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徐州。
琅琊郡,开阳城。
臧霸送走李儒之后,琢磨片刻,让人叫来了麾下将领尹礼。
“属下见过主公!”
过了好一会儿,尹礼步入大堂,心中带着疑惑,朝臧霸恭敬抱拳。
“尹礼!”
臧霸点点头,面色有些凝重的看着对方,开口道:“适才收到消息,太平府不日便会对徐州用兵,我琅琊郡毗邻泰山郡,必将首当其冲,你以为当如何应对?”
“这……”
尹礼闻言心下一突,他没想到在突然之间,听到这样劲爆的一个消息,不由咽了咽口水,看向臧霸迟疑道:“不知主公这消息,可曾确凿?”
“自然!”
臧霸点头道:“今陶使君发兵讨袁,此消息乃文优先生亲口所言,想来不会有假。”
“主公的意思是?”
此时的尹礼,眼中已有几分明悟,这消息来自李儒,恐怕主公已经是做出了选择。
毕竟李儒无故跑来琅琊。
他们这些人,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对方此行的目的。
“我并未给文优先生答复!”
臧霸看向尹礼,正色道:“诸位兄弟都是跟着我臧霸混饭吃,如此大事,自要同弟兄们商议一番!”
“扑通!”
尹礼闻言当即单膝跪地,恭敬垂首抱拳,喝道:“属下对主公忠心耿耿,不论主公作何打算,属下定会跟随主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此时的尹礼表示。
他哪怕是用屁股想事情,也知道自家主公已经做出了选择,说什么同弟兄商议一二,那不过是说辞罢了。
真要同弟兄们商议。
那也不会在这大晚上的,单独把他一个人叫过来,大事开小会的道理,尹礼还是懂的。
“兄弟快快请起!”
臧霸疾步上前搀起尹礼,正色道:“此事干系重大,你的态度对我至关重要,我果然没有看走眼!”
在他的部众当中。
尹礼心思最为机敏,孙观为人重义气,识大体,吴敦最为忠厚,只要摆平尹礼,其余之事,就容易许多。
至于个别小将的态度。
对臧霸来说无足轻重,若有不服,杀了也不可惜。
“主公可是准备?”
尹礼看向臧霸,眼神中充满凝重。
“正如你所想!”
臧霸闻言缓缓点头,开口道:“虽说那太平府实力强大,但我等若齐心协力,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只是这战端一开,兄弟们必定伤亡惨重,琅琊也将遭受浩劫,我又岂能心安。”
“主公仁厚!”
尹礼听了脸上满是钦佩之色,看向臧霸道:“徐州乃四战之地,本就被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太平府此番前来,恐怕不会轻易罢休!”
“若顺势而为!”
“我等或许还能寻得一方安身立命,保得兄弟们周全,若逆势而动,即便勉强守住城关,那也必然是惨胜!”
“况且,对吾等来说!”
“与太平府为敌,实非明智之举!”
他们本就是山贼出身,徐州又为四战之地,或许能够守住一时,但难以长久,迟早会被其他势力攻破。
与其顽强抵抗,最终还是守不住。
那还不如尽早归附,对大家都有好处。
“正是如此!”
臧霸点头说道:“只是这归降之事,恐怕兄弟们心有不甘。”
“主公若有吩咐!”
尹礼闻言恭敬抱拳道:“属下必当竭力劝说众兄弟,阐明利害。”
“如此。”
臧霸拍了拍尹礼的肩膀,正色道:“下面的兄弟便有劳你了,此事须速做决断,时不我待。”
尹礼面上满是郑重,恭敬道:“主公宽心,属下这便去办。”
待尹礼离开以后。
臧霸又让人叫来的孙观。
有了尹礼的态度之后,孙观这边就简单多了,几句话功夫,后者就表示跟着臧霸一起混。
“主公!”
正事谈完之后,孙观似想到了什么,看向臧霸,面露迟疑道:“属下认为,都尉府的诸位将校,对此事应无异议,然那缯国昌豨,恐难以与吾等为伍!”
孙观在起初之际。
曾与同为泰山贼的昌豨共事,然后者能力有限,却又自命不凡,以为自己强得可怕,对臧霸亦心有不服。
后来原泰山诸首领。
皆随臧霸混饭吃。
臧霸念及昔日同为泰山首领,在受陶谦表为骑都尉,统辖琅琊郡后,遂将昌豨安置于临近东海郡的缯国城。
“你多虑了!”
臧霸闻言摇头笑道:“昌豨如今必会与吾等同行,其欲一展身手、有所作为,此时正逢良机,至于日后如何,尚需视太平府的安排而定!”
在臧霸眼中,昌豨属于是敢打敢拼,缺乏大局观,且自视过高的人。
并非什么罪大恶极之徒。
今太平府将至,他们这些人皆选择归附,昌豨亦别无选择。
值此用人之际。
臧霸不介意给昌豨一次机会。
毕竟对方的能力,在他们这群人当中,也算是极为不错。
“主公!”
孙观面色凝重道:“若那昌豨坏事,恐会于吾等不利,或可待大局已定,在将消息传于缯国?”
“昌豨非是蠢人!”
臧霸笑着摇头,眼中满是笃定之色,朝孙观道:“你速去将此事传与诸将,若无变数,我等须于两日之内发兵,此事刻不容缓,若有忤逆将令者,立斩!”
按李儒的说法。
他们最好明日便打出旗号,并且同时发兵,因为一旦太平府动兵,无须三日光景,离得近的郯城便会收到消息。
彼时,郯城的守将。
定会对臧霸的行军起疑,再想入城,便唯有攻城一途,那么对他们而言,就算是失败了。
“属下领命!”
见臧霸这样说,孙观便不再多言,当即恭敬抱拳应是。
“大争之世,可惜了!”
看着孙观远去的身影,臧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心中带着一抹失落。
在这波澜壮阔、群雄角逐的时代。
他虽然有兵又有粮,却难以冲破自我束缚,无力跻身霸主之位,更无法窥视那社稷之权,于他而言,亦是一大憾事。
臧霸朝内院而行,淡淡的声音,在堂内响起:“吾已做出抉择,今惟愿,天下归于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