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万物凋零，除了双方各自带来的安防部人员之外，光秃秃的国境线上一览无余，只在各自队伍的大后方停着几辆车子，而里面的人有志一同几乎全没有下过车子，车上究竟坐着哪些人物自然也不得而知。

    对方肯定不会知道，其中有一辆车子里坐着的就是一直没露过面的顾霆。

    末二博智本以为他会以胜利者的姿态出来向他耀武扬威一番，结果他只看见自己相处了十年的“女儿”顾胜昔。

    他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姑娘千里迢迢跑来这里，居然真的只是为了说一句“舍不得他”，末二博智细细打量眼前的明媚少女，脱离开那个女人的掌控，即便是如此寒风彻骨的凛冬，顾胜昔依旧浑身都迸发出一股勃勃生机。

    他伸出手想要如从前一样抚摸她的发顶，却见少女灿然一笑，摇摇头说：“不可以呦，张伯伯叮嘱过我，见你一面是允许的，但是不能有任何肢体接触，否则你死了的话你们那边会制造很不好的舆论来攻击我们。”

    末二博智有些恼怒，没有人可以攻击他的帝国！

    可是看看小姑娘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率真坦然，清澈如泉，她大概是人云亦云听那边人说的吧，这样年纪的小姑娘，懂得什么是非对错呢？

    在最初他专心致志去模仿顾霆的时候，他在那个家里是度过一段短暂的温馨时光的，只可惜顾霆的妻子太过细致敏锐，在他第一次想要履行夫妻之间的义务时很快就察觉了他的破绽。

    末二博智看得出来，女人很想虚与委蛇，忍耐着演完这一场情事再想办法抓捕他，但是她终究还是没能撑过心里那一关，在两人即将有真正接触时假装身体不适硬生生刹住了属于一对夫妇的正常交流。

    末二博智假意当做没有看出来，只努力扮演一个深情的丈夫，嘘寒问暖，始终寸步不离跟随着她，悄悄通过药物让女人慢慢变得更加虚弱，无力单独出去求助，等到周围邻居都已经知道这女人病入膏肓时，末二博智再亲自动手杀死了她。

    “你错就错在有点小聪明，又不是足够聪明，所以你只能去死了。”他伸手抚上女人不肯瞑目的双眼，抬手再看仍是一双瞪得大大的、不愿闭上的眼睛。

    “我不会杀死你的孩子们，你可以放心离开了。”

    这一次，末二博智从女人眼睛上拿开自己的手，那双眼睛闭上了，竟然带着几分安详。

    末二博智觉得自己是仁慈的，他虽然不是华国人，但是依然信守承诺，他没有杀死三个孩子当中的任何一个，他只是杀死了他们的母亲而已。

    眼前这个小姑娘，那个时候像此刻一样明媚张扬，活泼可爱。

    比那两个已经懂事很多的儿子更加依赖他。

    纵然外表一模一样，其实扮演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事先末二博智已经近距离观察了很多次顾霆这个人，琢磨他的行走神态，和人相处时的一些细微动作。

    可是模仿的再像，赝品终究是赝品，是经不起至亲无处不在的凝视，而顾霆的工作性质决定他的家庭一丝一毫的变动都会被有心人注意，末二博智只好徐徐图之。

    最开始他其实并不想杀死顾胜昔。

    可是三个孩子只要还有一个在顾家，程家那些人就会没完没了来探望，为了避免麻烦他开始逐渐有心引导云海岚把顾胜昔养废，变成一个脾气暴躁、不服管教的坏孩子。

    一个令人生厌的丫头片子，程家不会太过在意。

    可惜龙生龙，凤生凤，程家和顾家的良好基因让这个孩子终于还是长成了他父母期许的样子。

    始终都没有任何关于顾霆的消息，末二博智猜想他可能真的死在了地下试验基地里。

    不然的话为什么华国一方的谈判协议里，从来没有提及过顾霆？

    这只能说明，要么对方已经获救，要么对方早就死了。

    眼前少女恋恋不舍（并没有）的目光让末二博智意识到，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否则顾胜昔一定对自己恨之入骨，绝对不会大老远跑到这边来只为跟他说一句“舍不得”。毕竟是养了十年，宠了十年的孩子，就算是猫儿狗儿都会对主人产生一种天生的依恋和服从，更何况更加感性的人呢。

    何小雅像个不起眼的小跟班一样毫无存在感，没人知道这个毫无存在感的跟班甚至比在场所有人都更加危险。

    而顾胜昔一边嘴里跟末二博智东拉西扯，一边跟何小雅互相在各自的空间里来回丢着小纸条。

    “这人腕表上有一根沾了毒的钢针，你那边有什么办法能在发射的时候收走这脏玩意？”

    顾胜昔虽然没有何小雅日趋接近仙人般的诡奇手段，但是她有高科技。

    勘测仪器一接近末二博智就疯狂的“哔哔哔”，之前面对那么多热武器都一直很安静并不是勘测仪坏掉了，而是顾胜昔针对的目标是站在一米之外做背景板的贺诤军。

    因为末二博智可以调动那么多忍者，他们的手段五花八门，暗器，毒杀，潜踪，顾胜昔担心这几天的人质生涯中末二博智使用一些比较阴损的手段谋害贺诤军。

    双方协议签署过后，末二博智就放开了贺诤军，在目前的情况下交换现场无论谁伤害了谁，都会演变成为无限可能得国际事件。

    贺诤军这个原本的安全保障瞬间变成烫手山芋，末二博智巴不得离他远远的以示清白，不过他也没准备真的放贺诤军离开，那是他给自己争取宽恕的最后机会，杀死一个在华国风头正茂的官员，无异是给对方以迎头痛击，他在华国最后的一点小失误一定会被谅解。

    只要当场他跟贺诤军双方没有肢体接触，各自安全上车，之后两人的死活就各安天命了。

    顾胜昔这边在想办法搞死末二博智，对方竟然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准备对贺诤军下黑手。

    原本只是未雨绸缪，没想到会歪打正着救了贺诤军一命。

    何小雅和顾胜昔不禁暗道一声侥幸，幸亏她们两个来了，不然的话贺诤军很可能被这个小八嘎的黑手给害死，到那个时候哑巴吃黄连的就成了华国一方。

    只因君子永远揣度不出小人的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