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承诺了假期当然是好事,但方程察觉到了异样,疑惑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方宏晔拍拍他,“记得啊,吃完饭,周怀民的保镖会来带你过去。别在这久留。”
“知道了。”
事情交代完,方宏晔就要走,转身走了两步,又回来拉住方程,用下巴点了下餐桌那边的伊伊,说:“你跟伊伊怎么样?”伊伊是他朋友的女儿,两人年纪合适,就有心撮合一下。
方程将他爸推开,说:“八字没一撇。”
“记得带人家一块走,把人照顾好了。”
“明白。”
方程看着父亲走远才返回餐桌那边。他目光浏览了一圈,没有看到周潜,于是走到楚冉和谭琮两人中间,揽过两人低声问道:“琮琮,你哥来没?”
“没,在家里陪嫂子。”
“很奇怪啊,我哥也临时有事没来。几家的长子都没来,却让我们这些备胎出席,总感觉不对劲。”
谭琮也疑惑起来。他哥原本就很疼老婆,嫂子有了身孕后更是紧张得不行,轻易不离左右。今天不来,他也没有多想,但听方程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不对劲,转头看向楚冉,更纳闷了,说:“这不有一个长子嘛,还是独子。”
方程更是不解,如果方家能察觉到危险,楚家应该也能,那自然不会让楚冉涉险,于是问:“楚冉,你知道些什么吗?”
“不多。”楚冉说。
果然知道。方程暗自点头,谭琮却满头问号,问:“啥意思啊,别打哑谜。”
“周家在摆鸿门宴吗?”方程问,顺道把谭琮张开的嘴巴捂住。
“不。”楚冉说完就笑了,仿佛有点期待的样子,“老爷子们准备给周家摆鸿门宴。”
“这么好玩?”方程欣喜道。
楚冉却说:“别想看热闹,吃完饭赶紧走。”
方程脑袋歪过去,在楚冉头上蹭了又蹭,“可我就是想看热闹,怎么办?”
撒娇的动作方程做得无比熟稔,却一点都没有违和感,与他们隔了几张椅子的伊伊看了只觉得好笑。服务员把点心端上来,三个人还只顾凑在一起低语,伊伊就说:“方程,点心来了,你们还在聊什么呢?”
“再一会儿就好。”方程抓住楚冉手臂略晃一下,说:“老大,带我们看热闹去。”
谭琮也跟着鼓噪。
楚冉说:“高阶理事的会,你们能进就去。”
“且!”
“最讨厌拿位阶压人了。”
二人意兴阑珊,对付点心去了。
依照各族通行的规矩,信息是按层级发布的,低阶成员向高阶成员打探消息属于违规,泄密自然也是禁止的。当然,所有规矩都有漏洞,家族内部更是人情遍地的地方,总有人的消息特别灵通,能知道许多不应该知道的信息。
但方程和谭琮显然不想在这里明目张胆地打探,而是明智地选择了闭嘴。几个家族的高层机密,谁知道会不会惹火上身呢。
方程吃着点心,瞄到邻桌的邱卓玉离开了座位,就和伊伊打声招呼,跟了上去。厅里很多人或站或走,他几下就消失在伊伊视野内。
邱卓玉走出大厅往洗手间那边走,正准备进女厕,方程把她拉进旁边的第三厕所,关上门。
“干什——”她一开始以为自己遇到变态,想喊人的时候看清是方程,就要指责他,他上来就堵住她的嘴,整个人将她压在墙上,她推不动,索性不反抗让他吻了一会儿。等到他带着不舍松开她,她愤恨道:“这算什么,你要玩劈腿吗?”
“你再这么别扭,我就答应跟伊伊交往了。”
“去嘛。”
“在这方面,她确实比你可爱。起码人家喜欢我就直接说了。”
她别过脸,“谁喜欢你找谁去。”
看着面前清丽又倔强的脸,方程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走?”
“晚宴结束。”
“跟你哥一道?”
“是。问那么多干嘛?”
“那行,没事了。”
无端端地被非礼了,邱卓玉气得不轻,气鼓鼓地瞪着他。
“给你亲回去?”
方程又凑近她,她想给他一巴掌,却被他提前扼住双手,无法行动。方程等了等,她却只是瞪着他,咬牙道:“滚。”
“遵命。”
方程扯了纸巾把嘴上的口红擦掉,留下邱卓玉在这补妆,先行开门出去。
门外谭琳和天倪正在等候,门开合的那点时间,已经足够谭琳看清里面的人。方程反手把门关上,对着谭琳讨好地笑道:“琳姐姐。”
谭琳心领神会地拍拍他肩膀,“放心,姐姐我不爱传八卦。”
“所以姐姐总是那么美丽可人。天倪今天也很漂亮。”
方程夸完两人就走了。天倪离得稍远没有看见,待看到厕所门提示里面有人,才明白状况。“姐,里面的是谁呀?”天倪小声问道。谭琳拉着她走开,说:“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一楼吧。”
门内正自恼怒的邱卓玉听见,松了口气。
天倪还对着厕所方向探头探脑,谭琳边走边说:“天倪,有些事情,看到了,可以当作没看到,知道的呢,也不必说出去。这样会少很多麻烦。”
天倪只说知道了。
宴会厅前方三张桌子是贵宾席,比别的桌子都要大一号。这三桌人有特殊待遇,小周安已经在安排下向他们“展示”过,才推进休息室的。众人自是给小周安送了一打祝福语和夸赞。现在左右无事,宾客们就开始聊些小话题。
这种惯常会有的宴会场面,却带给周盛一种异样感。几家的族长,或高阶理事们似乎在私底下交流着什么。要是他走近了,就只能听到一些关于生辰占卜的讨论。依照传统,小周安出生的时候,周盛找过大师为孩子测算命理,批言四平八稳。
今天是百日宴,人们交流一下玄学方面的话题也属正常。可周盛就是觉得有一道暗流,潜藏在热闹的宴会底下,从他面前大摇大摆地流淌而过,他能感受到,却抓不住痕迹。
周盛暗自摇头,暗道可能是自己最近太累,太过敏感所致。
晚宴正式开席。
各色佳肴依次端上桌。宾客们一边品尝,偶尔与左近的人闲聊几句。
谭琳跟周怀民坐在前方右首那桌,同桌都是身份相当的人。这时候就显示出了周怀民的迥异之处。不论是在生意场上,还是家族里面,他都是身份高于年纪。把他放在年轻人当中,段位太高,不合适。放在相同地位的人里,他又太过年轻。比如今天这一桌人,就是谭琳难以找到话题的叔伯辈。
好在这回周怀民有照顾到她的感受,不再跟人聊一些她插不上话的内容。
同桌有位长辈热衷堪舆玄学,居然还记谭琳当年的命理批文,说她是“天覆地载,易嫁贵夫,或因夫生贵”,这话谭琳都不知该怎么接,想说自己记不清了,却有人先一步问起她和周怀民的婚期。谭琳听了更是暗自皱眉,心想还是躲不掉这个问题。
“今年比较忙,大概是明年吧。”周怀民说罢,对方就乐呵呵笑道:“看来小琳这批文还挺准的。”这话把两人都小捧了一把。周怀民适时提起另一件事,以此转移话题,免去两人被各种祝福话语围绕,令谭琳疲于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