫人阴沉的脸几乎能滴出水来。
她的双眼瞪得浑圆,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似乎下一秒就要喷涌而出。
然而,就在她即将爆发之际,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自己儿子临行前交代的话语。
那些话语硬生生地将她心头的怒火给压了下去。
于是,薛老夫人只得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太子妃说的是,谁都没有办法给皇孙负责,太子妃若真的生气的话,那太子妃尽管出气便是。”
仅仅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便清晰明了地表明了薛老夫人此时此刻的态度。
而薛二夫人听到这番话后,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呆呆地立在原地,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她怎么也想不到,此刻竟然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给推了出去!难道说………难道说婆婆就这样轻易地放弃了自己吗?
不!绝对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坐以待毙!薛二夫人的心中疯狂呐喊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和慌乱涌上心头。
“娘,儿媳真的已经认识到错误了,请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吧!”薛二夫人面色惨白如纸,整个人都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颤抖不已。
此刻的她早已将所谓的体面与自尊抛诸脑后,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双膝跪地,紧紧抱住薛老夫人的双腿,声泪俱下地苦苦哀求起来。
只见那泪水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从她红肿的眼眶中汹涌而出,顺着她那满是泪痕的脸颊急速滑落而下,一滴接着一滴,迅速浸湿了脚下那块冰冷坚硬的地面。
就在这时,薛锦画忽然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虽说这薛大将军多年来对朝廷忠心耿耿、多有付出,但倘若薛大将军愿意主动低头认错并诚恳道歉的话,本宫念及他往昔所立之赫赫功勋,或许可以考虑网开一面,从轻发落。”
听闻此言,原本已近乎绝望的薛二夫人瞬间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急忙伸出双手死死拉住薛老夫人的衣袖,一边拼命摇晃着,一边继续哭喊着:“娘,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呀!您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我被掌嘴啊!”
然而,让所有人都未曾料到的是,面对儿媳妇如此悲切的哀求,薛老夫人竟是一脸冷漠且毫不留情地用力一甩手,直接将薛二夫人狠狠地推倒在了地上。
并怒声呵斥道:“休要在此胡搅蛮缠!你既然胆敢冲撞太子妃殿下,那么太子妃殿下无论如何惩处于你、教训于你,皆是理所应当之事!我薛家向来谨遵君臣之道,绝不可能依仗自家功劳便肆意妄为、目中无人!一切全凭娘娘做主责罚便是!”
“哦?那既然薛老夫人都这么说了,那就掌嘴吧。”
薛锦画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平静得令人讶异,但其中又隐隐流露出一丝惋惜之意。
她本以为以薛老夫人的性格和对家人的维护,即便薛二夫人犯下过错,也不至于如此绝情地要当众掌嘴惩罚。
然而却是这般出人意料,薛老夫人竟毫不犹豫地将薛二夫人推了出来,仿佛全然不顾及亲情与颜面,这实在是让人心生寒意。
此时的薛二夫人已是满脸惊惶之色,她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薛老夫人,眼中满是哀求与求助的光芒。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平日里对薛老夫人百般顺从讨好,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被弃如敝履。
可是无论她怎样用眼神祈求,薛老夫人始终不为所动,冷漠得如同陌生人一般。
就在这时,一旁的青衣走上前来,扬起手狠狠地扇在了薛二夫人的脸颊上。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空气中,听得在场众人皆是心头一震。
而薛二夫人则因这突如其来的剧痛,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随着一记记耳光落下,薛二夫人原本白皙娇嫩的面庞很快便红肿起来,嘴角也溢出了丝丝鲜血。
终于,青衣停下了动作,转身向薛锦画恭敬禀报:“娘娘,掌嘴完毕。”
薛锦画微微颔首,随后将目光转向薛老夫人,淡淡地问道:“不知道老夫人此番前来东宫,究竟所为何事?”
薛老夫人强挤出一抹笑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是这样的,娘娘上次莅临我薛家,都是老身招待不周,未能尽地主之谊,还望娘娘大人大量,莫要怪罪于老身。”说罢,她轻轻挥了挥手,身后的下人赶忙上前呈上一个精致的礼盒。
薛锦画的眼眸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缓声道:“怎么会呢,本宫向来大度宽容,从不曾将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不过………老夫人今日这番举动,倒是令本宫有些意外了。”
说着,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那仍站在一旁抽泣不止的薛二夫人,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薛锦画连看都没看一眼那些东西,只是漫不经心地轻声说道:“送礼上门道歉这种事就免了吧,薛家的这份心意我已然知道了。”
“若薛老夫人没别的事情,那就请先回吧,本宫着实感到有些疲倦,需要好好歇息。”
薛老夫人听后,赶忙恭恭敬敬地向薛锦画行了一个标准的礼,接着稍稍点了点头,随后转身领着那被打得脸颊高高肿起、模样狼狈不堪的薛二夫人缓缓朝门外走去。
此刻的薛二夫人哪里还敢有丝毫的耽搁停留,她低垂着头,脚步匆匆,生怕再多待片刻又会招来什么祸端。
待到她们走出房门后,尚未等薛二夫人开口说些什么,只见一名身着青衣的持着一些物品快了出来,并高声喊道:“这些乃是娘娘赏赐给诸位的,请大家快些过来领取吧。”
薛二夫人闻声望去,当看清那些物品时,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之色——原些东西竟是她们刚刚刚来献给太子妃的!没
想到,太子妃居然毫不留情地将自家精心筹备的礼物全部赏赐给了一众奴才们。这………这简直就是对薛家莫大的羞辱啊!
薛二夫人气得浑身发抖,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然而,正当她想要开口争辩几句的时候,却冷不防听到身旁的薛老夫人怒声呵斥道:“怎么?莫非你还未曾吸取方才的惨痛教训吗?难道还想着要再挨几个巴掌不成?”
薛二夫人颤抖着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那高高肿起、还泛着鲜红血色的脸颊,一阵刺痛感瞬间袭来,让她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心中更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楚和委屈。
回想起方才挨打时的情景,太子妃身边的宫女简直如同凶神恶煞一般,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脸上,每一下都带着十足的力道,仿佛要将她置于死地。
而她也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切痛苦与羞辱。
此时此刻,薛二夫人哪里还有半分勇气去招惹是非?
她知道此刻若是再不知好歹地自讨苦吃,恐怕只会换来更严厉的惩罚。
于是,她只能强忍着泪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而就在这时,薛老夫人也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待她们走远后,青衣快步走到薛锦画面前,压低声音向她禀报着外面发生的情况。
“娘娘,您是没瞧见那老夫人当时的模样,那张脸阴沉得可怕,难看得要命,就好像是谁家欠了她成千上万两银子似的!”
“不过,娘娘您这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依奴婢看,老夫人她们八成是已经把您给彻彻底底地记恨上了!”青衣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言语间满是担忧。
然而,薛锦画却丝毫不在意,她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记恨便记恨罢,薛家这些人向来对我就没有过什么好过。”
“以前他们不过是因为忌惮着皇上的威严,所以才不敢明目张胆地朝我撒气,就是如今……哼,即便她真的跑到皇上面前告状又能怎样?失去了皇上这座靠山,本宫可不会像从前那般任他们欺凌摆布!”
薛锦画一边说着,一边缓缓闭上眼睛,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前世。
那时的她受尽了薛家众人的冷眼与欺辱,种种不堪回首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但如今重活一世,她已经下定决心不再软弱,定要让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想到此处,薛锦画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之色。
果不其然,东宫闹出轩然大波之事后,迅速传遍宫廷内外,自然很快便传入了皇上耳中。
且说那薛老夫人,自回宫后,一路怒气冲冲地回到将军府,二话不说,直奔书房找薛大将军诉苦告状。
只见那薛老夫人气得浑身颤抖,面色铁青,一见到薛大将军便高声嚷道:“老爷,你可是有所不知,今日太子妃实在是太猖狂无礼了,竟敢当着我的面动手打人,这简直就是完全没把咱们薛家看在眼里。”
“老爷,无论如何都要替我和薛家出这口恶气,好好报这个仇才行。”
想她堂堂薛家老夫人,平日里就连皇后娘娘见了她的面,都是客客气气、礼数周全的。
而如今,区区一个太子妃居然敢这般放肆嚣张,这口气叫她如何咽得下去?
其实当时在皇宫里,她就恨不得当场发作,但考虑到不能落人话柄,以免遭人诟病,这才强忍着心中怒火,暂时咽下了这口窝囊气。
薛大将军听闻此事后亦是怒不可遏,他紧紧皱起眉头,一双虎目圆睁,腮帮子咬得鼓鼓的。
然而,毕竟久经沙场、历经风浪之人,即便盛怒之下,倒也并未完全丧失理智。
稍稍冷静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说道:“夫人莫急,此事尚需从长计议方可,倘若我们贸然明面上前去告状,只怕非但难以讨回公道,反倒极有可能惹来皇上的反感。”
“虽说太子妃或许有些行为不当之处,但说到底,她现在终究是皇家之人了,再者说了,在这件事情当中,太子妃施行惩罚似乎也并非全毫无道理可言。”
“若是就这样不管不顾地闹腾上去,谁能保证皇上一定会偏袒薛家呢?万一弄巧成拙,岂不是得不偿失?”
“老爷,难道这件事情我们就这样算了吗?”薛老夫人满脸怒容地说道,眼中闪烁着不甘和愤恨。
显然,她对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感到极度不满。
总之,此刻薛老夫人的心情简直糟糕透顶,仿佛有一团怒火在心中燃烧,随时都可能喷涌而出。
然而,面对妻子的质问,薛大将军却是一脸镇定自若,他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莫急,夫人。”
“虽说暂时拿她没办法,但并不意味着此事就此作罢,现在收拾不了她,咱们完全可以从其他地方下手,给她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听到这番话,薛老夫人不禁面露疑惑之色,连忙追问道:“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愚钝,实在不明白该如何从别处着手。”
只见薛大将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压低声音说道:“夫人有所不知,如今太子不是已经南下了么?此去路途遥远,难免会遇到各种危险和意外。”
“只要我们暗中安排一番………嘿嘿,到时候出点什么状况,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薛老夫人恍然大悟,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喜色,兴奋地点头赞道:“哎呀呀,还是老爷智谋过人,若是太子真的遭遇不测,那太子妃就算怀孕了又能怎样?没了依靠,她就只能变成一个可怜的寡妇而已。”
“就仅凭她腹中的胎儿,难不成还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不成?”
就在夫妻二人密谋之时,突然一名随从匆匆赶来,恭敬地禀报:“老爷,皇上召见。”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薛大将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个节骨眼儿上皇上召见所为何事?”
皇命难违,即便心中有些忐忑,他也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吩咐道:“此次之事虽说是吃了些亏、受了些委屈,但好在薛家也向皇上表了忠心,切记,在这段时间内万不可再生事端,以免惹祸上身。”
“老爷放心吧,我自然明白此事其中的利害关系,断不会肆意妄为、胡来一通的。”
薛老夫人赶忙回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恭敬与顺从。
………
这时薛大将军已经来到了御书房。
见到皇帝后,皇上直接表明自己对于太子妃之事已然了解清楚,并对此事进行了一番严厉斥责:“这件事说到底确实是那太子妃处事不够妥当,薛大将军切莫将此放在心上!”
听到皇上这番话,薛大将军立即躬身行礼,言辞恳切地说道:“陛下息怒,这实乃微臣家中管家约束不力所致,以至于冲撞了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娘娘不过是略施小惩以作警示而已,如此处置合情合理,绝无半分过错可言。”
看着薛大将军这般态度恭谦、不卑不亢且毫无怨言,皇上心中暗自思忖片刻后,总算是稍稍松了一口气。
接着,皇上缓缓开口道:“虽说太子妃此番行为情有可原,但终究是年轻气盛了些,下手未免过重了些。”
“爱卿,这样吧………朕即刻派遣一名医术精湛的御医前往薛府探望伤者。”
闻听此言,薛大将军面露感激之色,再次跪地叩头谢恩:“微臣拜谢皇上隆恩浩荡!”
待其行完大礼起身之后,皇上却突然沉默不语,一双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前方,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此刻,皇上不禁心生疑虑:这薛大将军究竟是当真已毫无野心,彻底安于现状了呢?还是说他仅仅只是在自己面前佯装出一副忠心耿耿、与世无争的模样?
皇帝沉默了半响,这才说道,“来人呀,太子妃受了惊吓,派个御医过去把把脉,务必确保母子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