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
负责照顾李渊的万贵妃走出来,她看向众人,说道:“陛下已无大碍,他命诸位大臣都回去为秦王守灵吧。”
“是。”
此前,李渊晕厥的时候,李智云就已经和母亲见过一面,只不过当时老李晕厥,他也不好和母亲说话。
“阿娘,耶耶可好些了?”
万贵妃点头道:“放心吧,陛下已无大碍,几位御医都在里面服侍陛下。”
“那就好。”李智云松口气。
说实话,他刚才挺害怕老李一口气憋不住直接撒手人寰。若是老李现在就死,那事情可就不利自己了。
先是内侍说陛下无碍,现在万贵妃也说陛下无碍,众大臣这次彻底放心,三三两两结伴前往武德殿。
李建成和李元吉虽然很想进去见见父皇,但是李渊不召见他们二人,他们也只能随众臣而去。
李智云则准备将母亲送回宫,然后再去武德殿。
“圣人让你们兄弟守灵,你暂时就别回府了。秦王故去,你父皇心有怒气,你切不可引他发怒。”万贵妃嘱咐道。
李智云点头,“是,孩儿记住了。”
旋即,万贵妃又和他聊了会儿孩子的事情,最后抵达寝殿的时候,让李智云去武德殿守灵。
辞别母亲,李智云来到武德殿。
内侍走上前,送上白衣,服侍李智云穿好。
三兄弟跪在一旁,默然不语。在殿外,群臣亦然。
以秦王的尊贵和为大唐立下的功勋,让群臣守灵,没有毛病。
说实话,李智云有点疲累,昨日进宫,一直忙到现在,一夜未睡不说,他真是又饿又渴。
现在跪坐着,只觉得浑身不舒服。
而在他身边,李建成和李元吉也是一样。他们先前担心父皇会质问秦王之死的原因,是故一直提心吊胆,但是老李只顾着悲伤,完全没提这件事情。这让他们松了口气,随着精神放松,他们只觉得饥渴无比。
可是偏偏,守灵还不能吃东西。
难受。
时间不长,得到消息而来的秦王妃携秦王妾室子嗣,纷纷来到武德殿哭丧。
一时之间,殿内哭声不绝,更添压抑烦躁。
李智云看着俏丽丰腴的二嫂在孝衣的装扮下更添别样诱惑,不觉微微一叹。
这位二嫂倒是坚强,秦王其他妾室哭的昏天黑地,她却只是默默流泪,低声啜泣。
在李智云看来,她心中的悲伤感情最强烈,但是她却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白嫩脸上的晶莹泪珠,是决堤之前的前兆。
日升月落,一日一夜过去,李智云只是喝了些水,未食半点,他只觉得自己快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入夜之后,李智云更是感觉自己饿的难受不已,摇晃着身子,几欲昏倒。秦王的几位妾室,有几个哭晕过去,直接被人抬了下去。至于秦王的几个孩子,则早早的送回府去了,他们年纪太小,根本熬不住守灵的清苦。
不吃饭,真的很难受啊。
让人奇怪的是,太子和齐王反倒是精神抖擞,一直在坚持。
李智云恍惚之间,感觉耳边传来啼鸣,隐隐约约还有女子的哭泣之声。
秦王妃断断续续的低声啜泣,时不时放一些黍稷梗在铜盆中燃烧,其他的秦王妾室也是哽咽不已。
秦王棺椁在侧,烟气弥漫周围。
他叹了口气,勉强打起精神。
此时已是深夜,殿内虽然有人,但却十分的安静,气氛莫名的有些诡异。
在暗处,李渊默默的注视着太子等人。
在他的眼中,太子和齐王格外的敏感,外面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二人都显得惊疑不定。
谷耏至于楚王,则是疲惫不堪,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果然是他们干得!
李渊将这一切收入眼底,悄悄隐没。
如果心里没鬼,不可能会一惊一乍。在老李看来,李智云的表现才是最正常的。
又是一日过去,皇帝下令,太子、齐王、楚王,三位皇子可以回府休息。
秦王毕竟只是兄弟,不是太后或者太皇太后,同辈兄弟不需要用一个月时间来守灵。
火焰燃烧,铜盆中堆满黍稷梗灰烬。
随着太子和齐王先后离去,李智云也准备离去。他走到二嫂的身边,低声劝慰道:“二嫂,你与二哥山盟海誓,情比金坚,小弟都知道,但是逝者已逝,生者还需为生者考虑。你身子若垮了,二哥的子嗣,又有谁来照顾呢。”
闻言,长孙氏擦拭泪水,双眸红肿的看向李智云,感激道:“妾身明白,弟弟,你这几日受累了,早日回去休息吧。”
李智云点点头,最后道:“二嫂,二哥在天之灵,一定不想看见你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你要让二哥安息啊。”
“嗯........”长孙氏闻言,悲从心来,情绪失控,加上这几日守灵煎熬,身子撑不住,竟晕倒在李智云怀里。
见状,李智云托着二嫂柔软娇躯,微微一叹。
命人将二嫂送去偏殿休息,李智云也离开了皇宫。
立政殿。
“陛下,楚王殿下是最后走的。”裴寂禀报道。
李渊道:“智云问心无愧,自是无所惧,他这几日守灵,已是疲惫不堪,好几次都要晕过去,走的时候还知道安慰秦王妃,可见他心里还是有二郎的。”
裴寂笑着道:“太子和齐王也表现的很不错,他们守灵一直都很有精神。”
“哼。”李渊冷笑,“因为害怕,所以精神。”
闻言,裴寂不敢说话。
最近,老李堪称话题终结者。
李渊问道:“淮阳王那边如何了?”
“禀陛下,各军已经安置好了。”
“很好,很好。”
李渊心里微微一松,他最担心的事情悄然化解,心里面顿时轻松许多。
“裴寂。”
“在。”
“你以为,朕该怎么调查秦王之死?”
裴寂抿嘴,思忖道:“此事不宜大张旗鼓,否则太子必然心中有所怀疑,臣建议陛下暗中调查,徐徐图之。”
李渊点点头,没有再问秦王的事情。
紧跟着,他问道:“此番秦王战败,你以为罪责在谁?”
裴寂毫不犹豫道:“若非善阳失守,秦王断不会失去粮草补给,以臣浅薄之见,都怪房玄龄没有守住善阳,只是房玄龄已死.......”
李渊怒道:“房玄龄虽死,但是朔州刺史刘文静罪责难逃,他守卫朔州不利,致使突厥一路南下,罪不可恕!”
闻言,裴寂低声提醒道:“若陛下追究刘文静,那么齐王此前进攻腊河谷的事情,又要如何呢?”
李渊顿时默然,旋即气的要死。
他现在就想杀人,而且还是杀和太子有关的人!
于是,他咬牙道:“齐王守护善阳不利,该罚!”
李元吉让他失望太多回,再加上李元吉和秦王的死有关系,甚至和太子可能有勾结。
他已经,不打算继续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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