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一边夹一口菜,一边将饼放进汤里吸满汤汁送进嘴里,吃的不亦乐乎。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童谣声,路人纷纷让到路两旁,两辆驴车从大路上快速驶过,上面坐的全是孩童。
老者听着孩子们唱道:“小呀嘛小二郎啊,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风雨狂,只怕先生骂我懒呀,没有学问喽,无颜见爹娘…
小呀嘛小二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是为做官,也不是为面子狂,只为穷人要翻身呐,不受欺辱嘿,不做牛和羊…”
稚嫩的童音随着驴车远去,老者才从那歌谣中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缅怀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原先的神情,重新低下头对付起眼前的食物。可没吃几口,又是三辆驴车从面前的大路上跑了过去,过了一会又是一队。最后等老者吃完,路上足足有八辆车驶过,而且上面都是孩童。老者再也抑制不住好奇心,转头问道:“小二,老夫新近途经此地,不知刚刚过去的车是怎么回事?上面都是孩童。”
小二一听,脸上闪过骄傲的神色解释道:“老丈新来,不知也情有可原,那些孩子是去学堂读书去了。”
老者惊讶的问道:“都是进一个学堂吗?哪个学堂能有那么大的规模?况且以吾观之,那些孩子看衣着都是普通人家,怎能花费大价钱供孩子读书?”
“老丈有所不知。”小二闻言那股骄傲都写到脸上去了,接着解释道:“我们太史大人怜悯我们这些苦哈哈,出钱出人给我们的娃建学校找先生,每家十岁以下的无论男娃女娃都能上学,而且午间还会提供一顿饭食,而父母只需要提供一点点粮食,大人几乎是白忙活,这才有了老丈您看到的。太史大人说了,以后只要他在一天,我们穷苦人家的娃就都能读上书,我现在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向天祈祷太史大人长命百岁。”
说到后来小二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老者完全能够理解,在这个士族垄断知识的时代,普通老百姓能读书是多么的难,又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那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那那首童谣是?”
“那是学堂里教的,是鞭策孩子们努力读书,传说也是太史大人所作。”
听到答复,老者点点头,又有些疑惑的问道:“那太史大人果然是个难得的好官,只是老夫听闻此地相国姓孔,县令也非太史姓,不知小哥口中的太史大人是…?”
小二听见这话,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般,瞪大眼睛看着老者,见老者不像是寻稀奇是真不知道,小二耐心的解释道:“太史大人并非相国也非县令,乃是曾经的屯田都尉,姓太史名慈字子义,整个北海数十万百姓都由太史大人安置,现在太史大人被相国晋为中尉,掌管全郡国军队。”
老者听出了问题,不禁问道:“既然太史大人升职了,那这学堂还能维持吗?”
小二高声道:“那自然能,太史大人说话自然会算话,太史大人事忙,学堂一直由太史大人的夫人管理,这么久以来也没出过岔子,太史大人的阿母就住在这里,相国也每月调拨钱粮,学堂定然会一直维持。”老者看出来了,这小二对太史大人崇拜得紧,近乎是盲目的那种,可太史慈的作为有目共睹,也不好说什么丧气话,打了个哈哈结了帐便离开了。
出了客栈往村里走,路过一座大大的院子,隔着木栅栏能看到房子里面坐着的孩童,人们走到附近都会下意识的小声一些,怕影响了孩子们读书。教室里面此时正认真的朗读着:“稻黍秫稷粟麻秔,饼饵麦饭甘豆羹…”“肠胃腹肝肺心主,脾肾五藏膍齐乳…”这是开蒙用的书籍《急就章》的内容。
孩子们相对大人来讲总是难得的纯洁一些,那朗朗的读书声好似有股魔力一般分外好听。老者一脸陶醉的听了一会,才继续往前走。
穿过繁华程度不下于一般县城的街道,老者一路打听来到一个相对幽静的胡同,前面有家医馆,还有一些看病的百姓等在外面,无一例外的都用口罩蒙住了口鼻。
老者装作路人在门口歇脚,不一会里面走出一个妇人,拿着药包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接着后面的人进去。一连几个都是对里面的医者赞不绝口。
看了一会,老者就要进屋。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几个汉子提着一个门板急慌慌的跑了过来,门板上一个汉子捂着下腹不断的翻滚抽搐,面色青白,斗大的汗珠布满额头,已经疼得没力气叫唤了。
“让开,快让开!”前面的汉子焦急的喊着,其余看病的病人也识趣的让道,让他们进去,随即跟在后面看稀奇,老者自然也跟了进去。
进了小院,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一个中年男子快步走了出来,来到病人身边,蹲下仔细观察一番,又用手在疼痛的地方附近按了几下,按的病人惨叫起来。
男子站起来对抬来的汉子说道:“他得的是肠痈,病情已经很重了,药石已经无用。”
汉子腿瞬间一软,后退两步,又连忙上前看着医者祈求一般的问道:“医师行行好,我大哥还有救吗?”
医者遗憾的摇摇头说道:“若是早些来看还有的救,可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吾无能为力。”
“哥!”弟弟硕大的汉子悲鸣一声蹲在地上痛哭不已,患病的哥哥也痛苦的流着眼泪,其他人不禁恻然,人生最痛苦之事莫过于生离死别。
看着弟弟悲伤的样子,医者咬了咬牙说道:“还有一法可以一试,但不保证能行,人可能会死。”
弟弟噌一下站起来问道:“什么办法?”
医者咬咬牙说道:“吾进军营为士卒治病时,听士卒有言,太史大人曾说过,有些肚子疼是肚子里面的脏器坏了,只要开刀将坏掉的部分切除,再用针缝上便可,吾只听过还没试过,不敢保证一定能成功。”
弟弟闻听只是传言,一下子踌躇起来,这时,地上的哥哥扒拉一下弟弟的裤腿想要说些什么,弟弟连忙蹲下,耳朵靠近哥哥嘴边。过一会站了起来,对医者说道:“我哥说可以一试,就死马当活马医吧,我们相信太史大人,我哥已经这样了,与其疼死,不如一博,就算死了也不怪你。”
“好,抬进来。”医者点点头,指挥大家将患者抬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