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5日,经过一番试探性进攻后,西线美第1军于从野牧里到金良场里一线,向我军发起了猛烈攻击。
1月28日,美第9军在金良场里至骊川的正面阵地,再次发起进攻。
敌军的进攻重心集中在水原至汉城一带,沿公路和铁路两侧展开,范围约为20公里。与以往依赖公路为主的进攻方式不同,这次他们更倾向于攀登山头,抢占制高点,采取宽正面的多路突击,有时同时展开多达十五路进攻,每路兵力从一个营到一个团不等。在飞机、坦克和火炮的支援下,敌军对我军防守的各个重要据点发起了全面攻势。
第50军奉命以修理山、帽落山、光教山、文衡山等要地为依托,构建第一道防线;以博达里、内飞山、鹰峰、国主峰等重要阵地为支撑,组成第二道防线;在敌军主力进攻的主要方向上,牢牢控制“京釜国道”的关键要隘,抵御美军第1军全部兵力及第9军部分部队的进攻。
修理山地处汉城南部,植被繁茂,风景优美,是一处极具战略意义的高地。它俯瞰着通往水原、仁川和汉城的主要交通要道,成为北上汉城的必经之路。任何进攻汉城的军事行动,都必须首先经过修理山,因此它成为敌军进攻的首要目标。
山形与砥平里相近,由一片小盆地和四周几座小山环绕。盆地中心坐落着一座古老的寺庙,寺庙的东北侧便是后来被称为“血岭”的修理山主峰(474高地)。占据这一位置可以凭借火力从高处封锁汉釜公路。主峰背面有一条通往草烟洞的蜿蜒山沟,是唯一相对安全的补给线出入口。
往东方向有422高地、181高地和128高地,古寺正北方则分别是440高地和431高地,古寺西南方有265高地和185高地,而东南方则是250高地和210高地。这两个高地的后方是253高地。
中国人民志愿军第50军148师444团,在团长赵国璋的带领下,奉命坚守修理山。
美军第1军第25步兵师,也被称为“热带闪电师”,负责进攻修理山。他们在第5航空联队战斗机和轻重轰炸机的双重火力支援下,有效封锁了志愿军的前线阵地和后勤补给线。此外,该部队还配备了约70辆坦克、400余门轻重火炮和火箭筒,兵力装备十分强大。
在师长威廉·基恩少将的指挥下,美军第25步兵师作为进攻的先锋,携同土耳其旅、35团和南朝鲜第15团,浩浩荡荡地向修理山发起进攻。
这位曾在美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奥马尔·纳尔逊·布莱德雷麾下担任参谋长的基恩少将,被美军陆军参谋长劳顿·柯林斯誉为“忠诚可靠、不屈不挠、性格稳健”。在与志愿军的交战中,他遭遇过惨重的失败,麾下美军黑人团全体投降,最终导致第25师不得不撤回后方进行整顿。
修理山虽然是通往汉城(永登浦)和仁川两条道路的咽喉要地,但由于志愿军重型火力不足,且弹药极度匮乏,实际上很难通过火力有效控制这些公路。
基恩的作战参谋针对这一情况,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放弃攻占修理山,利用坦克装甲部队沿着国道和砂石路,向志愿军防御纵深实施突袭。从修理山北侧到永登浦仅有约20公里,从南侧到仁川也不到40公里,且这两条道路路况良好。志愿军的反坦克火力相当薄弱,若坦克部队敢于一搏,不到半天时间便可抵达汉江南岸。
这一提议实际上是直接借鉴了德军的装甲突击战术和苏军的大纵深进攻理论。在第二次战役中,美军第2师在三所里和龙源里成功突围,东线的德赖斯代尔支队反向突入下碣隅里,这些都表明志愿军无法阻止坦克部队沿着公路线进行坚决突破。
志愿军50军在战后总结中也坦率承认:
“美军坦克在炮兵的配合下,靠近我前沿阵地射击,专门摧毁我前沿步兵的工事。”
“战斗中,敌军少量坦克经常与步兵协同进行侦察,有时一两辆坦克甚至深入我方阵地内部,或绕到我方侧翼侦察,直到黄昏才撤回。”
“总的来说,在我方缺乏足够的反坦克武器的情况下,敌军坦克的行动显得非常大胆和肆无忌惮,常常毫无掩饰地在我方阵地前活动。”
如果美军同时展开纵深空降作战,迅速瓦解志愿军汉江以南的防御体系,确实是有可能的。
然而,美军第25师师长基恩坚决拒绝了参谋们的建议。一方面,他在1950年8月于晋州附近与朝鲜人民军交战时,曾因绕过山头冒进,遭到埋伏在山上的朝鲜人民军第6师侧击,吃过大亏;另一方面,前三次战役中,美军被志愿军打得心有余悸,因此他决心要先控制修理山,站稳脚跟后再派装甲分队北上推进。
根据基恩的指令,美军第25师于1月28日制定了进攻修理山的计划,具体如下:
1月31日,土耳其旅、美军第35团(附属一个坦克连)以及南朝鲜第15团自西向东并肩发起对修理山的进攻。
夺取修理山后,德尔温支队(由德尔温中校指挥的第89坦克营主力、第24坦克营c连、第27团1营、重迫击炮排、m16自行高射炮排、工兵排及通信、卫生班组成)立即沿京釜国道向永登浦方向发起突进。同时,巴莱特支队(由巴莱特中校指挥的第64坦克营主力、第27团2营为主力)则沿砂石公路向素砂和仁川方向展开进攻。
第24团作为师的后方部队负责留守,任务是掩护平泽-天安-大田的公路,同时确保刚刚收复的水原机场的安全。
他指示部队在前线展开行动,保持齐头并进的态势,严格按照每日计划的行军距离推进。每当抵达预定的调整线时,便果断停止前进,不再继续推进。
如果面对中国军队,必须在战斗前进行强烈的炮火准备,力求摧毁敌方阵地上的所有工事。特别是榴弹炮的近距射击和无后坐力炮对准中国军队工事射击口的精准打击,通常能在进攻开始之前将阵地上的一切,包括中国军人,全部炸毁。只有在完成这些准备工作后,才能发起对阵地的冲锋。
1951年1月27日,美军向志愿军主阵地发动进攻,修理山阻击战由此正式打响!
美军第25师少将师长基恩对中国军队敢于战斗、勇于拼搏的作风,以及出其不意、制胜的战略战术深感畏惧。因此,这次攻击中,他采取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战术——直线作战。所谓直线作战,即以飞机和火炮火力开路,各部队平行推进,不论取得多大的战果,均不得越过当日设定的进攻调整线。
战斗一打响,美军的航空兵便对志愿军阵地展开了多轮猛烈轰炸,紧接着该师的所有火炮又进行了近一个小时的持续轰击。志愿军阵地顿时陷入山崩地裂、天摇地动的境地,仿佛所有生命迹象都已消失殆尽。炮击过后,各部队开始谨慎地向志愿军阵地推进。
可以说,美军在直线作战中的推进速度相当缓慢,进攻效率也不高,但即便如此,志愿军部队依旧无法展开大规模反击。这不仅仅是因为双方兵力悬殊,更关键的原因在于两军之间巨大的装备差距。
美军第25师装备了330多门口径超过70毫米的火炮,此外还有70多辆坦克以及b25和b26轰炸机。与之相比,志愿军第444团不仅缺乏飞机和坦克,更糟糕的是,由于参战匆忙,部队仅配备了几门82毫米迫击炮和92毫米步兵炮,其火力甚至不足敌人的百分之一。
尽管后来部队增配了4门山炮,但对于形势的改善无异于杯水车薪。志愿军眼看着美军的飞机、大炮和坦克肆意轰炸,却束手无策。至今,那些从当年战场幸存下来的志愿军战士回忆起这一幕时,依然愤愤不平地感叹,美国简直是在欺负人。
即便如此,战士们仍然没有放弃,他们充分利用掩体,将损失降到最低。在面对敌军步兵如潮水般涌来的攻势时,志愿军战士们与敌人拼死搏斗,毫不退缩。阵地上喊杀声和枪炮声此起彼伏,战场迅速陷入了白热化。
1月28日,美军第25团第2营在21辆坦克的掩护下,向8连防守的250高地发动猛烈进攻,大规模冲锋多达6次,小规模袭击更是数不胜数。8连的战士们高喊着誓死杀敌,坚守阵地,毫不退缩。当子弹和手榴弹耗尽时,他们拔下60迫击炮炮弹的引信,直接投向敌军,最终成功将敌人击退。
29日,美军持续对8连阵地发动攻击,因志愿军火力不足,部队伤亡惨重。
在击退敌人首次冲锋的过程中,八连的副连长和副指导员英勇牺牲。
在击退敌人第三次冲锋时,第八连的指导员负伤,大部分排级干部阵亡或受伤,弹药几乎耗尽,重机枪也已被摧毁。
在击退敌人第四次进攻时,八连连长负了伤,全连的手榴弹也已全部耗尽,伤亡人数超过了三分之二。
经过激烈的战斗,8连几乎损失殆尽。然而,驻扎在附近的2连和5连迅速加入战斗,最终在18时重新夺回了8连的阵地。
30日,敌人加大了攻势,坚守主峰的2连遭受了严重损失。电影《英雄儿女》中的原型、444团2连战士王英,在机枪手牺牲后顶替了他的职位。机枪在王英手中再次怒吼,迅速吸引了敌人的注意,敌军炮火如雨点般倾泻而下,持续追击着他。王英不断转移机枪位置,敌人的火力也随之而来。
为他运送弹药的战友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不得不不停地更换人手,直到最后阵地上只剩下他孤身一人。最终,在子弹耗尽、手榴弹用光的情况下,王英抱起炸药包,冲向敌人,与他们同归于尽。
战役结束后,王英被追授特等功勋,他生前所在的班被荣誉命名为“王英英雄班”。第444团2连在战斗结束时仅剩下十余人,而他们接替的8连几乎全军覆没,被迫撤离阵地。
二营的战斗,只是修理山上各处志愿军阵地的一个缩影。战场上,乱石横飞,枪声四起,刺刀染血。然而,修理山的防线犹如一道铁闸,无论敌军如何咆哮冲击,都无法突破。
截至30日,444团所面临的局势已极为严峻。
一方面,一线防御分队的伤亡人数已超过一半,而可以用来反击的预备队愈发稀少,阵地之间的空隙也在不断扩大。另一方面,连续多日的战斗使部队的后勤支援陷入困境,弹药几近耗尽,补给彻底断绝,部队即将面临缺水断粮的危机。
更加严峻的是,敌军的装甲部队正迅速逼近,眼看就要突破444团与443团的结合部,企图包围修理山的防御部队。然而,444团的官兵们始终顽强抵抗,硬是击退了美军的进攻。
1月31日,美军第25师第35团向修理山的志愿军前沿阵地发起了进攻。
美军首先派出飞机进行扫射轰炸,接着组织火炮进行密集射击,顷刻间高地陷入火海。随后,他们推进直射火炮、坦克及12.7毫米口径的四联自行高射机枪至距志愿军阵地数百米处,对暴露的火力点和掩体进行近距离直瞄打击。
经过多轮次的飞机空袭、近距离的机枪扫射以及火箭弹和坦克的猛烈轰击后,美军第25师前线各部队对我军修理山前沿各阵地展开了猛烈进攻。
左翼的土耳其旅主要攻击我第3营第7连防守的266高地(该高地位于修理山主峰474高地右侧山脊的起点,若成功占领此处,便可沿山脊进攻至440、431高地,逼近修理山主峰);
中路的第35团第2营则进攻我250高地(这是修理山主峰正前方的独立小高地)和210高地(该高地是通往主峰的山脊起点,若占领后可沿着253高地向主峰推进);
右路的第35团第1营则向我181、128高地发起攻击。
在麦利特中校的指挥下,担任中路主攻的35团2营,借助配属的坦克连和营内的4门75毫米无后坐力炮,逐一摧毁了700至1100米范围内暴露的志愿军火力点。此外,他们还利用配备的107毫米重迫击炮,以及营和连所属的81毫米、60毫米迫击炮,对半山腰的堑壕进行了破坏射击。同时,4辆m16也在前沿进行机动,对所有可疑地点进行了扫射。
在火力准备结束后,2营左翼第一梯队的F连开始向我3营8连坚守的250高地发起冲击。与此同时,师属火炮和迫击炮的火力逐渐向250高地后方的反斜面阵地转移。尽管如此,该连仍在进攻过程中受到来自侧翼的火力和手榴弹打击,并在逼近阵地时遭遇迫击炮弹幕覆盖,导致31人伤亡。根据美军统计,志愿军在该战斗中损失43人,主要由于迫击炮和无后坐力炮的杀伤。
E连作为2营右翼第一梯队,负责攻击修理山前沿的210高地。在发起进攻3小时后,该连成功占领了210高地,并进行了一次短暂的休整。此时,连长格兰德打算借机继续攻占253高地。
然而,当他向营长麦利特汇报这一计划时,营长却命令他等待。原因是上级刚刚通知,从航母起飞的“海盗”式舰载机即将抵达并提供支援。为避免误伤,格兰德的E连暂时不能对253高地发起进攻,甚至炮火也被禁止,以防弹片伤害到低空飞行执行轰炸任务的友军飞机。
格兰德从12时35分开始等待了整整一个小时,眼看着253高地上的志愿军搭建临时工事、架设机枪,并从高处俯视着向E连猛烈扫射。格兰德中尉主张立刻发起进攻,却被麦特利营长否决。麦特利说道:“小心点,这是中国人,没那么容易上当,等空中支援吧!”
他们对已占领的阵地心怀恐惧,惴惴不安,不知道中国军队是否另有图谋。怀着紧张的心情等待了大约一个小时,果然,来自中国军队阵地的猛烈枪声骤然响起,机枪子弹如暴雨般倾泻在美军士兵的头顶。
中弹的美军士兵痛苦地滚到岩石后,尖锐的喊叫声刺痛了其他士兵的神经,让他们心生不安。受伤的士兵拼命呼喊着排长的名字,而此时排长自己也躲在另一块岩石后,喘着粗气,拿起无线电向中尉报告:\&我们陷入困境了!我们陷入了困境!\& 中尉则迅速向上级麦利特营长发出求援:“阵地已被突破!我连的两翼已经被摧毁,再也无法坚守了!”
麦特利营长无奈再次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大约在下午15时,麦利特营长已无法再继续等待,便下令E连在师属榴弹炮以及团、营级迫击炮的火力支援下,迅速攻占253高地。在一轮火力准备之后,格兰德率领1排向右侧的草幕洞棱线进发,同时3排则朝着左侧的253高地展开进攻。
当3排前进至210高地和253高地之间的鞍部时,突然遭到253高地上2挺轻机枪和大量步枪的猛烈火力集中过来。从轻机枪的数量推测,守卫该高地的志愿军兵力大概只有两个班左右。3排被253高地居高临下的火力压制在山麓的鞍部,无法继续行动,排长阿卜拉哈姆只能通过步话机拼命请求支援。
同时,逼近草幕洞棱线的1排也遭到了志愿军数十人的反冲击。不过,1排凭借强大的火力将其击退后,约一个排的志愿军利用地形优势,一边在棱线上与1排对峙,一边从侧面射击被压制住的3排。
格兰德见第三排随时面临覆灭的危险,立即向营长麦利特汇报,请求撤回该排。在炮火的掩护下,第三排趁乱撤回了210高地。刚刚回到高地,麦利特一下午念叨的“海盗”式舰载机终于登场了。
16时30分,美军的A-7“海盗”式攻击机群抵达,盘旋片刻后,迅速俯冲,黑压压的一片,对中国阵地展开了猛烈轰炸。冲天的黑烟和火焰遮蔽了西沉的夕阳,瞬间使天空变得昏暗。然而,这些飞机并未按照步兵的要求投掷凝固汽油弹和白磷燃烧弹,而是自行发射了一连串火箭弹。攻击的目标也搞错了,实际上打击的并非253高地,而是修理山的山顶(事后查明,此次攻击并未对志愿军造成任何损失)。
紧接着,他们发现中国军人在熊熊火焰中依然屹立不倒,持续进行射击,完全不为所动。其中两名中国士兵镇定自若地操控着一门追击炮,毫不理会眼前的局势,坚决进行阻击。“中国军人令人难以置信的生命力让他们感到恐惧,这就是中国士兵顽强抵抗的铁证,”格兰德连长后来回忆道,“他们的从容令人胆寒。”
在210高地艰难坚守了一夜后,格兰德直到次日(2月1日)拂晓时分才意识到,志愿军已自行撤离了253高地。随即,他带领连队占领了空无一人的253高地,并开始为下午向修理山(474高地)发起进攻做准备。与此同时,作为配合,左翼的土耳其旅计划从西侧山脊发动攻击,经过440高地夺取修理寺。
右翼的35团1营原计划进攻从修理山东北高地延伸至422高地的山脊线。然而,午后天气骤变,乌云密布,导致无法进行有效的炮火支援,进攻被迫推迟到次日。当晚风雪交加,E连由于未携带衣物和睡具,在夜袭的恐惧与刺骨的寒冷中,又艰难度过了一夜。
2月2日清晨,风雪虽已停歇,但大雾却再次弥漫。直到10点30分左右,雾气才稍稍散去,美军这时才开始发动进攻。E连沿着山脊线分兵两路展开行动:第二排沿山脊左侧前进,第一排则沿山脊右侧行进,第三排则留守在253高地,作为预备队。
253高地距离修理山主峰474高地的直线距离为700米,垂直高差为221米。两个排在岩石上艰难攀爬了整整一个半小时,终于抵达主峰边缘。刚刚探出头,便遭到来自对面431高地(即修理寺)的猛烈射击……
土耳其旅不是刚刚报告他们轻松占领了修理寺吗?事后调查发现,土耳其旅确实轻而易举地从440高地攀登到了修理寺,但他们忽略了一个重要细节:在440高地至修理寺棱线的南坡上,隐藏着伪装严密的火力点和堑壕。志愿军冷静应对,故意放任土耳其兵通过,直到美军出现在修理山主峰(修理山主峰与修理寺隔谷相对,距离很近)时,才发动射击。
当E连全员攀登至修理山主峰后,格兰德为各排划定了防御阵地。第一排负责主峰东北侧,第二排驻守西南侧,并派遣一个班与修理寺的土耳其旅进行联防,而第三排则布置在中间位置。
东北侧的1排迅速报告,在山顶浓雾中发现有两路纵队正朝连队的背后移动。格兰德连长立即向营部询问这些队伍是否为友军,但营部无法作出判断。随后,格兰德又拨打了土耳其旅部的电话,但接电话的土耳其官兵竟然没有一个人懂英语……
夜幕降临,四周枪声四起。首先,手榴弹在第一排阵地外约15至20米处爆炸,紧接着机枪和步枪的射击声接踵而至,第一排瞬间被迫撤离了堑壕。与此同时,土耳其旅阵地上也传来密集的枪声,随后有三名浑身是血的土耳其士兵逃到第二排阵地上,声称他们整个营都已被击溃。
二排排长西布莱迅速赶到连部,向连长汇报这一重要情况。连长格兰德对此表示怀疑,并告诉西布莱,若修理寺方向的敌人攻过来,就要立刻将接合部的那个班撤回来。
当2排长跑回阵地时,又有16名土耳其士兵正在等待向他报告他们的溃败情况。不久,E连的炊事兵在送热饭上山时,也证实在途中遭到来自左右翼的射击,亲眼看到土耳其军队混乱不堪地向山下逃窜。此刻,格兰德已经确信土耳其人正在溃逃,立即向麦利特营长汇报并请求炮击修理寺。麦利特随即致电土耳其旅长塔辛·亚兹齐进行核实,但被亚兹齐否认。
然而,麦利特的话还没说完,30名惊慌失措的土耳其士兵就已经闯入了他的指挥所……即便如此,亚兹齐仍然拒绝相信自己的部队已经溃败。看到这位曾亲历一战加利波利战役的老兵如此顽固不悟,麦利特只能无奈挂断了电话。
当美军对土耳其旅旅长破口大骂,指责其轻易失守阵地时,旅长却不慌不忙地回应道:“我们的士兵说,你们美国人不也丢了阵地吗!”
后来,美军的军事教材对朝鲜战争中440高地的战斗有这样的记载:“斯基纳中尉展现了顽强的勇气。当士兵们不愿意发起冲锋时,中尉便一边跳一边喊。于是,萨马中士和沃拉中士也齐心协力,鼓励士兵,并踢着他们的屁股向山顶推进。大约一分钟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在中尉的指挥下,大家一起冲下了山坡。”
在结束了对土耳其旅的作战后,志愿军迅速对格兰德的E连展开猛烈攻击。第1排首先损失了10名士兵,不得不撤退至第3排的右翼。志愿军紧追第1排,逼近第3排阵地边缘,双方隔着美军白天临时垒起的石墙互相投掷手榴弹。
就在美军山顶阵地几近崩溃的关键时刻,他们的通信和炮兵优势再次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此时,E连的有线通信已经被志愿军切断,三台无线电报话机中两台也被摧毁。格兰德依靠剩下的唯一一部报话机,拼命请求炮火支援,特别是155毫米榴弹炮发射的照明弹,将狭小的山顶照得如同白昼,使得山道上志愿军的增援部队无所遁形。
美军炮弹如雨点般密集落下,但志愿军依旧从西南侧突破了E连2、3排的接合部,成功冲上山顶,与美军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白刃战。据美方战史记载,当晚美军伤亡46人,志愿军则在山顶核心阵地,留下了12具烈士遗体。
3日凌晨3时,核心阵地的战斗仍在激烈进行,随后志愿军与E连2排在修理寺展开机枪对射。到早上6时,志愿军对2排和连部后方发起猛烈攻击,E连此时轻机枪子弹和手榴弹已全部耗尽,步枪弹药也所剩无几。
连长格兰德向营长麦利特报告称:“我连已陷入溃败或覆灭的险境。”最终,2月3日10时,失去战斗力的E连被G连换防。傍晚时分,土耳其旅在G连的支援下再次夺回修理寺。然而,日落后,土耳其部队再度发生“营啸”,全员撤离,弃守阵地,溃逃至G连的修理山防线……
至2月4日,444团顺利将防线移交给朝鲜人民军第8师第1联队,圆满完成了修理山的防御作战任务,许多英勇的战士也在此长眠。
1951年2月5日,第444团经过10天的激烈战斗,承受了重大伤亡后,奉命收缩阵地,撤至汉江南岸的二线防御阵地。
从1月27日到2月5日,美军第25师及“联合国军”部队在整整十个昼夜中经历了异常激烈的战斗,尽管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却始终未能向前迈出一步,也未能攻占修理山。战后,美军将这座浸透鲜血的山岭称为“血岭”,可见当时战斗的惨烈。
在这场阻击战中,第50军148师444团的志愿军战士们无所畏惧,整整十个昼夜坚守在被敌人不断摧毁的工事中,面对如雨点般密集的炸弹和炮火,在火海中与敌人展开殊死搏斗。无论是火力压制、白刃战,还是肉搏战,当子弹耗尽、手榴弹用完时,战士们就用石头作为武器,甚至用血肉之躯与敌人的钢铁对抗,誓死不退。他们顽强抵抗,连续十昼夜将美军第25师牢牢阻挡在“血岭”前,令美军损失惨重。
战后,获得“修理山连”英雄称号的444团第4连在战斗中伤亡惨重。上阵地时共有128人,但撤下阵地时仅余28人,其中大部分是连部的勤杂人员和炊事员。
第444团团长赵国璋为了夺回阵地,多次派遣所属营连的干部率部反击。然而,这些被派出去的干部往往非伤即亡。2月2日午夜,在“血岭”峰顶,发生了一场刺刀见红的激烈肉搏战。444团的志愿军指战员们借夜色掩护,奋不顾身地突入敌阵。
弹尽粮绝后,他们拖着伤残的身体,手持刺刀、枪托、修筑工事的铁锹和洋镐,在“血岭”顶峰与敌人展开惨烈的近身搏斗。最终,所有战士全部壮烈牺牲,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无一生还。
在一次反击战结束后,志愿军第50军司令部的作战参谋郑竹书看到一名从战场归来的战士。这名战士见到首长后,立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咬下来的敌人耳朵,那只耳朵是黑色的。
为了确保指挥畅通,团部通讯排不得不不断派人修复被敌人炸毁的电话线。然而,每次派人出去,都意味着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到最后,通讯排只剩下排长一人。那天,就在赵国璋眼前,通讯排长刚从指挥所冲出去,便被一枚呼啸而至的炮弹炸飞到空中。
英雄机枪手钱树俊,是275.9高地上战斗表现最为出色的战士之一。他与战友们精准掌握了敌人的进攻套路,敌人总是在猛烈的炮火轰炸后,步兵在坦克和机枪的掩护下,先推进到半山腰的一片岩石下隐蔽,随后再发起进攻。而在冲锋前,敌人通常会先吹响哨子。对此,钱树俊等人并不急于射击,若敌人不露头或距离较远,他们保持沉默。等到敌人从岩石后爬出,进入有效射程时,机枪、步枪便突然开火,紧接着手榴弹也“嗖——嗖——”地掷了出去。
钱树俊的机枪格外凶猛,射击精准,火力凶狠,每次都能放倒好几个敌人。常常打得敌军狼狈不堪,丢盔弃甲,甚至丢下尸体仓皇逃窜。敌人对他那凶猛的机枪火力恨之入骨,专门调派火力对他进行压制。
然而,钱树俊灵活机动,不断变换机枪阵地,敌人的火力始终无法击中他。一次,钱树俊刚从掩体中探出头,敌人的机枪立即响起,一颗子弹擦过,正好击穿了他的帽子。他看着地上被打穿的帽子,反倒憨笑着,从地上捡起帽子,又若无其事地戴在了头上。
有一次,钱树俊刚向进攻到半山腰的敌人射出一梭子子弹,敌人所在的对面高地上立刻喷出四道火舌,密集的机枪子弹像雨点般落下,将他死死压在单兵掩体里,土石四处飞溅。直到志愿军阵地这边的60迫击炮成功压制住敌人的火力后,钱树俊才得以脱身。而那天,钱树俊共打了73梭子,射出1300多颗子弹,每一次都让敌人狼狈不堪。
战后,钱树俊被第50军授予了“修理山英雄机枪手”的光荣称号。
修理山阻击战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第50军在汉江阻击战中的一次关键行动,成功地配合了志司“西顶东反”战略的顺利执行。这场战役为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主力在东线集结并发起横城反击战赢得了宝贵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