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顾大人敲门提醒裴敬起床梳洗要去上朝了。

    裴敬努力睁开眼睛，强打精神梳洗后套上司袍出了门。

    李婶子披着衣服看向眼睛都睁不开的裴敬，神色有几分担忧，“顾大人，她必须去吗？”

    顾桓揉了揉眉心，明白李婶子担忧，“圣人口谕，她今日面圣，估计会圣人亲赐四品仵作，不得不去。”

    李婶子点了点头，提醒裴敬，“打起精神谨言慎行。”

    裴敬努力睁开眼睛点了点头，“知道了李婶子。”

    裴敬迷迷瞪瞪跟着顾大人坐上马车，外面都没天亮，看顾大人挺精神的，前天一晚上没睡，白天本来就不太精神，案子结了，裴敬反而没睡着。

    下半夜好不容易睡着了，刚睡的舒服就被顾大人敲门喊醒去跟他上朝。

    顾桓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裴敬毛茸茸的脑袋，“今日大朝会，人比较多，谨言慎行，入了皇宫刘副使徒弟会指点你，你到时候跟好他就行了。”

    裴敬强睁双目点了点头，“好。”

    刘康副使更是圣人身侧的内监大总管，之前见过几回，挺和蔼的。

    “实在太困就睡会儿，有半个时辰的车程，到了我再喊你。”顾桓浅笑看向眼睛都睁不开的裴敬。

    这两日查案，前日通宵，本来就身体未彻底恢复。

    拿出药膏，牵过裴敬的手，替她上药，这两日因常出行，手心药膏都是他亲自上。

    从开始裴敬的抗拒到后面的摆烂，顾大人很满意，起码她慢慢允许自己靠近她了。

    虽然有限，她也觉得自己没其他意思，她觉得就行。

    裴敬感受着手心的痒意因为涂药摩擦下反而不痒，有了几分舒服，眼睛也实在熬不住彻底合上。

    因为涂药，两人本就挨的极近，顾桓试图让她靠着自己睡，奈何警觉太强，惊醒了两回，随口找理由糊弄过去了。

    见警觉实在太强，顾桓揉了揉眉心，放弃了想法。

    裴敬再次醒来时马车停了。

    朝会分为大朝会和小朝会。

    大朝会是京城百官悉数都要入宫参拜，不论品阶大小，故而来参会的规模也大。

    也就是去了也不一定能看到圣人，但会你是必须到的。

    顾大人告诉自己，每个不同级别的官员朝见圣人的频率有所不同，比如文官五品以上的以及两省供奉官、监察御史、员外郎以及太常博士等政府高级官员是每天都要朝见皇帝的，这叫“日参”，这些官员被称为“日参官”。

    也就是说这些人每日都得入宫大清早入朝面圣，没出事前的裴府裴颂之自己那老爹也是每日天没亮就去入宫日参。

    而其他官员则有“九参”（一月朝见九次）、“六参”（一月朝见六次）以及“四时参”（一年只朝见四次）等种种区别。

    这显示了朝会的一个不同点，那就是随着文武官员级别的降低，他们有机会朝见皇帝的频率也随之降低。

    并不是不加区别、一股脑全部朝见的除了每天的“常朝”之外，每年的元旦（正月初一）、冬至和圣人生辰三天，以及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两日的“朔、望朝”还要举行礼仪性的大朝会。

    大朝自奉天殿举行，每天的“常朝”则在太和门举行，数千名官员在此奏事，圣人再进行一一进行决断，发号施令，往来寒暑，日日如此。

    “今日大朝会，人会比较多。”顾桓看向裴敬笑了笑。

    裴敬：“今日是三月二十六，并非大人所说的大朝会日子呀？”

    “嗯，有特殊情况也会偶行大朝会。”

    裴敬点头，这就是说一切解释权归圣人所有，虽然历行不变，但偶有不同得看圣人心情。

    “太子被废储已有大半年，今日圣人应该是就此朝会，故而隆重。”顾桓看向裴敬。

    “朝中复杂，入了宫谨言慎行，切莫四处张望。若提前出来便在马车里等我。”

    “好。”裴敬老实点头。

    片刻后，随着大钟声响起，顾桓带着裴敬下了马车。

    顾桓：“第一声响起是提醒各位大人整理好衣着。”

    话落，裴敬看去，所有官员已经理好衣着，有序的在宫门口等候。

    第二声随即响起，看到不少官员陆陆续续有序入宫，裴敬准备跟上被顾桓牵住。

    “不急，我是三品，需第三声后再入，第一声整理衣着，第二声一二品要官王爷等有官品当值属亲进入，三声，三至五品，按照衣着品阶有序而入，大朝会六次入幕钟，小朝会三次。”

    果然，裴敬顺着目光看去，皆是同色进入，其他色系都没动，顾大人一身紫袍，最先进入的皆是朱袍和红袍绣金服的男子，那些人应该朝是有官有权的皇亲国戚和朝廷要员。

    随着入幕钟声再响，顾桓牵了牵裴敬，让她跟在自己身侧，顾大人走在最前头，其他人见顾大人进入，跟在裴敬身后陆陆续续而入。

    这就是说，顾大人是这身紫袍中默认走在最前头的。

    似乎察觉出了裴敬的紧张，和身后偷偷打量的目光，过了朝奉桥，文武官各自站在两侧，左侧文、右侧武。

    裴敬抿着唇老实站在顾大人身侧，随着最后一声晋见的入幕声响起，所有官员整齐划一往前面隐约可见的大殿而入。

    跟在一侧走了一半，裴敬看到了朝自己招手的内监，顾大人朝自己点了一下头，裴敬尽量让自己不出错，走了过去。

    本在队伍中扎眼的白色离开，也十分和谐了起来，裴敬松了口气，看向拿着拂尘的内监，裴敬恭敬道：“康大监。”

    康眠对裴敬很满意，不愧是师傅提醒自己照料的，从队伍中走过来，没有慌乱，对自己也很恭敬，是个有前途的。

    “喊我康公公即可，师傅让我带着你，随杂家来吧。”康眠扬了一下拂尘转身。

    裴敬跟上，前面队伍皆已站好，朱紫色袍服皆已入了殿。

    朝服皆由绯色罗袍裙、衬以白花罗中单，束以大带，再以革带系绯罗蔽膝，方心曲领，白绫袜黑皮履。

    朝服的图案和颜色也严格遵循官职的高低进行区分，品级越高，图案越复杂、颜色越鲜艳。

    站在殿外的朝服越发素净，颜色也越发没前面的艳丽。

    顾大人平素穿的红色公服，即常服，紫色团领袍，依唐旧制，一品着朱色，三品以上者服紫，五品以上服绯，九品以上服青，这些服色所依的是官阶禄秩的高低，而与爵位无关。

    康公公带着裴敬到了殿外上了两层阶的一侧，“裴姑娘此处等候传召即可，等传到了你的名字，杂家再带你入门处，届时径直进入，切莫四下张望，到了地方跪下恭敬磕头即可。”

    裴敬道谢：“多谢康公公。”

    裴敬老实站着，不敢乱动。

    对面官员似乎注意到了裴敬，偷偷朝裴敬笑了笑，裴敬抿唇装作没看到。

    这里是皇宫，多少眼睛盯着呢，她可不能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