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大雨如注,天地间仿佛被一层巨大的雨幕所笼罩,已看不清外面的任何情形。
李老爷子为了打破这略显沉闷的气氛,同时也为了拉近和萧容瑾的距离,开始找话题说道:“这雨啊!不下个三五天,怕是不会停的咧!”他的声音在山洞内回荡,带着一丝无奈与感慨。
“什么?竟然要下这么久?”一旁的戚风一听,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惊恐,这么大的雨,要是冒雨赶路,非得患一场重风寒不可。
初春的雨,虽然看似温柔,实则带着深深的凉意,如同隐藏在暗处的冷箭,稍不注意就会被其射中。
“官爷,我夫人就是这徐闻县的,据老夫所知,这里的雨水偏多,一年中多数时候都在降雨,特别是这春雨,最少会连下三四天,有时甚至能长达一两个月。”
李老爷子如实说道,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对故乡气候的无奈与熟悉。
“长达一两个月?那岂不是要发水灾?”霍建杰也怔住了,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洪水泛滥、房屋被淹的可怕景象,心中暗暗担忧起接下来的行程。
这时,一位流犯忍不住抱怨起来:“这什么鬼地方,路难走也就罢了,这雨还这么折腾人,咱们这一路可真是遭了大罪了。”
“可不是嘛!”有人附和道,“本来这流放之路就够艰难了,还遇上这没完没了的雨,啥时候是个头啊!”
“老天爷就不能开开眼,放过咱们这些可怜人!”一个妇女带着哭腔抱怨。
“都怪那该死的罪,让咱们遭这罪!”一个汉子愤怒地捶着地。
其他流犯也纷纷附和,一时间,山洞内充满了唉声叹气与抱怨之声。
“抱怨有什么用?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熬过这雨天才是。”一位年长的流犯呵斥道,众人这才渐渐安静下来,各自思索着应对之策。
暴雨如注,仿若天河倒悬,那汹涌的雨势整整持续了一夜。
次日清晨,山洞下方原本平静的溪流已然化作一条奔腾的浊河,水位显着升高,浑浊的河水裹挟着树枝、石块,汹涌地奔腾着,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似要将世间一切都吞噬。
亏得这个山洞地势颇高,犹如一座孤岛般凌驾于洪水之上,否则昨夜沉睡中的流犯们恐怕都会在睡梦中被无情地淹没,成为这滔滔洪水的祭品。
“老大,这如何是好?难道真要干等着?”
包子眉头紧皱,脸上的肌肉因焦虑而微微抽搐,他瞧着那不停倾泻的暴雨,面色极为难看,眼神中满是无奈与烦躁。
“就怕它不止下三五天。”小三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有千钧之重,在山洞内回荡。
当下的情形着实不容乐观,这暴雨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他们的咽喉,让众人感到窒息般的绝望。
戚风板着脸,冷峻的面容如同被雕刻的石像,他一言不发地望着不断上涨的水位,心中思绪万千。
在此种状况下,除了等待,似乎真的别无他法。
但等待,无疑是一场与时间和未知的残酷博弈。
流犯们围坐在一起,开始了各种抱怨与讨论。
“这鬼天气,是要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啊!”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满脸愤懑地说道。
“是啊!我们本就命运多舛,这一路吃了多少苦,难道还不够吗?”一位老者也跟着唉声叹气,眼神中满是沧桑与悲戚。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抱怨声此起彼伏,整个山洞内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结果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两天,这两日里,众人望着洞外的雨幕,心中满是煎熬,食物也在逐渐减少,每个人的心中都沉甸甸的。
第三日清晨,奇迹般地,雨竟然变小了,那原本如密集鼓点般的雨声渐渐稀疏,这让众人不禁喜上眉梢,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行了,这雨今夜应当会停。”
经验丰富的李老爷子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天空,笃定地说了一句,他在这徐闻县生活多年,对这里的气候了如指掌,他的话让众人心中燃起了希望。
戚风听闻,心里总算暗暗松了口气,他深知,耽搁的时间越长,他们后续为了赶进度就只能越发加重每日的行程公里数。
原本一天三十多公里已然达到众人身体的极限,这一加重,负担瞬间更沉重了,就像骆驼背上的稻草,一根一根地累积,随时可能将他们压垮。
休息的这两三天,流犯们的心情颇为复杂,既感到庆幸又颇为焦急,庆幸的是在这漫长而艰辛的流放途中,差不多行进了一千多公里后,总算能有机会休息两日,让疲惫的身心得到些许舒缓!
焦急的是,耽搁的这几日,后续得补回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必定会更加劳累,如同一场看不到尽头的噩梦。
霍家和楚家倒是显得不以为意,他们在山洞的一角,静静地整理着自己的物品。
霍建杰轻轻抚摸着马匹的鬃毛,眼神中透着一丝淡定。
楚凌风则在一旁照顾着母亲王氏,他们有马匹和马车,在这困境中总归不会像其他流犯那般受累。
就在众人观望之际,忽然,雨幕中出现了一队人马。
那队人马在汹涌的水流中艰难前行,如同一叶叶在波涛中飘摇的扁舟。
看到那在水中挣扎的几十个人,戚风顿时愣住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警惕。
“老大,那些人似乎也在押送流犯。”
包子眼神锐利,犹如鹰隼般透过细密的雨幕瞧见了同样身着押送官差服饰的几人。
不过有所不同的是,那一队流犯全是女人和孩子,竟无一个男子。
那些女人和孩子个个面容憔悴,衣衫褴褛,在冰冷的雨水和湍急的水流中瑟瑟发抖。
“怕是押送的军妓。”
戚风眉头一皱,心中已然知晓了大概。在这动荡的世道,军妓的命运往往十分悲惨,成为战争和权力的牺牲品。
“这也太不人道了,这么大的雨,居然还在赶路。”小三咂咂嘴,叹了一声,脸上满是同情之色。
那群流犯可真是倒霉,竟碰上了如此狠心的官差,正感慨着,突然看到那为首的官差朝着他们这边挥了挥手,同时大声喊道:“喂!里面还有空地吗?”那声音在风雨中显得有些沙哑与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