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洪揣着颜生母亲的书信,黑着脸,像霜打的茄子般,垂头丧气地来到后院。冯氏见他这般模样,故作关切地问道:“当家的,这是咋啦?瞧您愁眉苦脸的,碰上啥烦心事啦?”
柳洪一屁股坐下,把颜生投亲的事儿,一五一十地跟冯氏讲了一遍。冯氏刚听时,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换上一副假笑,说道:“哟,这可是好事啊!当家的,您可得好好招待。”
柳洪一听,气得眼睛一瞪,大声说:“好啥好!你平常挺精明的,今儿咋犯糊涂了?你瞅瞅这信,他说要在这儿读书,准备明年考试,这得花多少钱?要是中了,往后应酬也少不了;要是没中,还得在咱这儿成亲,成亲一个月后,还得咱把小两口送回武进县。你算算,这得花多少银子?到最后,我人财两空,你还说这是好事,简直莫名其妙!”
冯氏见柳洪这么说,心里暗喜,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便试探着问:“当家的,您既然这么想,那打算咋处理这事儿啊?”
柳洪皱着眉头,恶狠狠地说:“我也没啥好主意,就是想把这门亲事退了,再给女儿找个有钱的女婿,省得她嫁过去吃苦,也免得我跟着受累。”
冯氏一听柳洪说出退婚的话,心中窃喜,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露出了阴险的嘴脸:“当家的,您别急。我有个主意,把那颜生先在幽斋晾着,冷落他几天。我保证,不出十天,他自己就会主动退婚,乖乖走人。”
柳洪听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满脸堆笑地说:“夫人,你要是真能办成这事,可就帮我大忙了,我心里这块大石头也算落地了。”
两人在屋里嘀嘀咕咕地算计着,没成想,这番话全被路过窗外的田氏听了个正着。田氏是小姐的乳母,对小姐那是忠心耿耿。她一听这事儿,心急如焚,赶紧跑到后楼,气喘吁吁地把事情告诉了小姐。
田氏一脸严肃地对小姐说:“小姐,这事儿关系重大,您可不能再像平常那样拘于小节了。您得赶紧拿个主意,一来救救颜姑爷,二来也能帮颜老夫人。”
小姐听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委屈地说:“我亲娘走得早,我能跟谁说去啊?”
田氏想了想,说道:“小姐,我倒有个主意。他们打算十天内逼颜相公退婚,咱们得赶在前面。您这三五天内,以兄妹的名义,让绣红给颜相公送个纸条,约他晚上在内书房见面。您把事情原原本本跟他说清楚,再把您的私房钱给他些,让他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等他考中功名,再来提亲,到那时,员外估计就不会不同意了。”
小姐一开始还犹豫,毕竟男女有别,这样做不符合规矩。但经不住田氏和绣红的再三劝说,最后只好点头答应了。
话说这冯君衡,自从听说姑妈冯氏有意把金蝉小姐许配给他,就像着了魔一样,整天往柳家跑。每次见到柳洪,他就装出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摇头晃脑,假装斯文,那副谄媚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想吐。柳洪看在眼里,心里却并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