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知明理所当然地被红莲业火困住。
业火本是无形无象,但在照羽的意愿下,它变化成赤焰,将整个愿织城都拖入了无尽火海。
红莲业火并不会焚烧任何实体,只会将每一个人身上的业障燃烧。随着业障的消弭,是魂魄在磨灭,但躯体不会发生任何变化。没有伤口,不会流血。
它远强于檀心魔火,又比檀心魔火更安全。
因果业障中的痛苦,都随着业火焚烧,在罪恶满满的魂魄上一一重现。
这是判罪之火,是慈悲之火。
它与洞玄真火一样并不会造成杀戮。
但每个生命都会畏惧它。
人生世上,如置身荆棘,心念动而触痛,从此业障染身。或大或小,或有心或无意,或有罪或无辜。无人能判定,包括天道也不能。
即便是佛陀临世,也难断罪恶。
但业障不同,它由因果而来,是最公正的存在。
大道之下唯一的公正。
所以即便是重凝红莲业火的照羽,他也需要经受业火焚身。但业火并非只是痛苦,更代表净化。
对于世人,红莲业火是净化罪孽的唯一正途。
而对于照羽而言,只有红莲业火真正回归,他才有机会摆脱无尽杀戮的宿命。
所以即便是有被天道察觉的危险,他也会选择用自己的剑,再一次斩断自己的宿命。朝灵渊是他的意料之外。
他的目光掠过颤抖的钟知明,掠过无尽的业火,掠过长空上无知无觉的飞鸟,也掠过了高悬的太阳。
他凝视着七重天上那道于日前重现,如今又失去踪影的剑痕。
朝灵渊若有所感,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
他同样望见了那道消失的剑痕。
那是他们的终点。
钟知明的声音打断了照羽的出神。
“剑域正在崩塌,所有人都会死,你还是失败了。”钟知明的脸上充满痛苦,但目光又格外冷静。
愿织城与剑域的联系已经太紧密了,愿织城民同样如此。
照羽平静地说道:“我会活下去。”
留下剑域的真正目的,是避开天道的眼睛。剑域规则源于大道,在很多年前,有殉道者在天道中留下一线生机,所以剑道成为唯一能入七境的道。
而现在羁羽隐匿,红莲业火回归,剑域存在与否已经不重要。
至于愿织城民,照羽从未将他们列入考量。人需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当那些人选择沉溺,就已经注定结局。
这句话太轻飘飘,于是钟知明并不相信他的不在意。
琨瑶的剑怎有可能不在乎人命?
钟知明的眼神中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这些人的死,因果与业障都会报应在你的身上。作为红莲业火的宿主,你能如何活?身为羁羽剑的传人,你要如何自处?”
“琨瑶难道会接受一柄不懂得悲悯的剑?”
如此天赋,如此境界,如此实力,更是羁羽剑的传人,没有在崔巍剑会夺峥嵘剑符入剑阁,没有在横连山脉一战成名天下惊,却要默默无名地死在这与世隔绝的愿织城。哪怕侥幸存活,他要如何杜天下悠悠之口?仙盟的人已经到来,他们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真是可惜。钟知明忽然生出了傲慢的怜悯。
钟知明开始自得。
昔花竹会死,渡苦大师会死,他也会死。这世上有谁不能死?有谁不会死?一切都会化为腐朽,消失在三千世界尘埃里。
只有得到天道垂青的人,会有死而复生的机缘。
照羽死在这里,玄清剑派与鹤云仙楼的人死在这里,魔族会记下这一笔功劳。待来年天下魔行,天道会记住他的功勋。
他也会归来。
钟知明最清楚,唯有顺应天意,才是茫茫灵寂时代中唯一的登仙之路。
所以当意识到无处可逃,他便不畏惧死亡,何况是痛苦?
当意识到照羽等人堪称恐怖的力量,他甚至开始期待此番归去将于昔花竹在亡者彼岸重逢,能够携手等待归来的时机。
面前天赋可追当年双星的人,注定会成为魔族霸业的垫脚石。再是惊才绝艳剑道无双,也不过是一抔烟土。
照羽看见了钟知明眼中的怜悯。
业火正在让钟知明经历因他而死之人的痛苦,此时此刻的钟知明理应痛苦万分,但他仍旧对照羽露出怜悯。
这种不合时宜的傲慢,让照羽想到了一个存在。
“我不会死在这里。”照羽说完这句话,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业火中的人,“以修士魔化之骨豢养魔族,是要浸染灵地。你的背后是天道?”
宛如禁忌被道破。
钟知明瞳孔猛然收缩,不可置信地看着照羽,再无之前的冷静。
“你怎会?你怎敢?”
你怎么会知道是天道?你怎敢将天道二字轻易吐出口?
修为越低者越不容易受天道瞩目,即便轻言天道亦不会有任何后果。
照羽虽无修为,却有惊天之境界,敢在剑域出现裂隙后轻吐天道字样,莫非他也是顺天道的修行者?
但下一刻照羽就否定了他的猜测。
“有人与我说,如今的修真界不再遵循欺天之道。人族曾为天道所钟,踏上修行道后向往天道,本是理所当然。我虽不喜,也仅仅只是不喜。两千年太久,而人族最是善忘。”
“人族最善忘,却依旧是大道之下生机一线。所以我允许人族的善忘。”
狂妄的言语,却说得理所当然。
照羽冷漠地宣布结局:“而你为人族,却因天道背叛五洲族民,以人养魔,以灵地孕魔脉。”
“当是死有余辜。”
“所以,我不杀你。”
看似矛盾的话落下,钟知明陡然一惊。
便见照羽身影倏动,一掌击在他的天灵。漫天金色曦光瞬间凝缩,一团金火被拍进钟知明的头颅!
羲和真火展露出诸天星辰浩瀚宇宙中亘古不变的暴戾本质。
谁能接触太阳?
金色显出刺目的光华,如熔金浇灌,将钟知明彻底包围。
狂暴的真火灼烧钟知明的毛发、肌肤、骨骸,一寸寸焦裂他的躯体,燃烧他毕生修为境界。
空气正在扭曲。
但他无能抵抗。
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红莲业火摧折他的魂魄,羲和真火毁去他的存在。他对剑道的感悟在被剥离,继而融入到摇摇欲坠的剑域中。这是摧骨之痛,也是拔魂之刑。照羽是要将他变成一个剑域之灵,这是在杀生,也是在造生。
他确实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修为与境界的疯狂跌落,让他即将变成一个孱弱的凡人。
但令无法插手这场战局的修士们惊异的是,他的神色竟是平静如常。
因为他知道,天道是无可匹敌的。
照羽微微皱眉。
朝灵渊不知何时来到附近:“道友,交给我吧。”
朝灵渊苍白的脸上被火光映照出几分血色,他面上是一成不变的微笑。
照羽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看了朝灵渊一会儿,目光在朝灵渊心口停滞片刻,待钟知明已经形如焦木,才收回手,默许般走到一旁。
羲和真火又恢复成三月春晖一般的温和,静静漂浮在照羽的周身,与红莲业火交相辉映。但任何人都不会再轻视这看起来似乎只针对魔族魔气的太阳真火。
方才陡然暴烈刺目的火光让所有人都意识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道理。
太阳光辉养育大地,润泽五族。但世上从不缺因旱而死,因酷热而亡的人,这本就是太阳的残酷。
朝灵渊满意地从照羽身上发现了他想要的改变,然后看向眼神涣散,但依旧保持镇定的钟知明。
这是钟知明第一次真正注意到朝灵渊。
相比于照羽,朝灵渊于容貌、气质毫不逊色。而最重要的是,他能够影响照羽的决定。如此一个练达从容的修士,远比照羽更像是逍遥红尘外的神仙客。照理来说,任何人都不该忽略他的存在。
但偏偏,即便此前一直提防着朝灵渊会帮助照羽,但这依旧是钟知明第一次认真注意这个人。
直到朝灵渊到他的面前,他才看清楚这个人。
这当然不是钟知明的轻视与疏忽。
这只能是朝灵渊身上有特殊之处,便如他能在如今的剑域掌握浮空之力。
钟知明谨慎地看着朝灵渊。
却只见朝灵渊微微一笑,语气温和:“我的手段没他粗暴,不会伤到你分毫。”
钟知明是真正的五境剑修,半步分神。若非是畏惧心魔劫后身死道消,一切布局化为乌有,恐怕已经是分神。
到了这般境界,痛苦很难对他们起到作用,无论是躯体或者魂魄。他们意志坚定,不会为痛苦所动摇,也不会因为经历被害者的痛苦而愧怍。数百年的修行让他们心如磐石。
修为与境界的灰飞烟灭,也只会对尚有牵挂之人有用。
当然,照羽的做法相对在山下时已经很有进步了。起码红莲业火重燃后,他无处不在的杀心已经陷入潜伏沉眠。朝灵渊想道。
但照羽还是不懂人心,不懂得所谓诛心,诛的是什么心。
北方修真界向来快意恩仇,折磨人的方式虽然有,但并不多。术业有专攻,在这方面,还是要与南方修真界学一学。
朝灵渊张开手,此前照羽留在他掌心的一缕洞玄真火袅袅浮现。洞玄真火与红莲业火,乃是分属道佛两脉最为至清至圣的火焰,皆只针对无形之物。
红莲业火焚烧业障,洞玄真火洗涤七情六欲。很难说对于世人而言,哪一种更危险。但对于钟知明来说,显然是洞玄真火更有用。
青蓝色的火焰美丽而纯粹,如越清辉等人看见,自然而然生出亲近感。哪怕是那些为业火所焚痛苦不堪的人见到,也会希望它去拯救他们——洗去七情六欲,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抵御业火带来的痛苦。
但于钟知明而言,这无疑是致命的鸩毒,甚至比鸩毒更可怕。因为他不怕死,却怕遗忘。
他本该想到这些人会拥有洞玄真火,因为洞玄真火本就是玄清剑派乃是整个道脉修士最轻易就能获得的九大灵火之一。但琨瑶的剑,怎么会动用这种刑罚?
剑是直中取。哪怕面对魔族,玄清剑派也主张杀而不虐。
“我来自南州。”朝灵渊施舍般地解答了他未出口的疑问。
这句只有钟知明能听到的话,森冷阴狠如附骨之疽。
与此同时,清气如烟渺渺,又如无数细密尖锐的长针,轻而易举地刺穿钟知明的头颅,刺入他的识海。
在千针万凿中剥夺他的执念。
他所执着的回忆与未来都在失去。
信仰、理念、追求。
情。
溪流将顽石洗磨。
钟知明在朝灵渊如海渊深的眼中,看见飞鸟坠落,繁花败谢,青竹早夭。
他看见灿白竹花上落了一滴泪。
所有的刻骨铭心都一一浮现,一一褪色,一一消失。
他开始遗忘。
“不能……你不能……”尚未被洗去的执念终于让他在昔花竹死后的如今,产生了名为恐惧的情绪。他的喉咙早已经变成枯裂,他的灵识在业火中发出哀求。
朝灵渊依旧神情温和,他摇开扇子荡开钟知明身上迸裂出的碎屑。围观者不寒而栗,将这个至始至终隐藏在黑袍中的人牢牢记载脑海里。
“死很简单,但一个五境修士就这么一死了之,未免可惜。”
“何况若是让你今后有机会以魔族身份转生而来,岂不是让人看我们的笑话?我比较好面子,所以只能劳你活下去了。”
朝灵渊放任红莲业火蔓延到自己的身上:“你身上的业力作为燃料可以支撑很久。作为灯柱,今后你的职责就是焚烧此地城民的业障。修行至五境了,总是要有点作用,也算是对得起这一城性命。”
“安全问题也无需担心,有三大真火护卫,没有人能杀你。”
“对吗,道友?”朝灵渊转头看向照羽,寻求他的意见。
照羽见他看来,看见他眼中满是明亮与愉快的光彩。
他颔首赞同他的决定,而后将目光移转到地渊。
红莲业火与羲和真火净化后的地渊只留下惨白的骨灰。这道狰狞的裂谷宛如大地的伤疤。
羲和光辉织成缎面正在缓慢恢复,可依旧无法填补这道裂痕。羲和介于虚与实之间,却非真正的实物,自然无法让大地重新愈合。这里将是一道新的深渊峡谷,只不过羲和的力量能让这里不会再诞生魔物。
但地裂仍需要阻止。毁灭永远是最简单的事情,一如七重天上剑痕难愈,这一道地裂,也在愈演愈烈。
修真界的空间不知何时变得脆弱。剑域是在修真界之外单独开辟的空间,但毕竟源自修真界,所以在崩溃时也容易影响到修真界本身。
虽有剑域同源的悲死剑意正在维持,但仍旧不够。
隐约的空间裂缝正在苦槐山范围内出现。
照羽略一沉思,随即注意到剑域外的动静。
朝灵渊离开后,愿织城的修士见越清辉的虚弱已经不再有觊觎之心,只想快速离开此地。
但他们才转身,就看见因地裂而失效的炼骨道上出现了三名修士。
清气流转,玉剑横挎,隐有煞意,是玄清剑派之人。
为首者正是一个元婴法修。
“诸位请留步。”为首者彬彬有礼地说道,“此地事关魔族阴谋,还请诸位待事情了结后随我等走一趟修真联盟。”
法修语气温和,但他身后两人皆是剑修,长剑已然出鞘,守在下山道路上。
苦槐山裂,地渊现形,剑域将溃。原有的禁空法阵早已经失效。
但此时愿织城修士根本不敢用御剑等飞行术,生怕剑域内的凶神要将他们也丢进红莲业火里焚烧。
面对玄清剑派之人,愿织城修士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哪怕对方只有三人,但是想到方才越清辉一个金丹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想到剑宗在修真界留下的赫赫威名,他们也没有与之硬拼的勇气。
“我等无意与玄清剑派为敌,还请诸位以和为贵,免起兵戈。”一位修士试图拖延时间,他背后打着手势,让其余人准备乘隙突围。
越清辉在他们身后出声道:“萼师叔何必与他们废话,尽早解决为好。我已经将无涯阵法布下,只待你们三人启阵,这些人留着只会生变数。”
中北修真联盟近些年来除却忙碌横连山脉战事,便是在研究空间裂缝。仙魔战役里因为空间裂缝,仙道惨亏,玄清剑派在战后立刻做出因应。
比如说无涯阵法。
“那枚红玉内藏的不是保命阵法?!”愿织城修士一惊,随即生出后悔的情绪。他们之所以在朝灵渊离开后也不敢对越清辉动手,最大的原因便是畏惧玄清剑派的底牌。但若能得到琨瑶嫡传身上的东西,或许他们还能逃亡其他洲海。
腰佩红玉乃是玄清琨瑶一脉的象征,其剑形红玉内往往蕴藏着玄清剑派大能修士的力量,多是为了保护门下弟子安全。依照修真联盟的冰涉图所示,如今的玄清剑派加上外门弟子,人数也不过两千略有余。
愿织城修士理所当然地认为越清辉方才使用的剑玉乃是保命之物。
“保命法宝自然有,但逸品琨瑶剑玉何其珍贵,怎会浪费在区区保命阵法上?”一位青袍剑修冷笑,“是自己进剑域接受红莲业火的洗礼,还是让我等出手,亲自送你们进去?”
“阁下真要……”愿织城修士还没来得及说完,忽然被一阵前所未见的巨震打断。
只见那羲和光辉凝结的织缎已经难以拉住开裂的地面,不断响起的裂帛声象征着苦槐山的崩塌。巨石不断滚落,烟尘在山林里蔓延。
最恐怖的是空气中激荡的波澜。
空间裂缝。修真界三大绝命险境之一。
见状,那被称之为萼师叔的元婴法修双眼一凛,身形淡去,下一瞬间出现在众人身后,扶住险些跌倒的越清辉,语速极快地将情况说明:“方才的地裂影响到了奇水大泽以及与之相连的三十九座山峰与七大三小十条河道,玫瑰、碧琳、和越已经带人前往。现在鹿夏两人在山下带领联盟的人布置外围阵法。山上只有我们四人,你还能坚持吗?”
无涯阵法最少需要三人发动,但能发挥的效用只有完整阵法的七成。若是寻常斗法导致的空间裂缝尚且够用,但靠近后才知道此地之所以迟迟没有崩裂,乃是因为剑域之主的剑道被完全抽离用以镇压剑域。
但哪怕天空中红衣修士以雷霆手段取钟知明之魂稳定剑域,这剑域终究会崩溃,七成的无涯阵法恐怕无法填补空间裂缝。
这句话出口,元婴法修心中不忍。这个要求下,越清辉需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越清辉是纯粹的剑修,对阵法的掌握并不高,此次行动中关于无涯阵法的部分他原本只需要负责最开始的布置。终究只是金丹,仍旧年少,却要承担如此重责。看着越清辉长大的法修不由得苦笑连连。
同门的到来让越清辉紧绷的神经松弛不少,他飞速地用《凝神卷》中固本培元的心法稳定丹药刺激下恢复到的灵力。
“不必担忧,只是我不通阵法,便由我来守北方玄武位。”无涯阵法随着人数的增加,其内变化极大。若是四人启阵,便需以四象为柱,玄武位是阵法修复空间裂缝的关键,但相对而言最为简单,并不需要控制阵法,只需要能承受得住其它三方的压力便可。
越清辉阵法水平一般,又是太阴月华之体,确实最适合北方玄武位。
但事情总是没有那么简单。
“玄武位的压力最大,你确定你能承受?”法修神情严肃。
越清辉肯定地点头:“动用霜华逐日的时候有一位前辈相助,我的消耗没有之前预估的多。放心,无涯阵法关系重大,我不会逞强。”
在业火中静默地抱着黑骨的季桑榆抬起头看向他们,嘴唇翕动,到底没有开口。
方才越清辉两次相助的事情,他没有对他的同门提起。
为什么不找那两人帮忙呢?他们不是很强大吗?他想问,但随即又被业火灼魂的痛苦卷去了意识。
元婴法修确实早早注意到剑域内的存在感极强的两人,但他只在看见照羽的时候面上有几分惊讶之色,便没有再提起什么。
并非是修真联盟的人,他们本也没有资格去要求其他人配合行动。何况听清辉所言,方才已经有相助之情。此地情况能够支撑到他们到来,也是多亏了这两位前辈。何况无涯阵法对布阵者有一定的要求,并非是修为足够就能成事。
当年一战,错算空间裂缝的危害而造成的结果太惨烈,无涯阵法与空间术法成为了玄清剑派每一个有资格下山的弟子的必修课业。
哪怕是越清辉这样只修剑道的弟子,也能依靠剑玉布置逸品级别的无涯阵法。只是需要付出代价。
玄清剑派的修士彼此对视,没有再浪费时间,手中长剑出鞘,直接组成四象阵法,将那些几次起落后丧失战意的愿织城修士逼入剑域。
生死与痛苦,贪生者显然选择了后者。
排除这些后顾之忧,四人无需交流,分别前往四象四柱的节点。
而剑域内的愿织城中,尚有其它的故事正在迎来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