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边厢,黄氏心中暗自思忖:老夫人那里怕是已然走不通这条路子了,看来只能去寻老爷帮忙求情了。要知道,那可是家中唯一的嫡女啊,怎能如此随随便便地就找个山庄停放灵柩并草草安葬了事呢?
思及此处,黄氏心急如焚,脚步匆匆地便出了门。此时,老爷想必仍在衙门里忙碌吧。原本,刘老爷不过只是区区一介员外郎而已,平日里他向来是无需上衙当值的。
然而,自那位唐季廉唐知府走马上任之后,由于府衙内人手奇缺,竟将刘老爷也一并抽调了过去协助处理各类事务。就这样,刘老爷一下子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员外郎摇身一变,成为了能够直接在府衙办公的公差,这般际遇着实令周围众人艳羡不已。
哦,差点忘了!黄氏突然意识到自己此番前去见老爷,万万不可失了礼数,更不能给他丢了脸面。于是乎,她赶忙折返府邸,唤来贴身丫鬟仔细地梳妆打扮了好一阵儿。待一切收拾停当之后,这才领着一众随从,并手提数盒精致的点心和美味的吃食,浩浩荡荡地朝着府衙进发而去。
哪曾料到,待她们一行人好不容易赶到府衙时,却发现此刻大堂之上正在开庭审理案件,而所审之事竟然恰恰就是与刘馨雅相关的案子。黄氏见状,甚至来不及多想半分,身形猛地向前一滑,双膝着地,径直跪伏于地,口中高呼道:“大人啊,请您一定要替小女伸冤呐!”
“夫人,您怎么过来了?”同样跪在地上的刘老爷一脸惊讶地问道。原本黄氏还算镇定自若,但听到刘老爷这一声询问后,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情绪瞬间失控,泪水如决堤之洪般涌出眼眶。
只见黄氏浑身颤抖着,泣不成声地说道:“老爷呀!老夫人她……她竟然不许馨雅在府里停灵,非要将其送到城外的山庄去。您可得赶紧想办法阻止她才行啊!”说罢,黄氏便哭得愈发伤心欲绝起来。
而说起这件案子,其实原本并不需要经过如此繁琐的审讯程序。毕竟当时梁平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杀人,众多路人皆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可谓是人证物证俱全,按理来说直接结案即可。
然而,由于此次事件影响极为恶劣,性质着实严重,负责此案的唐季廉再三斟酌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交由自己的女儿唐文舒来亲自审理。这样做一方面能够借助此次审案之机进一步提升唐文舒在众人心中的公信力;另一方面,也算是给唐文舒一个锻炼和成长的机会。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嘈杂之声传来,原来是梁平那具冰冷的尸体已经被抬到了公堂之上。与此同时,另一边派出去运送刘馨雅遗体的人手也正马不停蹄地朝着这边赶来。
堂上端坐着的唐文舒尚未开口说话,只见黄氏抬起头匆匆一瞥,便瞧见那么小小的一个孩童正端坐在堂上,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瞧呢!
“哟呵,你这是哪家的小孩儿呀?赶紧从那儿下来,过一会儿知府大老爷就要过来审案子啦!”黄氏话音未落,站在一旁的刘家齐眼疾手快,赶忙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并压低声音呵斥道:“住口!你可莫要胡言乱语,这位乃是柳县的县丞大人,今日便是由他来审理此桩案件。”
要说这唐文舒,虽说已然来到扬州府协助唐季廉处理公务有一段时日了,然而至今仍未曾获授与其所行之事相匹配的正式官职。无奈之下,也只好继续沿用她在柳县时所担任的县丞一职。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没过多久,刘馨雅的尸首也被人给送了过来。按照惯例,自然得先交由仵作进行一番查验。果不其然,经过仵作一番仔细勘验之后,很快便得出结论——刘馨雅脖颈处的咬痕与梁平的牙齿形状完全吻合。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尽管唐文舒已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看得一清二楚,那个小厮分明就是当初先被狂铁狠狠地踹了一脚,随后又惨遭刘馨雅猛踹的可怜人,但她却并未立刻做出判决。只见她微微皱眉,目光犀利地扫向站在一旁的刘馨雅的侍女,然后轻点手指,示意其上前回话。
“你们家小姐,平日里可有与他人结下仇怨?”唐文舒语气严肃地问道。
那名丫鬟听后,不禁心中一紧,稍作思索后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大人,我们家小姐……之前曾在珍衣阁与人发生过争执。当时,小姐因为一件衣服与一位小公子起了冲突,后来珍衣阁知晓此事后,不仅将我们小姐拉入了黑名单,更是毫不留情地将她逐出了店门。”话毕,丫鬟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抬起头来,当她看清眼前台上之人时,顿时吓得脸色惨白,双腿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
就在这一刹那间,她的脑海仿佛被一道闪电劈开,无数个念头如同夜空中璀璨的繁星一般迅速地闪烁而过。恐惧犹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以排山倒海之势猛地涌上她的心头,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那个可怜的丫鬟,此时身体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她那娇小的身躯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因过度惊恐而瘫软在地。只见她一边用尽全力磕着头,一边声嘶力竭地哭喊着:“大人啊!小人真的再也不敢了呀!如今小姐已经如此不幸地离开了人世,求求您发发慈悲,高抬贵手,饶过小人这条贱命吧!”每一次磕头,都像是重锤狠狠地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不一会儿,丫鬟的额头便已变得红肿不堪,鲜血也开始慢慢渗出来,但她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仍然不顾一切地继续叩首求饶。
听到丫鬟的这番话语,站在一旁的黄氏不禁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之色。她喃喃自语道:“什么?竟然和柳县县丞大人还有关系?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我的女儿怎么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呢?一定不是这样的!”尽管黄氏嘴上不停地念叨着“不会的”、“不会的”,但从她那微微颤抖的嘴唇和慌乱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其实在她内心深处,对于这种可能性已经相信了大半。毕竟,眼前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过离奇和恐怖,让她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