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军营里。
近几日,没有再有反抗埋怨的声音,安静乖顺的让人心慌!
淮南王坐在主帐之中,只觉得眼皮狂跳,心绪不宁。
他烦闷的掀了身前桌子,杯子茶壶掉落在地,碎成几块。
他却更加觉得心慌难耐。
“王爷,不好了!”恰在此时,帐外来报。
“本王好的很,滚进来说话。”
来人是右长史,他不由眉头拧起,“怎么是你来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右长史:“王爷,军中哗变了,左长史正在带兵镇压。你快随我一同离开军帐避难!”
淮南王脸色阴沉,脑子一转便知道是什么人哗变的,他怒骂道:“又是那帮贱民,本王给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本王,罪不可赦!你传本王命令,还本王杀无赦!”
淮南王嘴上骂骂咧咧,行动上还是让人背着他赶紧出了营帐。
远远瞧见混账的士兵,他眼眸中杀意更浓。
他只恨自己如今残疾加身,不能亲手将那帮贱民碎尸万段!
“罗期这个废物!让他赶紧处理完贱民,滚过来见本王!”
“王爷,我们往哪里走?”
“蠢货,往府城走!”
如今对他而言,出了府城,哪里都不安全。
淮南王前脚离开带着他随护的一万人马离开军营,后脚沈肆眠便亲自率军,对还要镇压哗变的士兵打起了进攻。
混战一触即发。
淮南王等待的滚回去复命的罗期被沈肆眠一枪挑下马,被士兵乱刀砍死。
死前他细小的眯缝眼,不可置信的瞪大,达到了生前从未有过的大眼。
俗称,死不瞑目。
宋忍冬穿着小兵的甲胄,混迹其中,有幸给的他致命一击。
在淮南王军中所有将军小将或被生擒或被斩杀后,沈肆眠高举带血长枪。
“所有淮南士兵听着!主将已死,放下武器,降者不杀!”
紧接着数不清的我方士兵附和。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发起哗变的人,第一时间放下手中武器。
其他士兵见状,或心甘情愿,或不甘不愿,陆续丢下武器。
有血性愚忠的人,还想要奋起反抗,皆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宋忍冬见大局已定,默默退回了军营。
接下来的事,便是收拾残局。
投降的淮南王士兵,按照原先约定好的,交给连副将处理。
沈肆眠答应了那晚过来偷食的人,只要他们能够策反更多的人在淮南王军队中发起哗变。
与他来个里应外合,他便答应他们,待破开府城以后,放他们自由归家。
两日后。
宋忍冬自家堂哥,正悠闲喝着灵水,吃着杏子,闲话家常。
沈肆眠匆忙从帐外进来。
“秋意!冯去惑过来了,你跟我一起去见他!”
他怕自己言语上落于下风,合作关系不稳。
宋秋意咽下口中杏肉,才不紧不慢起身,跟着沈肆眠去会见冯去惑。
他前世只远远瞧见过此人几眼,倒是第一次近距离看。
冯去惑一眼望去,就是传统印象中的武将形象,身材魁梧,长相粗犷,言行举止不拘一格。
但宋秋意对上他深邃又野心的眼睛,便知他并不去表面所表现的粗犷。
他心有猛虎,心细如发,不容小觑。
轻视他,觉得他有勇无谋是个莽夫的人,都会被打脸。
与冯去惑的交谈,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沈肆眠也不遑多让,言行间慎之又慎。
冯去惑恶趣味的戳破他们的小心思:
“两位小兄弟,老夫托大叫你们一声小兄弟,我又不是什么豹狼虎豹,不用这般紧张啊!”
豹狼虎豹从不觉得自己凶恶,他们只觉得自己勇猛强悍。
两人闻言不仅没有缓解紧张,反而更甚。
“明日便要整军前往淮州府城了,府城至多只有两万兵力,城破是迟早的事,淮南王我需要押送他觐见陛下。”
只要有什么目的,冯去惑看的出来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需要多做解释了。
聊天到了最后,沈肆眠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态度,宋秋意亦然。
冯去惑看在眼里,并没有为难他们。
会面结束后,冯去惑看着并排离开的两道挺拔身影,感慨道:
“年轻人一腔热血,嫉恶如仇啊!”
连副将一直守在军帐外,对里面的谈话一清二楚。
“将军,你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会就地斩杀淮南王?”
冯去惑对着那两个背影翘着胡须,“这不是明摆着嘛!”
连副将:“需要我派人阻止嘛?”
“不用!那老鳖孙的确该死,只要不是死在你我手下,陛下那边尽可交待!”
淮南王死不死他无所谓,死了更好,他收服起残余势力会更加顺利。
他漆黑的眸中闪过欣赏之喜,“正想将这二人收入麾下啊!可惜…”
都是主意正的人,他老了,不能完全压制住,便恐有后患。
连副将静默不语,他与这二人相处更久,自然明白自家将军的未尽之言。
一顿饱食后,开始整军出发,前往府城。
军队最后,跟着想要回家的百姓,他们脸上带着担忧和期盼。
翌日傍晚,淮州府城十里外,军营新驻地。
淮南王在王府中,听探子来报得知此事。
他当即又是发泄一通。
他损兵折将,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但他仍旧心有不甘!
明明,只手遮天的地位权势唾手可得,怎么就演变成了今日凄惨之景。
“王爷,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想问怎么办!你们这帮废物,个个自诩当世无二的谋士,事到临头你问我怎么办?”
谋士们沉默无言,心有怒火,不敢冒头。
“说话啊!哑巴了吗!”
“不若,王爷允诺金银财宝,美玉佳人,利诱沈肆眠归服王爷?”
淮南王闻言,怒极反笑,“你!真的出的一个好计谋啊!”
那人见淮南王生笑,欣喜抬头,然而迎接他的是漆黑砚台,当头一砸。
“昔日,也是你说沈肆眠年轻气盛不堪大用,还与本王政见不合,迟早生祸,应该排挤贬罚,不能交付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