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芬绝对是没想到自己惹到的是公安。

    那18年前，他当时也不是公安啊。

    当时她记得打听过，这个生孩子的人家，是下来指导工作的小领导。

    确实是北城来的。

    因为当时生三胞胎比较轰动，当时医院里的人员能记住这对年轻父母的名字，她便也就刻在了脑子里。

    现在她被盘问，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能强装镇定。

    “您有什么问题？”

    “我想问，你当时孩子在哪出生的？”

    “在我家里出生的？产婆来接生的。”

    “那你孩子出生之后，离开过你身边吗？”

    “没有。”

    这么多年的事情，早就没人证，没物证。

    白玉芬怎么说，都是能说得过去的。

    她就咬死了不知，这眼前的即便是公安能拿她怎么办。

    这回答，也是在方局的意料之中的。

    “你出生之后，去过镇上的医院嘛？”

    这村里，到镇上，还有不少的距离。

    “没有。”

    白玉芬出口否认。

    当时知道她去过镇上的，也是寥寥无几。

    家里也根本没人知道孩子被换的事情。

    孩子是出生第三天，她觉得有点不对劲，才带到镇上看医生的。

    那个时候还是自己爬的山头过去，自己回来的，也压根没人瞧见。

    而那个时候大家粮食也都紧缺，确实没功夫管旁人的事情。

    方局眼神犀利地看着白玉芬，语气很是瘆人，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平和，“如果你当时带孩子去看过病，镇上的医生肯定是有印象的。

    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如果撒谎了，也是要论罪的。

    最近国家正在严打，你可知要配合公安的调查？”

    方局没等她回答，又跟旁边的人说，“去，给镇上公安局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去查查18年前，医院值班的医生。请他配合下调查。”

    白玉芬心里纠结。

    可她知道，如果最后证明了是她调换了别人的孩子，是她主动的行为，肯定是要坐牢的。

    她只能咬死不知情。

    而这时李春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芳真不是白玉芬的亲生女儿，那王家的亲生女儿去了哪里了？肯定是换了。

    否则又怎么会家里多一个王小芳？

    只是为何婆婆要这么做呢？

    而婆婆的亲生女儿，这些年也没听她提起，她看来也是不想要认回来的。

    也对，当公安局局长的女儿，不比回来当泥腿子强啊。

    而且方局长家当掌上明珠养了那么久的孩子，人家愿意归还吗？

    白玉芬这时不知道哪里来的硬气，“不管怎么查，就是这样。小芳就是我们家的种。

    不能来一个人，说不是就不是。”

    方局这个时候从他怀里拿出了一张照片，“你看看，这是我太太，我太太和小芳长的一模一样，怎么解释？”

    “这我不知道。我一个乡下妇人， 不懂得这些。我这些年对小芳也不错，小芳就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村里的人也都知道，我肚子里怀了孩子，村里也有接生婆的。都能证明。”

    “这位同志，现在认亲，是有医学途径可以抽血检查的。

    可以查亲子关系。

    到时候小芳一去查便知。”

    方局也不想和他多啰嗦。

    其实他这次来，主要是要来找回小芳的。

    他不想和小芳的养父母家多接触，其实也是因为，他们不想归还那个孩子给他们家。

    毕竟养了那么多年，都有感情。

    所以如果不是刚才小芳这么说，其实他根本都不想提。

    只要把小芳和孩子带回去，就oK了。

    方局带来的人，找到了刘刚，想借用他们的电话给镇公安打个电话。

    刘刚自然不会吝啬，带他进去打了电话。

    他与方局的私人恩怨是私人恩怨。

    而这个白玉芬，若当时真的做了私自换孩子的事情，那就得接受惩罚。

    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进去打电话的是吴晋，找到了镇公安郑勇，委托郑勇走一趟镇医院去调查了。

    而这边白玉芬拒不承认，双方问话已经僵持。

    李春花毕竟有两世的生活经验，她也看出来苗头了。

    不管这白玉芬是不是被判刑，说不定以后他们在村里，好日子也是到了头了。

    这是北京的公安局的局长，来人自带威严。

    看着旁边刘卫红那恭敬的样子，回去指不定会把王军的工作给开了。

    上一世能安安稳稳的当个泥腿子，这一世，可能连安稳两字都要去掉了。

    她心里再一次动摇，这一家穷就穷，还干了那么缺德的事情。以后还要连累她，连累她的儿子。

    她可是知道，以后孩子要是要考公考编，都是要政治审查三代的。

    如果都是农民，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如果是进过监狱的，这一辈子就和铁饭碗无缘了。

    李春花推着婆婆小声道，“妈，虎子在家现在没人看，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白玉芬也是立马接收到了信号。

    在这里多待一秒，她都觉得会增加一分暴露的风险。

    至于小芳，本来就是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对王家没有感情。

    “公安同志，我们家里还有幼儿需要看顾，我们需要先行回家了。”

    “就是，我们家里有事，先走了啊。”

    吴晋阻拦，“我们要办案，你们家里有事，年轻的这个可以先回家去。这位白同志，必须得留下。”

    这下倒是把白玉芬给惊到了。

    她这算是被扣留了吗？

    李春花道，“我们家中还有事。除了幼儿，我们家中还有个老人需要照顾。

    我一个忙不过来。

    同志，我们是配合调查，现在也没证据证明我们犯了法。

    我们只是回家而已，您有事随时可以去我们家里找我们。”

    方怀民也没阻拦，点头同意了。吴晋放人离开了。

    方怀民深知村里人，根就在这，能跑哪里去？

    但还是交代了句，“白玉芬同志，你现在可以回家，但是协助办案期间，不能离开金坡村。你明白吗？”

    现在去哪都要介绍信。

    而且天涯海角，他都能把人给揪出来。

    王芳更是在旁边一言不发，她才懒得参与这些破事。

    只是今日李春花和白玉芬是主动上来的，到底他们是来干嘛的？

    好像现在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白玉芬回到家之后，显然心神不宁。

    她进屋就收拾出来个包裹，“春花，我看那个方局长，来者不善，我想先回娘家住几天。你大哥和公公回来，你就和他们说，我家里有事，先回去了啊。”

    李春花毕竟是看过很多电视剧的，懂的就比白玉芬多一些，“妈，不管你藏到哪，这个方局长都能把你找到的。

    如果您相信我，您就不要管。

    您刚的表现很好。

    这事不是您干的，您在这个事情里面也是受害者。

    如果真的小芳是被人害的，您不也是被迫缺席了自己女儿的成长嘛。

    您看哪个受害者，不是叫冤喊屈的？

    18年前的事情，他们总得有人证物证。

    少一样，肯定都不能判您有事。

    您想想是不是？”

    李春花为了自己，为了自己儿子，不得不支持婆婆。

    这事不管怎么追究，最后她们也是受害者，这样那个公安局长还能追究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