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被驱逐出光明教会的信徒，一步三回头看着那座恢弘的教堂。

    看着那些光鲜亮丽的修士和骑士。

    他想不明白。

    他所信仰的光明女神，也从没有给他答案。

    每一个人都在说像他这样的人。

    所遭受的每一份苦难，都是因为自身的罪孽深重。

    所以才要付出所有，去偿还罪孽。

    方能成为女神的子民，不再受此苦难。

    “光明……我的信仰……”

    “我愿奉上所有的一切……”

    “偿还自身的罪孽……”

    “没有怨言……没有悔意……”

    “我的身……我的思想……都属于那至高无上的主……”

    那个信徒跌跌撞撞地沿着街道往回走。

    口中不断呢喃着光明教会散播的教义。

    作为一个低贱仆役。

    他还要赶回去劳作。

    不然他将连维持生存所需的那一口黑面包也没有。

    可是他虚弱的步伐，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某种疑惑正在信徒心中扩散。

    口中呢喃的教义，一直在说一件事。

    像他们这样拿不出供奉的信徒，都是有罪的。

    他们所遭遇的苦难，配得上这份罪孽。

    所以才要更加虔诚向光明女神祷告。

    祈求女神的宽恕。

    死后升入天堂，不再承受这一世的苦难。

    但信徒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修士，那些教长。

    他们难道就没有罪吗？

    那些贵族，有钱的商人，他们就没有罪吗？

    那些能拿的出钱的平民们，他们就没有罪吗？

    还是说，有钱供奉的人。

    便是无罪。

    没钱便是罪。

    信徒颤颤巍巍的脚步，忽然止住。

    被自己的大胆想法吓到。

    但很快，饥饿的肚子传来绞痛。

    提醒他要去进食。

    信徒满脸痛苦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哈哈哈……”

    信徒渗人的低笑回荡在阴暗的小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他周边升腾起若有若无的黑烟。

    黑烟越发凝实，并变成滴落的黑水。

    汇聚在信徒的脚下。

    ……

    晨曦城门。

    黎夏递给城门卫一枚银币贿赂金。

    城门卫脸上带着开心，挥手对一边登记的书记官大喊道。

    “资深佣兵。”

    “不用检查了，直接入城！”

    “下一个！”

    城门卫说完，利索收起到手的银币。

    同时不再理会黎夏，开始盘问下一个想要入城的人。

    “资深佣兵吗……”

    黎夏看了眼城门卫。

    低声说道。

    随即大步走入晨曦城。

    城内来往人群非常多。

    但大多是商人和被驱使仆役。

    商人与商人不断为货物价值争执着。

    仆役则是如同牛马一般，非常辛苦地从马车上搬运货物下来。

    那佝偻的腰背几乎要把他们干瘪的身躯压垮。

    黎夏没有动作。

    只是沉默看着那一幕幕。

    随处可见的底层人。

    他们有些衣不蔽体、有些面容枯黄，更有些身体多处残缺。

    与他们鲜明对比的是那些平民、商人，巡街的士兵。

    红润的肤色，干净的服饰，中气十足的精神。

    黎夏一路看，一路数着城中的人数。

    他没有急着动手。

    黎夏很明白，自己现在根本就没有那种振臂一呼的号召力。

    哪怕直接像红旅城那般，直接去砍了城主。

    也没有任何意义。

    没有人会跟随自己。

    他们只是麻木地看着这一切。

    甚至跟着那些贵族和掌权者，一同称呼自己为恶魔。

    必须有什么契机，在这里的底层人再也忍受不住。

    选择主动反抗强权压迫的那一刻，站在这些人的身后。

    给予他们某种坚定反抗的信心。

    比如杀掉他们觉得永远不能对抗的某些大人物。

    彻底撕碎维系这种压迫统治的武装力量。

    黎夏一边谋划着，一边看着晨曦城里的繁华。

    “大人，我错了，别打了！”

    一个奴仆因为弄碎一件货物。

    被商人的护卫拎着长鞭子，当街肆意抽打。

    惨叫的哀嚎，一声声传播。

    可没有人驻足，仿佛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除了那些始终游手好闲的泼皮，在一边看热闹。

    时不时的起哄叫好。

    便再也无人关注。

    黎夏看着地上那个底层人全身被打得伤口破裂。

    可从对方身上残破衣服下。

    那身躯早就是伤痕累累。

    无数旧伤上，印上了新的鞭伤。

    “什么，红旅城的黑暗圣女？”

    “所有人，跟我来！”

    这时，一名士兵急匆匆跑到巡街士兵队长面前汇报。

    士兵长脸色一变，当即惊叫出声。

    同时招呼自己的部下，向着东城区方向跑去。

    “红旅城的黑暗圣女？”

    黎夏看着那队消失在街头的士兵。

    低声自言自语。

    他似乎曾经听到过这个名字。

    那个红旅城的牧羊女？

    黎夏对这种情况好奇起来。

    “那些城巡这次怕也是一场空吧。”

    “嘿，听说了吗？”

    “昨天又有光明教会修士死人的惨案。”

    “这是第几起了？”

    “往日鼻孔看人的修士，都开始人心惶惶起来。”

    一个地痞与身边朋友小声交谈起来。

    “对对，我有印象第三起了。”

    “听说那个死状……啧啧啧。”

    另外一个地痞配合的摇头晃脑。

    仿佛他就在现场见过一般。

    “那些大头兵都把不能处理的凶杀案。”

    “推到黑暗教会信众身上。”

    “也不看看死的那些都是恶贯满盈。”

    “要我说啊，好死！”

    第一个地痞忿恨说了句，声音不自觉大声起来。

    “你个疯子，别听到我们背后议论那些人，又要进牢里了。”

    “还不快闭嘴。”

    “还有你……你个外地来的臭佣兵。”

    “不去佣兵协会服务那些贵族老爷。”

    “看我们做什么！”

    “滚滚滚！”

    另外一个地痞发现黎夏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这边，连忙出声呵斥。

    强装自己身后有大人物，或者大势力一般。

    黎夏只是笑笑，便单手放在剑柄上。

    继续沿着刚刚那几个士兵离开的方向走去。

    黎夏现在是越来越越好奇。

    这些人口中的黑暗教会是什么东西。

    自己能不能利用得上。

    ……

    十几名城巡兵匆匆赶到，刚气喘吁吁停下。

    他们的脚步猛地一顿。

    接下来就是强烈的冲击画面。

    让他们胃部翻涌。

    一个个收回视线在一边狂呕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