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哥,你快别开我玩笑了,医科一直都特别忙,我根本没时间想这些。”
于新之心里突突直跳,生怕钟严再继续问下去,赶紧转移话题。
“我听我姐说,你住院了,现在好点了吗?”
“已经好了,放心吧。”
脸上带着些许疲倦,于新之正想嘱咐他几句,却发现钟严两鬓有些发白。
“钟哥,你怎么有这么多白头发?”于新之惊讶无比。
“新之,哥都已经快四十了,有白头发很正常的。”
钟严唇角微勾,笑他大惊小怪。
“不是的呀。”
钟哥刚回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呢,于新之的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
看到他的神情,钟严心里有些感动,还有点酸楚。
“没事的,新之,真的没关系的。”
“钟哥,你是不是睡得不太好?”思虑繁重。
“是啊,最近睡得不太好。”
其实不止,整夜整夜都睡不着,天亮了才能眯一会,他也是最近才发现,自己居然有白头发了。
“钟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你和叶沐的事就这么算了吗?”
于新之心里有些难受,他想起那天钟哥浑身都湿透了,应该就是那天吧,姐姐只说了个大概,但是他猜,一定发生了许多事。
“还不知道呢,先把工作处理好再说吧。”
钟严脸上的笑容终于不见了,他怕大家担心,所以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果然,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好了,其实,他真的很累,也快要装不下去了。
现在好了,他马上要走了,似乎也有人是懂他的。
“叶沐这几天也没有回家,手机还一直关机,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而且她和凌波都没去酒吧。”
钟严摩挲着手机,没有回家也没有去酒吧,不会出什么事吧。
或许是念念不忘,必有回音吧,钟严已经听不到于新之在说什么了,他也听不到车站内任何嘈杂的声音,那个朝思暮想、刻骨铭心的人,陡然间就出现在不远处。
叶焕来车站是送林汉的,他们是在钟严之前来的,只是刚刚在买票,没遇见。
买完票时间还很宽裕,叶焕嘱咐林汉几句。
“我说就应该直接开车回去,带阿姨来检查一下身体,这样三天两头的折腾,把你们俩都耽误了。”
“我知道,姐,回去就劝我妈,我主要是怕开车回去把我妈吓着,她就是个农村人,没什么见识。”小小少年,还有些不好意思。
“行,你跟阿姨说说,别在村子里种地了,来洗车店给你们做做饭、收拾收拾屋子,一个月多少钱你们商量,主要是彼此有个照应。”
“那不好吧,姐,”林汉挠挠头,他可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涛哥他们能同意吗?”
“有啥不同意,又不用他们掏钱,他们不是天天嚷嚷外卖吃够了吗?你不说阿姨做饭好吃吗?给他们换换口味。要是真可以,我在夜市上给你们找个摊位,赚的更多。”
“啊?”林汉有些吃惊,焕姐居然想了这么多。
他觉得也不是不行,只是…
“姐,我妈不一定能同意,我爸的坟还在我家那边的山上,我妈还得守着他呢。”
“唉。”叹了口气,两人有些沉默。
瘦了,但精神头还不错,钟严目不转睛的盯着叶焕,仿佛她是世界上最最美好的那一个,嘴角的笑容如同冬日里的一抹阳光,温暖而明亮。
于新之发现钟严正看什么看的出神,没有听自己说话,他顺着目光看过去,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叶沐。”
听到有人叫她,叶焕也愣了一下,看到不远处的人,更是感到不可思议。当即有些手足无措,但是直接走掉也太没有风度了吧,不如大大方方打个招呼。
她抿着嘴唇走了过去。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哪不舒服?”没等他们开口,于新之先履行医生的职责,望闻问切,伸手去探叶焕的额头。
叶焕像是知道他的职业习惯,侧着身子避开。
“见人就问生病了吗?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医生吗?”
伶牙俐齿的,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你去哪了?这几天怎么没回家呢?”
“要你管。”
白了他一眼,凌波、齐宥、再加上一个于新之,这几个人好像她的活爹。
“要回去了?”
叶焕看着钟严,面色平静,而钟严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是啊。”
“那一路顺风了。”叶焕点点头,带着标准化的笑容,礼貌的退场。
“叶沐。”
刚转身,钟严叫住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能不能抱一下?”
“没有这个必要吧。”叶焕的声音冷静而克制,她不打算再停留。
“叶沐。”钟严又扬声。
“你还记得吗?我们说好了,等春天来时,要一起去看樱花。”
这次,叶焕的动作滞了一下,而后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停留,径直走出车站。
钟严紧紧握住电脑包,那里放着一件衣服,刚刚他差点就拿出来了。
但还是留下来陪着他吧,就像我的衣服陪着你。
“新之,你帮我送她回去吧。”
于新之点点头,追着叶焕跑出去,钟严和林汉看着他们的背影,久久未动。
于新之和叶焕来到一家馄饨店,叶焕一天都没吃饭,也没什么胃口,馄饨端上来,才感到饥肠辘辘。
“叶沐,你一点都不遗憾吗?”于新之看着叶焕波澜不惊的样子,有些恼怒。
“遗憾什么?”叶焕瞟了他一眼。
“当年你要是跟钟哥走了,还会有今天的种种吗?”
“说什么当年,把现在说明白得了。”叶焕没有理会他。
“你有没有心啊,”于新之吼道,“你知不知道钟哥为了你,头发都白了一半,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你…”
“那有什么用,”叶焕把筷子摔了出去,“我流过的泪,都是我脑子进过的水,我喝下的酒,能把太平洋填平,难道我后悔就能回到过去,让一切重来吗?”
叶焕起身走出馄饨店,天色渐晚,行人陆续归家,她已经做出决定,不再动摇,可是心中还是疼痛难忍。
于新之,我早已悔意滔天,可是大错早已经铸成,我已经毁了我自己,不能再毁了他了。
如果能有时光机器,我愿付出所有,只求回到那个时候,告诉那个左右为难的女孩,不要犹豫,跟他走吧,否则你将悔恨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