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凌波伸手，想把她脸上的眼泪擦干，却发现不太合适。

    叶焕将脸转到一边，凌波知道，她不想被人打扰。

    “我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凌波偷偷摸摸的发了条信息。

    “怎么说？”

    那边秒回。

    “她刚才跟两拨人吵架，大获全胜。又去了趟派出所，全身而退。现在坐在车里听着音乐，突然就流眼泪了。”

    “我马上回去。”

    “再看看…”

    “你干什么呢？”

    一句话没打完，叶焕的声音响起，凌波连忙将手机收起来。

    “没有，你怎么样？”

    “没什么事，去吃饭吧，我饿了。”

    叶焕下车，他胡乱回了条信息。

    “暂时不用。”

    医院里，于忠已经办理了住院，做了几项检查，颅内ct显示脑部没有出血点，头晕与心动过速应该是高血压造成的，具体的明天与心内的专家做一个会诊。

    王昇有些不好意思到病房里，还是钟严生拖硬拽才进了门，见到于忠，假装挠头挡了挡脸。

    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的孩子，于忠还能不了解，知道他是想给自己出气，也不好太过苛责他。

    要不是耳提面命唠叨着，不知道得闯出多少祸呢。

    看看现在。

    他看向窝在沙发上的女儿，平日里的气焰全无，像朵失了水分的玫瑰花。

    另外一个，被揍得鼻青脸肿，身上不知道有没有伤。再看看不利索的腿脚，哎。

    于忠在心里叹了口气。

    “带他去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再去看看腿。”

    “不用，不用，于叔，我没事，就是看着严重，猫两天就能出来见人了。”

    这个时候也忘不了贫嘴。

    “赶紧去，赶紧去。”

    于忠似是不耐烦的挥手赶人。

    “我先带他去看看，一会儿再过来。”

    不由他分说，钟严抓着人走了。

    “耀明，你也去看看。”

    于忠把人支走，以前他觉得自己身体还好，怎么也能支撑着看到儿女嫁娶，结婚生子，幸福美满。

    可病来的毫无防备，要是有一天突然倒下起不来了，这娇纵的女儿还真放心不下。

    是时候把事情说清楚了。

    钟严他们回来的时候，于乐之站在病房外。

    “怎么在这站着，于叔呢？”

    几个人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

    “说累了，想睡会。王昇怎么样？严重吗？”

    “没事，姐，都是外伤，擦点跌打油就行。”王昇呲牙咧嘴的，一说话就牵动面部的肌肉。

    沉默，于乐之低下头，他们都感到了她情绪的低落，可又不知说什么来安慰她。

    “要不，咱们去吃点东西，钟哥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还没吃饭呢吧。”

    周耀明前思后想，试探着说。

    “钟严，我有话想跟你说。”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起先，她还低着头，接着，看向钟严的眼睛里带着坚定。

    “好。”钟严郑重的点头，“耀明，麻烦你先送王昇回去吧。”

    “要不明天再说吧，钟哥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于叔这边也不能离人…”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一会儿还得回去，公司那边还有事没处理完，”钟严微笑着看着周耀明，“于叔这边可能要你辛苦一点了。”

    王昇和周耀明都露出一丝惊讶。

    “你不是刚到吗？怎么这么快就走啊？”

    王昇不解的问。

    回答他的只有一缕微笑。

    而于乐之看上去更失落了。

    钟严侧身，让出路来，等着于乐之做决定。

    王昇和周耀明也没有动，仿佛也是在等待一个结果。

    天色渐晚，一盏盏路灯整齐的排练在路旁，它不似霓虹灯般绚烂，不似月光般皎洁，它像是这个城市的守护者，发出温柔而坚定的光，照亮每个人回家的路。

    路灯下，两个人相对而站，他们的身影被拉长。

    医院里，无论是医务工作者还是病人家属，都形色匆匆，不免好奇看一眼沉默的两人。

    “几点的票回去？”

    钟严听到于乐之的话回神，“嗯？呃，还没买，一会儿看几点有票吧。”

    “你回来是为了叶沐？”

    “嗯，听说她被警察带走了。不太放心，来看一眼。”

    “是吗？”于乐之轻声呢喃，于忠都告诉她了，但她就是不相信，偏要钟严亲口说出来。

    周耀明和王昇也没有走，于乐之和钟严走了，他们再走，于叔身边没有人，有什么事情不方便。

    虽然周耀明一直没说话，王昇还是感觉到他心里的波涛汹涌。

    “周哥，你不去看看吗？”他探头看着周耀明的脸色。

    周耀明尽力保持着正常的神色，“我去不好吧。”

    “乐之姐可一直喜欢钟哥，钟哥被叶焕拒绝了，你就不怕他冲动之下跟乐之姐好了？”

    周耀明没好气的瞪了王昇一眼。

    好好的人，偏长个嘴。

    “钟严，就算叶沐说她从来没有爱过你，就算她满身污秽，千人所指，就算她永远都不会跟你在一起，你还要这样执迷不悟的等下去吗？”

    于乐之猛地抬头，紧紧盯着他，渴望从他的口中能听到自己期待已久的话。

    可钟严敛下眼睛不去看她，脸上浮现一丝迷茫，“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可不可以回头看看，你会发现这个世界还有许多人，还有我，我一直在你的身后啊。”

    于乐之的声音开始颤抖。

    “对不起，乐之，我…对不起。”

    钟严摇着头，欲言又止，最后所有的话都化成了一声叹息。

    她的眼里满是不甘与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鱼，不甘心的挣扎着，可最终一切还是徒劳。

    闭上眼，任泪水倾泻而出。

    “钟严，你知道吗？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就喜欢你。

    为了你，我没有上大学，我怕这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

    可你的女朋友却是一个大学生，所以我又去上学，我想等我学成归来，你就能看到我。

    可回来发现，你的身边还有别人，我以为你只是需要人陪。于是我陪在你身边，你喜欢什么我就去做什么，我努力的改变自己，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我以为、我以为、我不断的找借口，我以为你会看到我的付出，明白我的心意。

    可是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她那么不堪，你为什么就是放不下她？为什么不能看看我？哪怕只有一次，你回头看看我，我的爱不比她少，你为什么不能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