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村地处山脚,村东头有一条河蜿蜒流淌,名曰记河。
这条河是怙江三级支流,在云城境内长数百里。
今天顾静宜来的昌平村,就是记河的其中一段下游
按照记载这里原本河水浩浩荡荡,河面能够宽达几十米,想要过河必须要乘坐渡船。
现在。
顾静宜站在河岸上远眺,阳光照在灰黄的土地上,空气像是起火一样微微扭曲。
干枯的河床暴露在日光下,水面退缩成窄窄一线,河水也十分浑浊,泛着黄色的淤泥。
几人从河边往下走,一直走到水边。
地面上零散的顽石,还有一些鱼类枯骨,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陈年河泥的腥味。
小海看了一眼现在的水面,就能猜测出水深。“坏老大,这条河现在最深处只能到我大腿处。”
小海边说边在身上比划高度。
这么浅了吗。顾静宜在手上的河道图上标注下数据,心中却有些疑惑。这条河水量不算小,但是水位下降的实在太快了,甚至呈现枯竭的状态。
此时,河边有来来往往的村民,在担着担子挑水。
远远看到几人,有小孩好奇的观望那个,不敢上前。
顾静宜伸手唤来一个小孩。
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大胆走上前。
“你叫什么名字,你每日都来这里担水吗。”顾静宜问,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过去。
小孩眼睛一亮,接过银子塞进怀里,点点头,“我叫小树,我家是我天天挑水。”
“那这这条河的水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少。”顾静宜接着问,眼前的情况实在不符合常理。
小树想了想,“邹员外把河从上面堵上了,想要水得花钱买。我们村还好,还能有水流下来,其他村子的河里都没水了。不过村长说我们也要修坝,把水堵上,要不然继续旱下去,我们村子就要糟了。”
堵住了河?顾静宜有些惊讶。
小树见顾静宜的表情,于是便道,“顺着记河再往下游走,就能看到那些断流河道旁的村子。”
闻言,顾静宜便打算出发。
“公子,”小树神色纠结的说,“你们多带些人,有些人现在疯了,很危险。”
这个漂亮的公子看起来就是出自大户人家,那些没水村子的人,现在做的事情很不好。小树担心这位公子遇见意外。
顾静宜微微一笑,“谢谢提醒,我会注意。”
随即,几人便踏上路程。
正值夏日正午,阳光炙烤大地。
路边的绿植稀稀拉拉,能吃的野菜都被挖光了,入眼大部分是枯黄的土地。
行经一片树林时。
忽然有一个姑娘从树林里冲出来,她噗通一声摔倒在地上,手肘擦出鲜血。
“救救我。”姑娘看着眼前的人,眼睛一亮大声呼救。
与此同时,从树林里传出急促的脚步声。
接着,便有几个汉子从树林中追出来,手中拿着麻袋,绳子等物什。
“草花,你往哪跑。”大井气呼呼的怒骂,他为了追草花,跑的眼冒金星。自己已经两天没吃饭,他觉得肚子此时火辣辣。身体上的饥苦,让他怒火更盛。
草花见到追自己的人来了,吓得赶紧一骨碌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向顾静宜身后躲。
小声哀求着,“公子,求你救救我,我愿意为你当牛做马。”
大井看到面前的公子,心中升起胆怯。但是自己必须把草花带回去,不然全村都活不下去。
“草花,你过来。”大井劝道。
草花赶紧摇头,身体又向顾静宜身后缩了缩,“不,我不要被送到邹员外家,他年纪都能当我祖父了,你们休想把我卖了。”
大井身旁一人不乐意了,拧着吊梢眉。
“草花,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爹娘都死了,村里把你送给邹员外是为你好,除了邹员外家,你看看现在谁家还能吃得起两顿饭,我们是不想看你饿死。”
草花依旧不为所动,“你们根本就是把我卖给邹员外,而且我家有地,我种地能养活自己。”
她太明白村里这些人打的什么算盘,无非是看她现在父母双亡。
哥哥又被征兵征走,家里只剩下她一个姑娘,就想欺负她。想占她家的地,还想把她卖了赚一笔好处费。
见草花始终不肯出来,大井几人急了。就要冲过来拉草花。
“慢着。”顾静宜说道。
“这跟你没关系,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吊梢眉男子没好气的说。
“你们是她什么人。”顾静宜问。
“我们是一个村的,我叫大井。”大井瓮声瓮气说。
“那就是没关系。”顾静宜说道,“你们没资格卖她。”
吊梢眉二狗瞄了一眼眼前人,只有三个公子,看起来穿着富贵,身上想必有银子。
二狗又左右张望了一遍,现在四下无人。要是他们把这几个公子抢劫杀了,也不会有人看见。
自己这边有四个人,两个是自己的狐朋狗友,大井又是个憨的。
想到此,二狗眼睛一转,悄声在大井耳边低语。
大井听完,震惊的眼睛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二狗,“这,这不妥吧。”
二狗手肘打了一下大井,“机不可失,你想不想赚银子了。”
当大井还在犹豫。
二狗已经带着同伙,气势汹汹向顾静宜等人冲过来。
“既然想多管闲事,那就留下别走了。”二狗喊道,“兄弟们,把这几个小白脸拿下!”
草花紧张的喊,“公子,我们快跑啊。”
草花知道二狗本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混子,旱情出现后,二狗就干起抢劫,说不定手上沾了人命。
“乌合之众,不用担心。”顾静宜沉声道。
“不用害怕,因为你遇见坏人了。”小海激动的说。坏人揍人可疼了,这些人肯定一拳就被打趴下。
闻言,草花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对于小海的话,宋鹤无奈扶额苦笑,对草花解释道,“我们是好人。”
草花心中更害怕了。
见状,宋鹤伸手指向小海,又指指自己脑袋说,“他这里不好。”
草花半信半疑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