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醒了？感觉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按时按点来查房的医生打断了迟煜的思绪。
他看了一眼房间的状况，在手里的本子上记下了什么，走到迟煜身边查看了一下他的腺体情况。
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在他的腺体周围按了按，有些冰凉。
“没有。”
“暂时看来，你的身体没有大碍了，不过还是建议在家里多休养几天，不要过度劳累，观察一下情况，过一周再来复查检查一次就行……”
迟煜早上通知过自己的秘书今天不去上班，可平日忙个不停的迟煜一闲下来，竟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既然如此，他的身体也没什么大碍，不如直接回去上班。
真正的牛马是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了牛马的，迟煜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办理出院手续？”
“随时可以——”
医生一板一眼地回答完迟煜的问题，看上去有些疑惑地在病房里看了一圈，问道：
“陪同的家属呢？按理来说昨晚上来的时候就交代过他这些事情了，他没告诉你？”
家属……
迟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医生口中的“家属”指的应该是秦。
“……您可能搞错了，他是我的、朋友”，迟煜猜测秦或许是嫌麻烦所以借用了家属的名头，跟医生解释道，“他太累了，已经回去了。”
“你那个朋友——昨晚上来的时候说他是你后妈的男小三来着……小伙子还挺幽默的。”
“反正也无所谓了……”
失去一个大瓜的医生一脸兴致缺缺，摆摆手，说道，“你走的时候不要忘记个人物品。”
“对了，看你这样子连自己因为什么病倒都不清楚吧，”医生把手里的备用诊断单子递给迟煜，“给你。”
“下次找一个靠谱的人陪护，我今早上看你那点滴都抽回自己的血了——”
医生边往外走，一边医者仁心地嘱托道，没有看路，刚迈出门一步就一不注意撞到个人。
他立刻后退，正要侧身错过去，就听见身侧的青年带着点懒懒散散的语调说：
“听见医生说的了？以后这种事别再摊我身上了。”
与此同时，迟煜有些惊喜的声音传来：
“秦？你不是……怎么又回来了？”
“我也不想回来来着，可是谁让我善呢？不过——”
“要不是我回来了，还听不到有人直接蛐蛐我，只能说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吧……”
秦阴恻恻地笑了两声，那笑声听的医生心里发毛，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
医生一只眼睛两个大，恨不得当场钻进地缝里去。
谁懂啊家人们！背后蛐蛐人被蒸煮当面戳穿了啊！
人怎么能捅这么大的篓子！！！
医生脚底抹油就是溜，抱着胳膊看好戏的秦勾了勾嘴角，把手里拎着的一盒洗过的草莓放在桌上。
他身上还是离开时的装束，就是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
秦自然而然地又坐回椅子上，翘着腿，抱着胳膊努努嘴，说：
“吃点草莓，还挺甜的。”
“……”
迟煜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明明不久之前，秦离开时的态度像极了不愿意和他见面。
如今又带着水果回来——
迟煜实在是有些摸不清秦的想法，欲言又止地盯着秦一如既往没有血色的脸，有一种介于生死边缘的透明感。
“一直盯着我看要干什么，你不吃草莓我可吃了。”
秦嘴上还跟迟煜欲拒还迎一下，身体却很诚实地直接拎起一颗饱满的草莓送进嘴里。
一边惬意地吃，一边开玩笑似的说：
“怎么了？是还在介意我假装你家属的事情？”
平心而论，正常人就算是假装家属，也没有用“后妈的男小三”这个职位的。
秦大概也觉得自己说出这话有点好笑，又改口道：
“难不成是因为我没看护好你？”
“……都不是。”
迟煜沉默半晌，摇了摇头。
秦的表现让迟煜一点其余的话都说不出来，就好像昨天晚上一切的事情都只是迟煜单方面的幻觉。
包括不切实际的梦，包括秦手臂上的伤痕，还有一切的一切。
也许是迟煜的情绪没藏好，也许是秦的感官敏锐了许多，omega冷不丁地说：
“有什么话就问吧。”
“你看上去有挺多话想问的。”
“……”
那对狭长的眼睛注视着自己，让迟煜总有种被盯上的错觉，内心被人十足窥探的感觉并不好受。
不过，不得不承认的是，秦猜的非常准。
他该向秦坦白自己看到的东西吗？
迟煜觉得还不是时候。
“是这样——”
“医生说让我安心休息一周，暂时不要工作，但是除了工作之外我觉得没有什么值得做的、消磨时间的事情。”
迟煜顺着秦的话往下说，巧妙地避开那些不该提及的事情，自然而然地坦露出自己的苦恼。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秦挑眉，很明显察觉到迟煜是故意岔开话题。
他眯了眯眼睛，试图从迟煜平静的眼神里找到些许他编造谎言的迹象，但是他失败了。
迟煜说的还真就是实话，实话的一部分。
但是秦的业余生活一点都不丰富，迟煜就算真心向他寻求意见也是没用的。
他每天最大的活动就是刷短视频，以此获得即时的快乐和刺激。
“出去旅游，看看花，钓钓鱼，溜溜鸟——”
秦随口胡来，懒懒地说：
“你们老京爷儿爱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呗，就当提前适应退休生活了。”
秦说到一半，难得顿了一下，从盒里捡出一个草莓递给迟煜。
迟煜接过草莓道了声谢，送进嘴里，确实很甜。
可秦接下来的话让迟煜有些始料未及——
“再不济，迟总体验体验几天我们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来我酒吧打几天零工怎么样？”
“住院的钱就不用转了，当你工资抵消了。”
秦蹭了蹭嘴角，站起身，双手插在卫衣兜里，看着迟煜：
“怎么样？考虑一下？我对员工可是很好的。”
“你要是觉得不错，现在就跟我上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