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血战,正在激烈之时。
东莱鸣金收兵。
东莱士兵本就已经溃不成军,一心想逃,但逃兵是死罪,还会祸及家人,实在没办法才勉力支撑。
此时一听到收兵号角,毫不犹豫转身就跑。
沈南星双眸血红,令旗一挥:“追——”
北越士兵闻令而动,高举着染血长剑,潮涌般朝着东莱军溃逃的方向追去。
沈南星看了一眼面色苍白,将全身力气靠在自己身上,俨然已经昏迷过去的男人,在他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等我。”
然后将人交给亲信带回去医治,随后便跃上马背,缰绳一抖,就朝着东莱军猛冲过去。
马蹄疾驰,沈南星很快就冲到了最前面,带领北越兵马浴血奋战,一鼓作气夺回了北越两座城池,将东莱人全部赶出北越边线才罢休。
此战持续了整整一夜,一直到次日清晨,沈南星才浑身浴血的回到了军营。
一回到营帐,连甲胄都来不及换下,就匆匆来到了傅九离所在的营帐中。
男人已被卸掉一身黑色甲胄,此刻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嘴唇几乎看不出血色。
他上半身赤裸,被缠上了厚厚的绷带,可绷带上仍然有鲜血在不断渗出,染得白色绷带上的血迹越来越大。
沈南星的眼泪一下子就砸了下来。
她扔掉长枪,扑到床前握住了他的手,一开口就带上了哽咽:“你不是答应了我,要留守后方的吗?”
“你堂堂九千岁,竟说话不算话,丢不丢人......”
“你不是武功很高的吗?怎么就连个乌蒙都打不过了,还挨了他一剑,真丢人......”
越说眼泪掉得越多:“你怎么还在流血啊?怎么血都止不住啊......”
“别流了,求求你别流血了......”
可她说了再多,床上的男人却丝毫反应也无。
沈南星心里慌得厉害,她爬起来就跌跌撞撞往外跑,到营帐门口短短几步路,她竟跌了两跤,才终于来到了门口。
一到门口便大喊:“军医呢?军医哪里去了?”
“救救他,他要不行了......”
她满身满脸鲜血跪坐在地上,将守在远处的四个桥吓了一跳,连忙去找军医。
白胡子老军医被从床上拽起来,急急忙忙拎着药箱奔过来,跑得气喘吁吁:“怎么回事?九千岁伤势不是稳住了吗?可是伤情又恶化了?”
桥大陪着他跑,时不时在老军医跟不上时拎一把他的领子,此时也急得要命:“不知道啊,估计是恶化了,把沈将军都吓哭了!”
两人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终于赶到了九千岁的营帐里。
老军医喘着粗气终于看到床上的人时,将药箱放在地上,沉默了。
他看向一旁的沈南星:“将军,老朽为您看看吧!”
沈南星泪眼婆娑:“大夫您别管我了,我身上都是东莱人的血,您快看看九千岁!”
老军医又看了一眼床上的人,道:“将军别担心,九千岁已经无事了。”
沈南星一愣,眼泪卡在了眼眶里:“他还在流血啊,怎么会没事呢?”
“九千岁虽然看起来伤得重,但其实都是外伤,并未伤及要害,加之九千岁体质强健,休养几个月就能大好。至于血,乃是体内淤血,流出来并无害处。”
“只是......”老军医皱了皱眉。
“只是什么?”沈南星急忙追问。
老军医摸了摸长胡子:“只是他胸中积聚了一股淤血,若是长期积聚于胸不能排出,就会导致气血不畅,不利于恢复。”
“那要如何才能排出呢?”
老军医叹了口气:“这也是老朽觉得奇怪的地方,按理说他在遇刺的时候,口中就会吐血,就会顺势将这股淤血吐出了。”
“可不知何故,他当时应当是没有吐出......反倒像是强行憋回去了,才导致气血郁结于胸......”
“遇刺的时候......”沈南星想起了他在遇刺之后,她就抱住了他,那时候他的唇角有一缕血迹......
难怪......
他是不想吐在她身上,所以才拼命忍着吗?
他竟生生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