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快道：“杜主簿他们幸好已经提前离开了军营，否则肯定也会被捕的。另外攻城战已经打三天了，双方伤亡都很大，十万敌军虽然作为攻城一方损失更大，死伤三千多人不算什么，但利州守军总共才五千人，其中还有两千是民团，损失一千多人已经伤筋动骨。”

    钟离对副使张忠虎和苗雄等将领道：“现在只能靠我们这九千多人了，对手是两川王宗涤的十万大军，这是一场众寡悬殊的恶战啊！”

    张忠虎道：“利州不能不救，就算是恶战也得打下去，我们是利州军民唯一的希望，也是最后的希望。”

    都指挥使苗雄信心十足道：“我们正义军全是精锐，还带了大量的火器，应当能击败敌人！”他坚信，凭借着军队的实力和装备优势，可以在这场战斗中取得胜利。然而，钟离却深知战争的残酷性和不确定性。他知道，即使有再多的兵力和武器，也不能保证一定能够战胜敌人。但他同时也明白，如果不尝试，就永远没有机会。因此，他决定全力以赴，带领这支军队去面对这场艰难的挑战。

    楚靖平已经对统称为雷神之怒的火器进行了细化命名，用手掷的叫手雷，放在掷石机上发射的大黑球，叫球雷，埋进土里的引爆的叫地雷，装进桶里炸城门的叫火药桶。此次出兵，钟离他们几乎把兴元府火器仓库搬空了。正义军九千五百人有三千名铁甲骑兵，三千名鸳鸯阵兵，两千名掷弹兵兼刀盾兵，一千名八牛弩手和掷石机手，还有五百名骑兵是主帅钟离的亲兵营。

    中午时分，派出去的三十名哨探只有一半回来，一名哨探队正向钟离禀报道：“敌军已经成功仿制出八牛弩，十几个兄弟中了弩箭，不幸身亡，主帅大人小心对方远程冷箭，六万敌军分成三路倒品字形扑了上来，速度很快，似乎要包围我们。”

    与此同时，张重烈在谋士、护卫陪同下，走上城头时，见城外很安静，对守在城头的指挥使张重刚道：“敌人居然没有攻城吗？”

    张重刚道：“没有！城外的敌军少了至少一半，天罗镇那边传来了雷声，可能是我们的援军到了，他们打援去了。”

    张重刚是利州人，张重烈的远房族兄弟，张重烈到利州上任时才相认的，张重刚本来是利州民团头目，张重烈把他调到兴元城防军任指挥使，因为兴元城防军军饷比民团高多了。

    李守节道：“没想到钟将军真的来增援了，他们只有九千多人啊！”

    张重烈皱起眉头，说道：“敌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战斗力并不强，他们自称有十万人马，但据我估计，实际最多只有八万多人。而钟将军率领的部队都是精锐之士，未必会输给敌人。此外，我已经收到楚大帅的鹰信，他表示如果实在无法守住利州，可以选择突围并放弃利州。所以，大家不必过于担心。”

    张重刚闻言大吃一惊，焦急地问道：“放弃利州？那利州的百姓该如何是好？自从郭刺史率军攻占利州以来，他颁布了一系列新政策，包括诛杀土豪劣绅、分配土地和粮食给穷人等，这些举措使得穷苦百姓们对兴元军充满了热情，并积极参与其中。如今你们一旦撤离，那些逃亡的土豪家人必定会返回报复，利州将会面临一场血腥屠杀！”

    张重烈和李守节听到这话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疑惑。他们原本认为军阀战争就是一场简单的争斗，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胜利了就继续进攻，失败了就撤退。然而，现在他们才意识到，兴元军的政策与其他军阀截然不同，将底层百姓的命运与兴元军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种做法让他们感到震惊，这也是兴元军打下一城必须守住一城的原因，因为放弃的代价十分惨重。

    阳光烈烈，如金似火般洒落在大地之上，远处五十里之外的天罗镇，一片庄严肃穆。川军主帅王宗涤站在一座山丘上，这是个身材粗壮的黄面大汉，目光冷峻而坚定。他大手一挥，下达了攻击的命令。随着传令兵四下飞驰，瞬间，正面的两万川军如同一股钢铁洪流，迅速排列成整齐的队列，向着正义军汹涌而来。直接指挥这两万军队的是西川军副帅、绵州防御使马明夏。

    队伍前方，刀盾兵方阵严整有序，铁皮盾牌闪烁着寒光，刀光闪烁，气势汹汹。他们紧密地排列在一起，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紧随其后的是长枪兵方阵，长枪林立，威风凛凛。再往后，是弓箭手方阵，箭已在弦，蓄势待发。整个阵容严谨有序，充满了战斗的气息。

    在每个刀盾兵方阵中央，都有一辆马拉的战车，车上架设着高大的八牛弩，这种强大的武器射程可达一千五百步，具有巨大的杀伤力。而在两侧的各两万军队中，首先涌上战场的是骑兵部队，他们飞驰而过，尘土飞扬。步兵则在后方紧张地列阵，准备随时投入战斗。川军士兵身着统一的灰色布军服，外披紫色铠甲，显得威武雄壮。

    面对来势汹汹的川军，正义军主帅钟离却面带微笑，似乎对这场战斗胸有成竹。他冷笑道：“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玩春秋时期的战车和方阵，传我命令，刀盾手前移列阵！鸳鸯阵兵随后，掷石机发射球雷！铁甲骑军挡住两侧敌骑。”随着他的命令由传令兵发出，正义军迅速做出反应。刀盾手们毫不犹豫地向前移动，用盾牌挡住敌人正面弩箭。鸳鸯阵兵紧跟其后，组成了严密的阵法。同时，掷石机开始发射球雷，一颗颗黑色的球体呼啸而出，带着恐怖的威力砸向川军。

    在两侧，铁甲骑军如同钢铁长城一般，挡住了川军的骑兵冲击。战场上杀声震天，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球雷在川军中爆炸，掀起阵阵烟尘。川军的阵线被撕开了口子，原本整齐的阵型变得混乱不堪。钟离见状，挥舞令旗，高呼：“八牛弩手，射！”一时间，千箭齐发，如雨点般落入川军之中，川军倒下了一大片人，但活着的还在前进。

    川军的八牛弩手因为在马车上站得太高，成了对方弩手的活靶子，首先被射杀了，还有的马车被球雷击中，炸得四分五裂。双方阵形撞在了一起，正义军刀盾手们列成几路纵队后退，鸳鸯阵兵冲到了前面，狼宪一次次刺杀、横扫，击倒了一批川军，后面的长枪兵、快刀手跟进补枪补刀，配合熟练，每一个鸳鸯阵小队似乎都成了杀人机器，眼看前面的士兵一排排往下倒，后面的川军害怕了，掉头逃跑，副帅马明夏叫道：“不准跑！继续前进！敌人很少，抗过这一波，我们就胜了。”

    他策马向前冲去，亲自斩杀了几名逃兵，但还是有很多人不听指挥，只顾着往后逃，马明夏心急如焚，喊道：“不要怕！他们只是一小股敌军，只要我们坚持住，就能打败他们！”但他的呼喊并没有起到多大作用，越来越多的川军开始逃跑，整个队伍陷入混乱之中。

    马明夏看到有部分川军士兵开始逃跑后，立刻下令让他的亲卫营去斩杀那些逃跑最快的人。与此同时，主帅王宗涤派来的督战队也赶到了战场，并开始对逃跑的士兵进行无情地杀戮。这一行动使得剩下的逃兵们终于停下脚步，并且转过头来重新投入战斗。

    马明夏意识到此时需要改变战术，于是他迅速调动后方的陌刀手前往前线。这些陌刀手以其强大的攻击力和防御力而闻名，他们能够有效地对抗敌人的进攻。当陌刀手与对方的长柄武器接触时，他们用锋利的刀刃轻易地将对手的长柄狼宪斩断。尽管陌刀手取得了一定的优势，鸳鸯阵兵遭受了一些伤亡。由于对方的顽强抵抗，他们前进的步伐受到了阻碍，无法再继续推进。

    随着双方的僵持不下，战场上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每一方都在努力寻找突破对方防线的机会，而另一方则坚决扞卫自己的阵地。在这种激烈的对峙中，双方的士兵都展现出了坚韧不拔的斗志和勇气，谁也不肯轻易退缩。这场战斗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任何一方的失误或决策错误都可能导致战局的扭转。

    就在此时，两侧的川军骑兵被正义军铁骑成功击退。然而，川军后队的长枪兵迅速冲锋上前，他们手中的长枪头部竟然还带有弯钩！这使得许多正义军的骑兵被弯钩拖住并拉下马背。尽管长枪步兵在骑兵的砍杀下遭受了更大的伤亡，但正义军的人数实在太少，这种以一换五的交换比例对正义军来说是无法承受的，最终必将导致正义军的失败。

    钟离下达命令后，掷弹兵迅速冲上前去，手中的手雷如同雨点般投向敌军。伴随着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两侧的长枪兵被炸得血肉模糊，阵形瞬间崩溃。由于缺乏像马明夏这样经验丰富的副帅坐镇指挥，带兵的将领们根本无法阻止手下士兵惊慌失措地逃离战场。

    此时，张忠虎和苗雄分别率领着一千五百名精锐铁骑，趁势发动猛烈攻击，将两侧的川军打得落花流水。随后，他们迅速向正面的马明夏军队发起包抄行动。就在这关键时刻，王宗涤率领一万预备部队前来接应。马明夏的军队并没有陷入混乱，而是有条不紊地撤离了战场。这场激烈的战斗终于画上句号，但川军却留下了上万具尸体。

    正义军在战场上安营扎寨，疲惫不堪的士兵们迅速搭建起帐篷，准备休息和恢复体力。同时，军官们开始统计伤亡情况，这是一项至关重要的任务，关系到军队的战斗力和士气。

    钟离坐在营帐内，脸色阴沉地等待着伤亡报告。当一名文书匆匆进来报告时，他的心猛地一沉。文书紧张地说道：“钟将军，初步统计结果出来了……”钟离打断他的话，急切地问道：“快告诉我！我们有多少士兵阵亡？”文书目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根据目前的统计，我们有一千二百名士兵阵亡，还有一千五百人受了重伤……”钟离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喃喃自语道：“你刚才说什么？我们有一千二百名士兵阵亡，还有一千五百人受了重伤？”这个惊人的数字让他感到震惊不已，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

    中军司马钟善走过来，沉重地点头道：“是的，将军。我亲自带人去清查过，清点了两次，结果完全一样。”钟离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然后抬起头来，坚定地说道：“立即安排救治伤员，确保他们得到最好的医疗照顾。同时，加强营地的防御，防止敌军偷袭。”钟善点头应道：“遵命，将军。”

    这时，已经负伤的张忠虎在伤兵营包扎好伤口后，走进了大帐。他的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向钟离汇报说：“川军比我们想象的要凶狠，他们的战斗力很强。但是，我们也成功击杀了他们一万多人，自身伤亡两千七百人并不算多。”

    同在营帐中的苗雄微微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但钟离仍然对伤亡数字感到痛心。他知道，每一个牺牲的士兵都是家庭的顶梁柱，他们的离去将给无数家庭带来巨大的痛苦。

    钟离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可是我们总共只有九千人马啊，这样不计后果地硬拼下去，最终肯定会全军覆没的。让我好好想想，如果楚大帅在这里，他应该如何指挥这场战斗呢？”

    张忠虎听了不禁大笑起来，嘲讽地说：“楚大帅那可是睿智非凡，比春秋时期传说的鬼谷子还要厉害。他的战术岂是钟防御你能够轻易想到的？你就别白费力气了，还是根据敌军主帅王宗涤的性格和喜好，来想办法应对吧！”

    钟离道：“据情报司传来的消息，王宗涤这家伙打仗喜欢搞夜袭，如果他今夜来偷袭，那可就太好了，我们利用濠沟和寨墙，狠狠重创他们，再发起反击，彻底打垮他们！通知军中各营，分三班轮流睡觉，防止敌军来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