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晏行知是贴着舒月的耳朵说的。
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磁性,一字一句吐出的热气就盘旋在她的耳朵上。
这人说话就说话,干嘛要贴着她的耳朵!
“孤要是喊来了人,陛下知道自己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看过的人,都会没命。”
晏行知缓缓吐出一口气,闻着舒月身上的馨香。
她还是喜欢用桂花味道的头油,似乎还有枣泥酥的味道。
今日听人说,舒月散学后就去了藏书阁寻纳兰清瑞。
他那颗嫉妒的心,简直快要发狂,只不过想起玉瑶的话,这才生生忍下。
哪曾想,回宫前往东宫时,会在这条宫道遇到这件事。
还恰好遇到了要回瑶华宫的舒月。
只不过,也算因祸得福,没有这件事,他也不能抱着她,在这假山石中,贪恋这片刻的温存。
舒月的心跳随着晏行知的话越发快。
她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宫里的娘娘,和侍卫私通,还被晏行知这个太子撞见。
“再忍一会儿。”
晏行知靠在假山石上,靠着凸起的石头,将自己所有不耻的,难以启齿的欲望全部压下。
虽然不想舒月明白,奈何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这下,又要被她在心里骂了。
可人最本能的欲望,尤其是在心爱之人面前,怎么能压抑得住。
不知过了多久,舒月靠着晏行知温暖的体温,都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那边才停住了动作。
没多久,两人踩着厚重的雪离开,天地重归寂静。
“殿下……”
舒月清醒过来,忙从晏行知的怀中起来。
温香软玉离开的太快,快到晏行知都没来得及伸手拉住她。
“孤送你回去吧。”
他的手垂在身侧,有几分僵硬。
舒月刚想要拒绝,却发现一件事,她的脚崴了。
“不必麻烦殿下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说罢,舒月伸手,示意石榴来扶她。
下一瞬,一只修长如玉,带着凉意的手拉住了她。
“崴脚了?”
晏行知看着舒月刚刚顿了一下的动作,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舒月想抽出自己的手,可他却分毫不让。
“要么孤送你,要么,去东宫。”
话说出口,晏行知皱了下眉,话脱口而出,依旧带着不容置喙的压迫。
他又忘了,不能逼她。
“上来。”
晏行知松开她的手,走到她面前微微弯腰。
舒月看着这一幕,连连摇头,她哪里敢让晏行知背她啊,除非她是不要命了。
再说了,这要是让人看到,成何体统。
“四娘子要是再不上来,孤只好抱你回去了。”
可晏行知的话已经说出口,断然没有再收回的道理。
舒月抿唇,抬眼看向站在假山石外的石榴和福文。
“那就多谢殿下了。”
她清楚晏行知的性子,这人说话,向来是言出必行。
深吸了一口气,舒月只好爬上了晏行知的背。
男人面上勾起一抹笑意,平稳的站起身。
皎皎明月洒下一层霜华,舒月鹅黄色的裙子将晏行知玄色的衣裳都染上几分暖意。
她伸手勾着他的脖子,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松香味道,心情却是五味杂陈。
舒月一直都没觉得晏行知是喜欢她的,或许有,但不多。
因为喜欢一个人,怎么会忍心将她养在别院,一辈子只能做一个外室,无名无分。
即便是外室,都有可以出去的机会,可她没有。
那个名为赏月苑的院子,是晏行知亲手为她打造的牢笼,将她这只只能依附他生存的金丝雀,困在方寸之地。
所以她对晏行知,只有恨意。
可所有人都说,晏行知爱她。
好遥远的爱意,似乎只要一伸手便要触摸不到了。
“今夜的事情,就当从来没见过。不过也无妨,若是被人发现了,孤也会帮你。”
晏行知背着舒月走在路上,福文提着宫灯照亮前路。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柔,就和前世舒月偶尔听到的一样。
那时候,她乖乖的喝下一碗药,又或者多用了一碗饭。
晏行知便会摸着她的头,用这样轻柔的语气说‘阿月真乖。’
她低下头,垂下的发不经意的绕到前面,带来桂花的香气。
“我会守口如瓶的。”
这样的皇家丑闻,舒月当然不会乱说。
她惜命,更不会拖累舒家的。
“无妨,四娘子如此爱慕孤,孤怎么舍得让你受到伤害呢?”
说到最后,晏行知还不忘拿她之前说过的话来回舒月。
舒月无语凝噎,没再说话。
这条路,之前她也没觉得这么漫长,如今却好似怎么走也走不到尽头一般。
没多久,舒月的头到底还是垂了下来。
少女嫣红的唇瓣擦过晏行知的脸颊,他步子一顿,呼吸都乱了几分。
清浅的呼吸打在他脖颈处,晏行知突然有些后悔背她了。
也不知折磨的到底是谁。
“晏行知……”
她呓语一句,唤了他的名字,晏行知轻笑:“我在。”
前头的福文和石榴听到这话,顿时一惊。
那两个字,再寻常不过,却带着无限缱绻温柔。
而且,殿下竟然允许舒月唤他的名字,他也没有生气。
“我讨厌你。”
舒月趴在晏行知的背上,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梦里的晏行知,前世的晏行知,都好讨厌。
晏行知唇角依旧挂着浅淡的笑。
“没关系,晏行知喜欢你就够了。”
这句话,他说的很轻,很轻,一道风吹来,就将这句话吹散了。
他不是一个会表达自己情感的人。
喜欢和爱,他从未跟舒月说过。
可后来,晏行知才知道,原来喜欢,亦或者是爱,只有说出口,才算数。
猜来猜去的,那都不能算是喜欢和爱。
舒月说完这句便没有再说,而是换了个方向枕着晏行知。
今夜的月色,当真明亮,就连舒月睁开的眼眸都照的那般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