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靖平深深地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地说道：“这三个州可是当年数千名将士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啊！钟离也在那场战斗中身受重伤，差点就丢了性命！如今让我轻易放弃，实在是难以割舍，更觉得对不起那些牺牲的将士们。”

    梁震看着楚靖平，神色坚定地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大帅您是睿智之人，应该不会意气用事。为了大局，总要有所牺牲的。”

    楚靖平沉默片刻后，缓缓说道：“我已经命令杜明远使用离间计了，如果离间计失败，那时再考虑是否放弃也不迟。毕竟我们不能轻易放弃来之不易的成果。”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决绝，似乎对自己的决策充满信心。

    伙长顾大牛、顾元柱和一群低级军官一起，走进一幢五层的白色大楼内。这幢大楼气势恢宏，门口挂着一个醒目的黄色大牌子，上面用鲜艳的红色字体写着几个大字——“兴元府军官学校”。这座学校是培养未来军事将领的摇篮，对于这些低级军官来说，这里充满了无限的可能和机遇。

    在学校管事的引导下，他们踏上楼梯，来到了二楼。进入一间宽敞明亮的教室后，顾大牛的目光被黑板上的字迹吸引住了。黑板上方，两行清晰的字迹映入眼帘：“文以围棋平天下，理以桥牌定乾坤！”这句话似乎蕴含着深刻的哲理和智慧，让他陷入了沉思。围棋代表着文化和智慧，而桥牌则象征着理性和策略。这句标语或许是在告诉学生们，要成为一名优秀的军官，不仅需要具备文化素养，更需要运用理性思维来制定战略。

    顾大牛知道正义军中，都头以上的军官都会围棋，指挥使以上都会桥牌，他心里不禁犯起嘀咕来：难道老师要教我们学围棋和桥牌吗？就在这时，顾元柱兴奋地拍了一下顾大牛的肩膀，指着前面说：“大牛，你快看，给我们上课的老师竟然是个女人！而且她长得那么漂亮！”

    顾元柱是顾大牛的远房族弟，他们虽然同属顾氏家族，但在家族中的地位却有所不同。顾元柱属于嫡系，名字中有排行；而顾大牛则属于庶系，没有名字排行。因此，顾元柱一开始并不看得起顾大牛。然而，当两人一同参军后，由于顾元柱身材瘦小且性格嚣张傲慢，常常遭受他人的打骂和教训。每当此时，都是身体强壮的顾大牛挺身而出，帮助他免受皮肉之苦。渐渐地，两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亲密，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兄弟。

    黑板前站着一名黑色衣衫的年轻女子，虽然容貌俊秀，但表情严肃，她大声道：“学员们请坐，我叫郑红云，是你们这批学员的老师！你们都是军中选 出来的优秀队正、伙长，将来要做都头、指挥使，甚至更高的将领，在兴元军中，要想成为高级军官，必须学会围棋和桥牌。围棋可以增强你们的想像力，学会之后很容易写出文章来，桥牌能增强你们的逻辑推理能力，有利于你们将来独立指挥作战的判断力，兴元军的高级军官，应当是文武双全的人。”

    兴元医院内，一名姓姜的医生面色凝重地走进院长办公室，对坐在办公桌前的楚原说道：“院长！不好了，出大事了！刚才贵宾病房的田白云突然要跳楼自杀，幸亏被人及时发现并救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楚原闻言，顿时一惊，连忙站起身来问道：“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想不开？”

    姜医生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仔细询问后才得知，原来是两名护士闲聊时说漏了嘴，让她听到了丈夫阵亡的消息。她无法承受这样的打击，一时之间万念俱灰，所以才选择了轻生。您赶紧去劝劝她吧，我觉得现在也只有您的话，她才能听得进去。”

    楚原一听，不禁皱起眉头，有些恼怒地说道：“这帮小护士，为什么总是这么喜欢八卦呢？这种事情能随便说吗？真是胡闹！”他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地朝着贵宾病房走去。

    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田白云正静静地坐在床边，她的双眼通红，泪水不停地流淌，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与痛苦都倾诉出来。在几名医生和护士的耐心劝说下，她终于逐渐平静下来，但眼中仍噙满泪花，显然内心的伤痛并未完全消散。这时，院长缓缓走进房间，医生和护士们见状纷纷离去，最后一名护士更是贴心地轻轻关上了房门，似乎不愿打扰这片刻的宁静。

    楚原默默地走到床边，轻轻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洁白的手帕，然后温柔地递到田白云面前，轻声说道：“把眼泪擦擦吧！”田白云微微颤抖着双手接过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眼角的泪水，那动作轻柔得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楚原看着田白云，语气坚定地说：“为什么如此冲动呢？我还记得当年你在大帅府上做侍女时，一直都是个非常冷静的女子。现在即使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腹中的孩子考虑啊。”他的话语充满关切，眼神中透露出对田白云深深的担忧。

    田白云一脸寒霜地说道：“你说得倒是轻巧，现在我的丈夫死了，我一个寡妇还带着个孩子，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办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些事情呢？”

    在楚靖平最初的四个亲信当中，楚原是去楚府最频繁的那一个，所以他和田白云之间相当熟悉，因此田白云对他说话时也不需要太过客气。

    楚原解释道：“这可是大帅的命令！他担心你因为悲伤过度而影响到胎儿，毕竟你长得如此貌美如花，就算成为了寡妇，依旧会有许多男人追求你的。大帅说了，会从那些追求者当中挑选出一个最为优秀的人来当你的丈夫，这样一来，你就完全不用担心日后的生活问题了。”

    田白云道：“不要用这种鬼话骗我了，一般的男人怎么可能娶一个带孩子的寡妇？只有那些残疾人和老头子才会要我，大帅不会给我安排一名残疾军官吧？至于我的容貌，不要说跟大帅府上二夫人、三夫人比了，就算香云、彩云也比不上，只有赵二桂这种傻瓜才会看上我。我不想嫁给陌生的男人，想找个熟人。”

    楚原一脸认真地看着田白云说道：“这怎么会是鬼话呢？若不是我已经娶妻，我也是很乐意娶你的啊！如果你真的不愿意嫁给一个陌生人，那不如就嫁给我好了，毕竟我们也算是比较熟悉的人了吧？不过这样一来，你只能做我的妾室了。”

    楚原看到钟离娶了两个小妾，他也有纳妾的打算。

    听到这话，田白云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她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回应道：“楚先生，您可是堂堂的医院大院长，又是大帅府中的智囊之一，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实在是高攀不起啊！而且就算我真的嫁过去了，恐怕您的妻子也会欺负我和孩子的。”说罢，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眼中满是无奈与哀愁。

    楚原苦笑着说道：“这只是我如今的身份啊，我曾经不过是一个偏僻道观里的贫穷道童罢了，整天都要听从他人的差遣，忙得晕头转向。那时我的全部财产加起来，也仅仅只有那三十六枚铜钱而已，甚至随时都有可能面临饥饿的威胁。因此，你真的没有高攀我什么呀。而且，我的妻子文美燕可是个性格温柔的大家闺秀，又怎么可能会欺负你和你的孩子呢？”

    田白云听后不禁笑出了声：“你还真是天真啊！难道你不知道钟防御的妻子同样也是出身于大家闺秀？但她却凶悍无比，将他的两个小妾折磨得生不如死。就连钟防御本人也多次遭受她的毒打，经常带着面带伤痕地走出家门，这件事早已成为街坊间的笑柄。”

    楚原表情严肃地说道：“钟离在结婚之前，曾带着他的未婚妻傅氏到我们大帅府上来拜访。当时，大帅就派遣了三夫人银姬去试探傅氏，经过一番试探，三夫人察觉到傅氏的真实情况并不如表面所见，于是劝说钟离放弃傅氏，选择其他女子作为妻子。然而，钟离却被傅氏的美貌所迷惑，同时也被她伪装出来的温柔所欺骗，最终还是决定迎娶傅氏。婚后，傅氏逐渐显露出她的真面目。她和崔永咸的女儿一样，都是因为受到父母过度宠爱而形成了暴虐的性格。不过，在上次在南郑大酒店与大帅的未婚妻发生冲突并被大帅教训之后，她已经有所收敛。”

    田白云目光坚定地看着楚原，缓缓说道：“这样吧！我可以嫁你做妾，就算被你夫人欺负也认命了，但我的孩子不能带过去受她欺负，必须把孩子交给一个没有亲生孩子的贵妇人抚养，这个贵妇人还要非常善良，这样我才能放心。如果你不同意，我只好把孩子流产掉。与其让他出生受苦，就不能生下来。”

    楚原皱起眉头，思考片刻后回答道：“本来你的条件是非常过分的，几乎找不到这样的贵妇人，但大帅的二夫人蒙小草因为没有了生育能力，又非常善良，这样的条件简直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她一直想收养一个孩子，一定会把你的孩子当作自己孩子抚养的。”

    田白云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和不舍，她轻轻地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心中满是矛盾和挣扎。她知道，如果不把孩子送走，她的孩子可能会活得非常悲惨；但如果把孩子送走，她又怎能忍心与自己的亲生骨肉分离呢？

    楚原看出了田白云内心的痛苦，轻声安慰道：“我理解你的难处，这确实是个艰难的决定。但是，为了孩子的未来，你必须要做出选择。蒙小草夫人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孩子，给他最好的生活和教育。而且，你随时都可以去看望孩子，保持亲密的联系。只是你舍得吗？”

    田白云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最终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楚原的建议。虽然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痛苦，但她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为了孩子的幸福，她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田白云道：“我为什么舍不得？跟着我受苦才舍不得，大帅和二夫人都是好人，我想孩子了，能经常去看看。孩子成了大帅的义子，一定比跟着我有出息！”

    楚原道：“这下你不会自尽了吧？刚才真是吓住我了，如果你出了意外，我怎么向大帅交待？”

    田白云微笑道：“我和孩子都有了归宿，为什么还要自尽呢？”

    楚原回到办公室，把值班的姜医生和护士长叫来问道：“是哪两个护士乱说话，差点弄出人命的？查出来，带到我办公室，再把护卫队叫四个人过来。”

    两名十几岁的小护士一脸惊恐地走进办公室，看见楚院长阴沉着脸，旁边还有四个虎背熊腰的护卫队大汉，手里握着五尺长的粗棍子，她们全都吓哭了起来，连忙朝楚院长跪了下来，磕头乞求饶命。楚原问清楚是护士小芳说漏了嘴，下令两名护卫将小芳摁在长条桌上打二十棍，另一个跟她询问的小花，被打了十棍，打完之后，两个护士都疼得昏迷过去。

    兴元府防御使、正义军军使钟离和副使张忠虎率正义军九千多人，星夜兼程赶往利州，到达离利州还有五十里的天罗镇时，就接到情报司送来的一个坏消息，杜明远的离间计失败了。

    情报司的头目马小快道：“本来计划已经成功了，杜主簿已经说服了顾彦晖，那么多金银财物也让东川军将领们很满意，没想到王建对顾彦晖不放心，早就收买了他的亲信谋士，结果主帅王宗涤很快就收到报信，突然出兵袭击了顾彦晖帅帐，顾彦晖和手下将领们正在开会，毫无防备，被一锅端，全部抓了起来，五万东川军失去将领后，被西川军收编了过去。”

    钟离对马小快道：“杜主簿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