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暴动(5)
作者:作者qfr李青云   站着最新章节     
    麻婆子大嫂,一手叉着腰,一手拿根牢骚把子,站在血余家门口,放肆大骂:

    “血余!你这绝灭火烟的土贼牯子!你当真没有良心呢,把老娘家里种鸡婆子,偷走了!你屋里,一个人吃了,死一个;一双人吃了,死一双;一家人吃了,全部死光光!”

    血余听到骂声,懵懵懂懂地打开门,说:“我什么时候偷了你的种鸡婆?麻婆子大嫂,你讲话,要有证据,别血口喷人。”

    “你来看咯,血余,你睁大你的狗眼,来看咯。”麻婆子大嫂手中的牢骚把子,指着血余阶前水沟里的鸡毛,说:“你说你没偷我家的鸡,你家里,从来没有养过鸡,这一堆鸡毛,是怎么来的?你讲个道理给我听哒!”

    这些鸡毛,还是血余好几天前,从别的地方偷来的鸡,扒下的鸡毛。现在,麻婆子大嫂找上门来,当真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粪,都是粪了。

    “血余,你讲不清道理了吧?麻婆子大嫂说:“你这个土贼牯子,我要告诉剪秋大爷,明天开批斗公审大会,该五花大绑,绑着你的贱骨头,把你押到台上去,好好地批斗公审你。”

    “开什么批斗公审会?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我也是听说。听说明天上午,在白石堡乡公所,要把保长景天,警察所长七五斗桶他们这帮土豪劣绅,批斗,公审。”麻婆子大嫂说:“哎呀,我的嘴巴子,当真是太不稳重呢。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告诉你这个口无遮拦土贼牯子?血余,拜托你,你千万别说出去。”

    “我只当是没听到。”血余心里嘀咕,这个情况,太重要了,说不定,到警察叔叔辛夷那里,还可以领一点赏金呢。”

    麻婆子大嫂刚走,辛夷家的堂客们,茵陈,后脚跟进来。茵陈一把扯住血余,往烂茅草房子里拽,说:“我问你,血余,昨夜里,辛夷到哪里去了?害得老娘,守了一夜的活寡。”

    茵陈是远近闻名的骚堂客们,血余怕的是,茵陈是个癞皮膏药,沾上了,撕都撕不掉。血余说:“辛夷说过,他的行踪,不准我告诉任何人。”

    茵陈摸着右脸,辛夷这个绝灭人烟的畜牲,昨晚上,打过巴掌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呢。

    茵陈伸手去摸血余的脸,说:“血余,你的脸,还痛吗?”

    血余说:“我这张老脸,挨巴掌,挨习惯了。只要别人舍得打,我从来不计较他们,懒得打。你别摸,你一摸,我就痒。干脆打巴掌,我还痛快点。”

    “我打你干什么?你当真是个蠢宝呢。”茵陈肉嘟嘟的脸上,堆着笑,说:“血余,你哪里痒了?我帮你摸摸。”

    血余说:‘’我心里痒,你怎么摸?”

    “哎呀咧,你心里痒,老娘有的是办法呢。”茵陈听说血余还是个黄花崽,胖乎乎的手,朝血余抓过去,果然,抓到了一个禾镰刀柄一样的物件。

    两个人,顺势滚到了一起。

    辛夷在神童湾街上的将军庙,和辰砂痞子挤在一间房子里,住了一宿。辰砂痞子不停地叹气,说:“一个人呢,纵有百亩田,千担粮,十间房,有什么卵用呢,给剪秋他们一帮穷叫花子,抢过精光,唉!”

    辛夷想劝慰几句,一时又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劝。只得说:“钱是身上的污垢,凭你乡长的手段,过几天,又有了。”

    辰砂痞子说:“想不通的是,剪秋他们那帮穷鬼子,一夜之间,竟然抄了三户人家的家财,谁给了他们天大的胆子?”

    “乡长老爷,你莫多想了。等龙城县的军队一过来,剿灭那帮赤匪,整个西阳塅里,还不是你的天下?”

    天刚毛毛亮,辛夷换了便装,走出将军庙,一个十一二岁的叫花子,说:“官老爷,官老爷,恭喜贺喜,你老呢,升官又发财!”

    大清早,听到吉祥话,辛夷心里自然高兴,说:“小叫花子,你怎么晓得,我既会升官,又会发财呢?”

    “哎呀,我看你老,满脸红光,印堂发亮,肯定有一段大富贵,等着你呢。“

    “你小小年纪,难道你会算命吗?”

    “我爷爷会算命,一直在神童湾街上做算命先生。我七岁出来,跟在我爷爷的屁股后面,也算是捡到了一点野棉花。”

    “听口音,你不像是神童湾街上的人,你爷爷呢?”

    “我是哪里人,我不记得了。”小叫花子说:“我爷爷呢,前几天饿死了。剩下我,不晓得往哪里去,只得做叫花子。”

    辛夷说:“借你的吉言。你跟着我走,到前面的包子铺,我请你吃肉包子。”

    “官老爷,有句话,我不晓得,当讲不当讲。”

    “你讲。讲错了,我不跟你计较。”

    这个小叫花子,就是无患。无患说:“官老爷,你今天一大清早,匆匆出门,只怕有一场大祸呢。”

    辛夷回西阳塅里去,本来提心吊胆,听无患一说,心里更紧张了,连忙问:“什么大祸?”

    “官老爷,你卯时出门,从西方往东方走,按八卦图,正是走向凶位呢。”

    “那你说说,我要怎么才能避开凶险?”

    “二句话,人多的地方,少去。众怒,莫去犯。”

    辛夷差一点,把无患当作神仙来拜。辛夷说:“你的话,若是应验,你这个当官差的,绝不亏待你。”

    提着辛夷买的六个肉包子,无患边吃边思考,自己跟着辛夷走呢,还是留在将军庙,继续监视辰砂痞子他们呢?

    无患一拍自己的脑门,骂自己:当真是鬼打懵了,辛夷一个大活人,回到西阳塅里去,女贞,剪秋,枳壳大爷,功夫大坨子,那么多的智多星,他们想问题,肯定比自己想得周周到到,不晓得监视吗。

    辛夷不敢直接回家去,偷偷摸摸,摸到土贼牯子血余家里。血余这个野杂种,不晓得到哪里去了,辛夷只能干坐着,等血余回来。

    血余自从娘肚子里出世以来,没碰过女人。今天上午,茵陈送货上门,血余排掉了身体积了三十多年的一管污水,心里格外痛快,哼着花鼓戏调子,跑到茅屋街上,买了一刀三斤重的五花肉,两格豆腐,一竹筒米酒,准备到哪户人家的辣椒土里,捞十几个青辣椒,好好慰劳自己。

    听到花鼓调子,辛夷晓得,血余这个家伙回来了。辛夷骂道:

    “血余,你娘个板鸡公,你到哪里去寻死去了!”

    土贼牯子血余,听到辛夷的声音,小腿肚子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慌忙奔进房子里,说:“警察叔叔,警察叔叔,你莫冤枉我咯,你晓得你老人家要来,专门去称肉打酒。哎,你呢,不把恩来谢,反把雨来淋,你这样子搞,当真是没意思哒!”

    “我问你这坨淤血块,我交代你的事,办好了没有?”

    “哎呀咧,警察叔叔,你交代我的事,我帮你办得丝丝入扣。”血余拍养胸膛说:“枳壳大爷和剪秋大爷,那几个浮头鱼,还在原地方打转,跑不了的。另外呢,我打听到,明天上午,在白石堡乡公所,他们要开批斗公审会,公审保长景天和七五斗桶那几个背时鬼。”

    “血余,你是个实在人。”辛夷说:“你是个做了实事的人,我相信你。”

    血余实在不好意思说,你相信我?你还不如相信你堂客们的板鸡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