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二次战役(6)冰天雪地长津湖-9 二十六军永远的痛
作者:行早的鱼   不能忘却的197653最新章节     
    1950年12月4日,柳潭里与下碣隅里的美军成功会合后,第9兵团将作战重点转移至下碣隅里。对美军而言,从柳潭里顺利撤退至下碣隅里,士气上无疑是一种振奋。

    两地的美军汇合后,集结在下碣隅里的美军,总兵力达到人。

    其中,除了第1陆战师的主力部队外,还包括第10军直属部队约1500人,从新兴里撤退的第31团战斗队残余部队385人,德赖斯代尔特遣队的残部125人,以及少量韩国军警。

    总共有约1000辆各型车辆。下碣隅里的工事十分坚固,物资储备充裕,并且还有一个机场,能够与后方保持稳定的空中联系。

    对于第9兵团来说,歼灭第1陆战师主力的机会仍未完全失去。

    长津湖战役打到关键时期时,20军和27军都已经无力再战了,不是不想打,而是因冻伤冻死减员实在太多了,两个军的建制都打乱了,比如师长下命令,一个团去伏击,实际上能派出的才不到半个团,而团下面的营长和连长都不全了。

    当长津湖战役进行到关键时刻,宋时轮急令后方的战役预备队,第26军是迅速插到五老里以北地区,切断长津湖之敌南逃的道路,堵截住南逃的陆战一师。

    第26军的前身华东野战军第8纵队,由八路军山东军区所属鲁中军区主力部队发展而来,是华东野战军的主力纵队之一,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经历战斗无数,战功赫赫。上海战役结束后,第26军一直作为解放宝岛第一梯队,驻扎在苏南地区。

    长津湖战役打响后,第20军位于长津湖的正西方向,埋伏在美军沿长津湖西侧的柳潭里向西发起进攻的必经之地,最终围住了美军陆战一师;

    第27军埋伏在长津湖以北、狼林湖以西的地区,最终围住了美军第7步兵师。

    第26军地处江界地区的东北方向,离长津湖较远,所以成了长津湖战役的总预备队。

    第26军军长张仁初,时年41岁,曾在长征中担任攻克腊子口天险的红军突击营营长,作战勇猛。11月19日,他与政委李耀文共同率部从临江入朝,部队集结在以中江镇为中心的区域,作为兵团预备队并负责后方警戒。

    正常情况下,1个军有3个师,但是,为了保障入朝作战的需要,1950年11月,第26军在原有第76师、第77师、第78师的编制上,增加了原30军的第88师,变成了4个师。

    五老里位于黄草岭与咸兴(兴南)中间——是长津湖与赴战湖南下道路的交汇处,卡住了五老里,就彻底截断了长津湖之敌经咸兴港从海上逃走的通道。

    但令张仁初等军首长挠头的是,五老里距离26军现在的驻地,仅直线距离就上百公里!这个命令对26军来说非常困难,不仅是饥寒交迫,更重要的是距离太远, 26军老兵吴大伟说:“我们与20、27军的距离竟达到二百五六十里路,还都是山路,想随时投入战斗是不可能了,只能加快速度疾赶。”

    还没等张仁初等研究出结果,晚19时,兵团部又下达新的指示要求26军于当晚赶到指定位置,接替20军,于3日晚19时,向下碣隅里之敌发起攻击!

    当时,军部驻扎在文岳里,第76师和第77师分别驻扎在新兴洞和福洞,驻扎在最北面的88师驻扎在熊洞,距离预定战场70多公里。张仁初等在地图上经过简单测量,26军各师距离下碣隅里约在50至70公里,部队很难在一夜间全部赶到作战地域,并完成攻击准备。故电报请示兵团部,是否可推迟至4日再发起攻击?

    在等候上级命令的同时,向各师下达命令:立即向长津湖战区疾进。

    兵团部回电,同意26军意见——推迟至4日晚21时发起进攻。

    军部随即向各师下达战斗任务:

    第76师负责攻占三德峙(下碣隅里东部)的南北高地,并从东向东南方向发起进攻;

    第77师则担负夺取笠峰(位于下碣隅里西南)的任务,从西向西南展开攻击;

    第88师负责控制松亭里(下碣隅里南部),部分兵力向南警戒,主力则自南向北发起攻击。

    这个部署的核心是先包围下碣隅里,形成兜底之势,随后多方会攻。

    张仁初和李耀文决定:各师在4日凌晨2点前必须占领指定阵地,并于当天17点前完成所有攻击准备,晚上19点正式发起总攻。

    然而,接连发生的种种状况,导致这一计划最终未能实现。

    第26军因为安排在后面参战,其实也憋足了劲,比起20、27两个军,也有时间提升装备水平,配备了3个炮兵营,和步兵同时开进,不过当时还只是骡马运输水平。骡马和重型装备,大大增加了部队在冰天雪地里奔袭前进的难度。

    美军的飞机和严寒的天气,死死拖住了第26军的后腿。

    东线开战后,美军强大的空军,马上加强了对北面而来的志愿军部队的侦察和阻击,这就给26军的开进,带来了巨大的困难。

    宝贝一样的三个炮兵营,瞬间就被毁在飞机的炮火轰炸中。

    冰封雪冻中,通信兵费尽努力也无法保证通信正常联络。在风雪泥泞的路上,部队挣扎前进近一个星期,战士们没有一口热饭吃,没有挡风的地方休息,日夜兼程,等到赶到下碣隅里,这支部队是怎样的疲惫不堪可想而知。可是这里的战场,还得当他们是宝贵的有生力量来使用。

    首先赶到战场附近的是26军前指,在副军长张铚秀带领下,于12月4日凌晨,便乘车赶到刚被27军打下的新兴里,尔后迅疾架设电台与各师进行联络。然而,由于各师都忙于收拢部队出发,造成通信部门组织混乱,不是对下电台忘了带报话机,就是对上电台的译电员未跟上,机要人员也未能跟随,导致电台只能接收不能发出,致使与兵团联络中断长达24小时,与各师的联络中断了10小时。

    由于联系不上各师,搞得刚刚到任的副军长张铚秀非常恼火,只好派通信员徒步前往各师进行联络,并授权他们催促各师首长,必须按时进入进攻发起地域。

    在这段时间内,部队的推进也出现了问题。

    3日晚,第77师按照军里的作战部署,一路由德实里、西德里南下,插向位于长津湖南边的下碣隅里西侧。仅从地图测量,直线距离约有四十五公里,但实际路程则超过此数。由于部队3日凌晨方进抵驻地,当晚立刻就出发,没有来得及提前侦察道路,结果队伍刚出发不久,就在从高山流向狼林湖的旧邑里江畔受阻!

    因江水过深不能徒涉,不得不向西绕山而行。由于临时调整行进路线,延长了行进距离,再加上暗夜走错了路,4日天亮时部队刚走到交别隅里、西木里一线——距离目的地至少还有四十公里左右。

    为防止敌机轰炸,只好停止前进,将部队隐蔽起来。

    问题出在了第88师。

    在接到军部的任务已经是夜间,此时的官兵大都已经休息。88师师长吴大林考虑部队疲惫,没有立即组织部队出发,耽搁了15个小时。直到3日下午,师长吴大林和政委龚杰、副师长王海山,才率领主力262团和263团南下。

    第88师因为2日夜没有按照命令行军,耽误了时间,3日夜间急忙赶路,计划在一夜之间行进70公里。

    然而,当走到一半时天已大亮。被美军侦察机发现,部队遭到空袭。先头两个团行进途中遭遇轰炸,带队的副师长躲进路边一辆废弃的美军坦克里,当美军飞机离去后,这位副师长仍然不肯出来。根据九兵团参谋长覃健战后调查的结果,此后该副师长竟然有意躲避指挥责任,达三天之久。

    由于发现(该师)部队没有按时到达,师长吴大林指定一个科长(高森)及电台留在新垈里,他与政委等则返回去寻找部队,造成该师与军部及前指失去联系。部队被迫停下来进行隐蔽防空。

    如果不是师长“抗命”不遵,88师就无需“冒进”(白天行军),部队也就不会遭到敌机轰炸。

    最终,只有师长吴大林和政委龚杰两人独自驾车赶到了军指所在地。

    到4日拂晓时,除了第76师按时抵达并接替了第58师的防务外,第77师和第88师都未能到达预定位置。由于三分之二的攻击部队未集结,显然无法按原计划发起攻击。

    因为电台联络不畅,这一情况未能及时向兵团报告。直到5日早晨,兵团来电询问攻击进展时,第26军才报告称未能按时发起攻击,需推迟至5日晚才能行动。

    由于77师与88师所部均未按时赶到指定位置,军部严令两师5日凌晨必须尽快到位,并于当晚向下碣隅里之敌发起攻击!26军之所以下达如此严厉的命令,是因为柳潭里被围的美陆战师两个团等主力,在上百架飞机和远程火炮等掩护下突破了20军与27军所部的重重阻击,于4日下午全部逃进下碣隅里与其师部及守敌会合。

    据说26军司令宋SL接到报告后十分恼怒,喝问26军为何还未展开进攻?当听到26军的两个师还在路上消息后,气得“一拳头打在用木板拼成的桌子上——木板折断,地图、铅笔、茶缸散落一地”!

    张仁初等26军首长又何尝不是焦急万分!

    然而,5日晚,第77师和第88师仍未按计划到达。

    当天,第77师被旧邑里江阻挡,因不清楚江面已经结冰可以通过,师指挥员率部队绕行长津湖北岸,结果不仅多走了很长一段冤枉路,还导致部队陷入混乱。77师经过一夜急行军,师部只率领230团和299两个团赶到葛田里左近,而231团及炮团则落在西木里一带。葛田里距离下碣隅里作战地域,还有差不多还有30公里!

    最离谱的是88师。第88师其前卫两个团从新岱里一出发就走错方向,原本只要绕过76师位于下碣隅里东侧的阵地,再往南走两至三公里,便可进抵军部指定的松亭里阻击地域,可就如此简单明了的十几公里路程,88师居然走错了,据说一直走到赤浦洞附近才发觉方向不对,在夜间迷失在了大山中。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88师指挥员非但盲目跟进,甚至得知后也并未迅速纠正,竟然再次擅自改变军部下达的计划,反而干脆停下来宿营,导致全师掉队和减员人数高达2500人。因为第77师和第88师尚未到达,5日晚无法发起攻击。

    如此一来,26军位于下碣隅里战场地域,还是只有一个76师!军部制定的5日晚攻击下碣隅里敌军的计划,再次泡汤!张仁初感到既愤怒又无奈,只能再次拨打电话给兵团,请求将攻击的发起时间再延后一天。

    攻击下碣隅里的行动两次推迟,张仁初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因此他下定决心,一旦发起进攻,绝不能有丝毫的耽搁,务必在一夜之间完成任务。

    然而,战场上最为珍贵的战机,已在一再拖延的行动中悄然流逝。

    如果26军能于3日晚上发起进攻,下碣隅里的敌军自顾不暇,就无力支援柳潭里南撤之敌!而如果下碣隅里能被及时拿下,柳潭里的逃敌也难逃被歼灭的厄运!可因为26军没有及时赶到战场发起攻击,致使整个作战计划夭折。这也就是为何战后九兵团上上下下,全都怪罪26军的根本原因。

    12月5日上午7时,北京发电:“除歼灭被围之敌及准备打援外,如能以一个军的主力,再歼灭社仓里地区美三师的两个团,则意义极大。”

    由此可见,那位伟人对在下碣隅里地区实现预定歼敌目标仍持乐观态度。他认为,除了下碣隅里的第1陆战师主力外,还应考虑扩大歼敌规模,将社仓里的美军第3师两个团纳入歼击范围。

    12月6日拂晓,第77师前卫两个团终于赶到,但其231团及炮兵团则还被落在大后面。

    这时,美军在大量飞机、坦克和炮火的掩护下,向第76师坚守的东山阵地发起猛烈进攻。至下午15时,阵地被突破,守在山上的志愿军战士大部伤亡殆尽,周边数个重要制高点均告失守。16时30分,76师发现下碣隅里敌军在调整部署,遂向上级报告,敌军有可能即刻向南突围!

    实际敌军是在为第二天的突围行动做准备。由于其时志愿军缺乏通讯工具及相互之间的通讯联络,26军并不晓得古土里以北约六公里处的水门桥,于12月4日再次被志愿军20军第61师炸毁。

    美军后勤部门正忙于制作八套钢制的车辙桥组装部件,7日方可从日本东京空运到战场,然后才能在被炸毁的桥梁处,重新架设载重50吨、可以共撤退部队所有车辆通过的桥梁。也就是说只有等桥梁架设好之后,下碣隅里的美军才能与古土里美军会合,然后才能一起向南突围。

    所以当志愿军第76、77师发动攻击时,在敌军的严密防守之下,多次出击均未奏效,而且部队伤亡很大,仅227团歼敌一个连。

    张仁初随即命令第76师和第77师迅速发起反击。然而,由于部队连续长途行军,疲惫不堪,且因严寒与饥饿导致减员严重,再加上地形和敌情不明,攻击准备不足,多次冲锋均未取得效果,反而造成了严重的自身伤亡。

    第26军在战后检讨中表示,当天打了一场“糊涂仗”。

    12月6日下午,88师师长吴dL等人来到白岩里由于路上遭美军飞机轰炸,乘坐的吉普车被炸翻,电台被炸毁、警卫员牺牲,吴dL也负轻伤。军部命令88师所部归76师指挥,但吴dL却不愿意留在该师师部协同指挥,而是与参谋长离开去找部队,结果因方向不对又走不动了,结果7日脱离部队整整一天。

    12月7日凌晨,美军开始在下碣隅里实施突围行动。

    这时,88师先头两个团,终于抵达指定地点,比原定时间晚了整整3天。

    第26军命令第88师坚守独秀峰、笠峰等重要据点,同时要求第76师和第77师不惜一切代价强力出击,力争在下碣隅里与松亭里之间歼灭敌军。为了能使88师赶在敌人之前抢占下碣隅里,20军和27军各派出部分部队对敌人层层阻击,使美陆战一师每小时只能前进300米。

    前卫263团刚赶到指定的阻击地域,就犯了个极不应该的错误。263团团长发现公路的积雪上有清晰的车辙印,误以为美军已经过去了,对于撤退还是等待犹豫了好一会,最后下令回撤。可就在部队下山过公路的时候,美军突围而出的坦克开过来了,部队往山上跑时,遭到坦克、自行火炮等猛烈打击,伤亡惨重。战后该团团长被撤职。

    下碣隅里之敌首先突破上碣隅里76师226团阵地。由于76师所部经过六天一夜的激战,加上饥寒交迫,部队减员很大,因此没能守住。76师228团赶到独秀峰没一会儿,大批美军就冲过来了!

    由于尚未来得及构筑防御工事,失去了阻击优势,阻击阵地很快就被突破!

    仓促占领阵地的第88师第262团和第263团与突围中的美军展开激烈交火。

    美陆战5团战斗群的坦克、装甲车、自行火炮等大批车辆,迅速向南边的上坪里冲去。志76师228团则从新组织部队,从后面追赶。可惜的是,由于88师赶到战场的部队,只有不到两个团——262团途中遭敌机轰炸损失一个营。又因为263团团长指挥失误,致使该团还未正式开打就损失过半!幸好263团没有放弃!在团长指挥下,剩余部队顽强进行阻击,为后面的262团赢得了构筑简易工事的宝贵时间。

    此战262团打得十分英勇,虽然是仓促应战,但在团长张元和的指挥下,该团一营和三营死战不退!在228团和263团残部的支援下,一直坚持到下午15时,但终因伤亡过大失去了大部分战斗力,这股敌军才在古土里敌军的接应下突围而去。

    第77师第230团的一个营,在京下里进攻时伤亡过半,而一个连在攻打机场时全员阵亡。

    由于大量减员,第76师仅能组织5个营共1500人参战,但仍未能阻挡敌军的撤退。

    阻击部队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代价,为88师争取时间,但88师却没能按时完成前插任务。如果88师能在此时全部赶到,或者263团团长的指挥没有失误,下碣隅里的敌军突围很可能失败。只要能坚持到17时天黑,失去空中支援的美军,大概率突破不了志愿军阵地。

    美国人称12月7日黎明前和上午在下碣隅里展开的突围战,为“整个长津湖战役中最为壮观,争夺最激烈的战斗”。

    海军陆战队在战史中对这场战斗的描述如下:

    陆战队士兵从未见过如此大量的中国士兵蜂拥而上,也未曾面对如此顽强的反复进攻。夜空时而被曳光弹织成火网,时而一颗照明弹划破黑暗,发出刺眼的光芒,将疾步前进的中国军队暴露无遗,迫使他们在原地成片卧倒。

    陆战队的坦克、大炮、迫击炮和机关枪发挥了巨大作用,战果辉煌,但中国士兵依然源源不断地涌上前线,视死如归的精神让陆战队员们心生敬意。有时,他们会冲到手榴弹投掷的近距离,然而却又在枪林弹雨中倒下。

    12月8日一早,美陆战一师等部在大量飞机掩护下,继续向南突围。

    此时古土里以南,只有20军的少量部队,而且由于冻饿,已是强弩之末。所以,美军主力很快通过了古土里以南的隘路,走到水门桥附近时,一边攻占周边的制高点,一边抓紧时间架设被炸毁的桥梁。26军军首长明知战机已失,仍决定集中最后的力量继续发起冲击,勉强组织了76师和77师剩余的五个营约一千五百多人,于9日凌晨,赶到古土水以南的水南里、古兴里地区,但敌主力已过去,只抓住了留在后面的小部队。

    12月10日,由于冻饿及缺少弹药,部队实在是打不动了,所以只好命令部队到古土水以南的水会庄一带集中。

    12月11日下午,南逃的美军除坦克等装甲部队留在后面掩护,其余已全部撤过真兴里,这里已没有志愿军的阻击部队。

    当晚21时止,由长津湖地区逃离的美(联)军部队,在美3师及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已全部进入咸兴至兴南间的集结地域。美军在下碣隅里的成功突围,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强大的空中掩护力量。

    在突围之前,远东空军和海军陆战队的运输机,频繁起降于下碣隅里那条仅有标准跑道长度40%的简易跑道上,6天内运送出4468名伤员和137具遗体,并接回了537名康复归队的士兵。

    同时,空投了共计372吨的物资。美国战史认为,这次大规模的空运行动是下碣隅里突围成功的关键因素。

    为了掩护下碣隅里的美军部队突围,除了远东空军的参与外,海军和陆战队航空兵也投入了所有可用的空中力量,其中包括7艘航空母舰和4个攻击机中队,舰载与陆基飞机总数超过500架。

    突围的美军不仅在白天随时能获得数十架飞机的伴随掩护,夜间也有夜航机提供不间断的空中支援。这支强大的空中力量如同一把巨大的保护伞,守护着突围中的美军。

    与其他战场相比,美国海军航空兵(包括海军陆战队航空兵),对第1陆战师的空中支援效果尤为突出。

    这主要归因于海军航空兵与陆战队之间的紧密关系,远胜于陆军与空军之间的联系。据美国海军战史记载,在下碣隅里突围期间,海军和陆战队航空兵采用了一种更加高效的近距支援战术。

    他们在突围部队的三个前卫营翼侧各部署了一支车载前哨航空指挥组,前方还派遣了一架战术航空定标机。

    当目标出现时,定标机会迅速通知前哨航空指挥组,引导F4U“海盗”式战机和Ad“空袭者”式战机利用集束火箭、凝固汽油弹和航空机炮进行精准打击。

    “海盗”式飞机执行一次近距支援任务时,通常携带的武器包括20毫米航炮弹800发、8枚5英寸火箭弹、两枚150加仑的凝固汽油弹,任务续航时间为一个半到两个小时。

    “空袭者”式飞机的载弹量更为可观,通常携带400发航炮弹、3枚150加仑的凝固汽油弹、12枚5英寸火箭弹或12枚250磅的破片杀伤弹。它的载弹能力与二战期间的b-17重型轰炸机相当,并能在携带这些弹药的情况下在空中飞行4小时。

    由于地面无线电的精确引导,即使凝固汽油弹在距己方部队几十米的地方爆燃,也不会造成误伤。

    “海盗”战斗机从兴南附近的连浦机场和航母上起飞,在突围部队的上空编队飞行,每次出动三批,每批8架,分别在1000米、3000米和3300米的高度轮流对地面目标进行打击。

    正是依靠这种有效的空中支援体系,从下碣隅里突围的美军才得以避免更为严重的损失,顺利撤至古土水。

    第26军在战后总结中认为:当时完全有能力全歼下碣隅里的敌军,尽管第26军的决心坚定,部署也较为周密,但“由于主观方面在几个关键问题上未能及时解决,导致未能完成预定任务”。

    为了阻止美军从下碣隅里突围并继续向南逃窜,第9兵团再次调整部署。命令已南移至黄草岭南北的第20军主力依托阵地逐层阻击,命令第26军自下碣隅里向南追击敌军尾部,命令第27军立即经社仓里向咸兴以西发起攻击,切断敌军的退路。

    然而,处于前方阻击位置的第20军部队因连续数日的饥寒交迫,体力严重虚弱,冻伤减员愈加严重,战斗力降至前所未有的低点。

    第9兵团的“头等主力师”——第58师,目前能够继续战斗的仅有35个不足编制的排,约800人,不到原有战斗力的十分之一。

    当美军从下碣隅里突破第26军阵地,沿公路全力向南突围之时,第58师已经无力阻止。12月7日14时30分,美军从下碣隅里突围的部队突破了第58师的防线,逃入古土水。

    从下碣隅里到古土水的距离约为18公里,美军撤退共耗时40小时,平均每小时前进450米,途中伤亡616人。

    古土水以北虽然地势海拔较高,但地形相对平坦。可是从古土水向真兴里进发时,地势逐渐变得复杂起来,尤其是经过黄草岭隘口的那段山路,狭窄且险峻。

    这是一条沿着山崖蜿蜒而下的单行道,一侧是陡峭的峭壁,另一侧则是深不可测的沟壑,路况极为恶劣。美军在突围后南撤,正是这段路途最为险峻艰难。对于第9兵团来说,从古土水到真兴里,依然是歼敌的最后一次机会。

    此时,第九兵团各部的战斗力已降至谷底,而突围的美军也已疲惫不堪,几近崩溃。如果此刻第九兵团能够再加大一分打击力度,封锁住美军后撤的最后一道关口,第1陆战师的命运依然会很惨。然而,志愿军部队已是强弩之末,难以再对美军造成更大的打击。

    战后,第20军遗憾地指出:“由于阻击打援部队与攻击部队之间未能紧密协同,导致错失了三次歼灭大量敌军的绝佳机会。”

    第一次是在柳潭里的敌军溃退到下碣隅里时,攻击部队未能及时发起进攻,致使柳潭里的敌军与下碣隅里的敌军汇合。

    第二次是在下碣隅里,敌军向古土水方向逃窜,经过整整一天一夜的时间,途中没有遭到我方攻击部队的打击,使其得以从容集结,并增强了向南撤退的决心。

    第三次为古土水的敌军,进行了三天的集结,但攻击部队未能及时展开行动,导致敌人从容不迫地全数南逃。

    这三次都有可能大量歼灭敌人,甚至全歼,但当时只有一些零散的阻击打援部队,未能对敌军造成重创。我们认为,如果当时攻击部队与阻击打援部队能够密切配合,这场战役的结果将会截然不同。

    随着战役的结束,志愿军东线第9兵团所部开始打扫战场,向后方运送伤员及收敛烈士遗体。

    望着牺牲在战场上烈士们的遗体,尤其是被冻死在阵地上勇士们保持冲锋姿态的躯体,几乎所有收容人员及部队的战士们都洒下了热泪!

    由于26军上来的过晚,致使美陆战一师等部脱逃,未能完成歼灭敌军的任务,20军、27军以及后勤部门禁不住将怨气撒到26军身上!据26军的一些亲历者回忆,甚至有些后勤部门人员公开宣称,车辆优先拉其他两个军的伤员等,26军的自己承担!26军的战士们没有叫屈或发牢骚,而是默默地组织部队,硬是自己用担架等将伤员及烈士遗体抬回后方。

    战后,9兵团撤到后方,永兴地区,进行集结休整、总结经验教训,并调整部队的编制。

    在志愿军总部二次战役总结会上,参战的各军大都受到总部的点名表扬,唯独26军遭到一顿臭骂,张Rc被骂的钻了桌子底。

    坐在旁边的邓h突然冒出一句:“你26军不行就回去!”

    张一听,禁不住血往头上涌,立刻从桌子下面站起来吼道:“叫谁回去?!决不回去!下一仗再打不好,我让警卫员提我的头上北京!”

    过了两天,9兵团部也召开总结会。事后回忆:总结会议气氛很压抑。

    会议一开始,就听宋大喊一声:押上来!

    押上一个营长和教导员。然后又大吼一声:拉出去枪毙!大家吓得全低下了头。

    随后宋便开始做战役总结,越说越生气,然后禁不住开口骂人!

    直接就点了26军的名,并骂军首长指挥不当,一再耽搁攻击时间。

    张Rc从来就没打过如此窝囊的仗,憋了一肚子火,在总部挨骂他无话可说,但战前他多次打电话给兵团部领导,要求允许他派军里的作战和侦查人员提前去前线调查,但均遭到拒绝。听到将责任都推到他们头上,顿时火就压不住了。

    他站起来走到地图边说:宋司令,我讲两句。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谁家打仗把预备队放在二百里地开外?!谁命令抛弃火炮?!这是谁指挥打的个吊仗!”

    会场顿时炸了锅。

    政委赶紧跑过去拉住他:“冷静,冷静!少说两句。”

    张Rc资格很老,是参加过参过黄麻起义的老同志,红军长征一、四方面军草地会师后,带领四方面军的294团补充进红一军团,第一仗就赢得红一方面军喝彩——被主席称赞为“打腊子口的英雄”!长征结束伤痊愈,即被任命为红5团团长。抗战初期115师的几次重大战役,如“平型关战斗”和“广阳之战”等无役不胜!

    东进山东后,升为686团第三任团长——该团主要是由原红三军团缩编而成,在“陆房血战”及“三打白彦”等战斗中的表现名震山东根据地,一直是罗Rh和陈G的手下爱将。解放战争时期,先是担任山野八纵参谋长、48年升任纵队司令,该纵被华东地区国民党军称为“排炮不动,定是八纵”。

    大概是因为另外两个军打得比较好,26军召开长津湖战役经验教训总结时,兵团首长亲自到场,在团以上干部会上做了讲话并定了调子。根据26军战史记载,主要总结了四个大的方面问题:一是思想准备不足。二是后勤供应脱节。三是作战指挥上的问题。四是组织纪律性差。不言而喻,后两条是重点。

    除了进行评功授奖及评选团营连英模等外,重点是对犯错误的干部进行组织处理,对于此次作战中因失职没有完成任务的二百多名各级干部,分别视具体情况给予撤职、记大过或警告等处分。从人数推测,估计除了76师及78师之外,大部分挨处分的各级干部,主要为77师和88师的。88师受到军里表彰的,大概只有262团及其团长张元和。

    减员超过三分之二的88师,被裁撤缩编成一个团,师长和政委被双双撤职。

    长津湖战役,26军并没有发挥出真实实力。

    华野的“四大天王”,毫无疑问是新四军嫡系20军、23军、24军,以及许世友带出来的27军。第二梯队,就是以攻坚着称的26军和以防御见长的28军,都是“排炮不动”的角色。

    后来在四次战役的时候,1951年2月7日,志愿军第26军奉命由永兴出发,于15日进抵抱川、涟川地域,准备执行防御作战任务。总部交给的任务是:在正面四十公里宽、五十五公里纵深的地域,从三八线以南开始实施运动防御。要求阻击当面敌军至3月底,最后的防线不能超过三八线以北的葛末山至高台山一线。

    在此后38天的防御战中,26军所部顽强奋战,发扬“八纵八纵,排炮不动”的优良战斗作风,大量杀伤敌有生力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胜利完成防御任务后,于3月31日晚,奉命撤回了三八线已北指定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