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尽快赶回山阴,一行人便选择了骑马赶路。
白野正好借这个机会练一练“骑术”,说到底龙卫军也是马军,统制官不会骑马,那还怎么带兵。
学好骑马的关键,就在于需要找到马儿在行进间的节奏并加以配合。
起初倒是还好,可一旦速度起来,白野就有些跟不上了。
李孟博看着正在揉屁股的白野,一挑眉头,“你行不行啊!”
白野疼的龇牙咧嘴,没好气道,“多话,你生来就会骑马啊?我迟早弄出比骑马更快捷,更舒适的出行工具。”
阿九有些愤愤不平,“郎君,要不我悄悄返回建康,去弄死秦桧算了。”
“胡闹!”
李孟博也是哑然失笑,相处的一段时间,他发现这阿九的性子和样貌一样,可爱的有些过分,想问题永远是一条直线。
阿九撅起嘴,弱弱的嘟囔着,“为什么啊...”
陆游出声解释,“若是因为政见不合,或是不喜欢谁就派人暗杀,那不是都乱套了?你派人暗杀我,我派人暗杀你,人人出门都得带上几十上百的护从?这些护从里有没有暗杀者?这算是约定成俗的底线,没有人会逾越。”
阿九还是听不太懂,不过大概意思是明白的,就是不能这么做,可能会给郎君惹麻烦。
至于白野当初遭遇刺杀,那又是另一种情况,无论是完颜昌还是秦桧,都不会直接派自己的手下,而是七拐八绕的鼓动不相干的人,隐去自己的痕迹。
包括秦熺在年初的时候恶心白野,也是同样的道理。
小人也是有底线的,即便那底线比较低...
如果真的有人打破底线,那别管是敌是友,人人得而诛之。
白野喝了口水,语气幽幽,“都不知道该怎么和颖儿解释。”
李孟博宽慰道,“大娘子深明大义,会理解的。”
“相识快两年了,我还未曾送过像样的礼物呢,万一此去...”
李孟博一把掐住白野的脖子拉到路边,摁着他的脑袋,“快呸呸呸!”
手劲还挺大,白野扒拉开李孟博,“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也好意思说自己是读书人。”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呸几声又花不了几两力气。”
阿九走到白野身边,上半身微微前倾,双手握拳向后,呸呸呸...
认真的表情好似在说,诸天神佛在上,自己帮郎君呸过了,所以刚才说的就不作数。
“赶路吧,事情还多呢。”
800余里,轻装简行走了五天六夜。
陆游带着政事堂以及吏部的公文去县衙,而白野则是站在青甸园外,踌躇不敢进去一步。
李孟博拍拍白野的肩膀,“事已至此,总要面对,难道你还能不见大娘子?”
“可我就是不知该如何开口啊。”
正白野犹豫的时间里,已经有人去通知赵颖了,这也怪不得庄户热心。
赵颖快步走来,近前才稍稍收敛脚步,本就是大暑天气,又走得急,几丝乌发粘在娇嫩的脸上。
“怎的这般快就回来了?”
白野笑着将赵颖的头发拨弄好,“官家另有差遣,就赶着回来安排些事务。”
赵颖敏锐的从白野的语气神态中发现了不寻常,英气的眉毛皱起,“要远行?”
“算是吧,从军。”
“可是岳太尉麾下?”
白野摇头,“出了些意外,是刘太尉。”
“阿爹怎么说?”
“先生和官家在其中都有算计,无可更改。”
赵颖嘟起嘴,“那妾身也自当随军。”
白野扯开一嘴角,“民报哪里离得了你,更何况,你家官人的家业都在这儿,得有你这当家主母掌事啊。”
赵颖又走进两步,目光盈盈,微微仰起头,“能留多久?”
“至多半个月吧,戍守之地在颍州,距山阴超过1500里,得赶在中秋前上任。”
赵颖低下头,几滴晶莹的水珠落在鞋面上,她从未像现在这般觉着委屈,低声道,“可有危险?”
白野认真的想了想,“尚可。”
赵颖抬起头,“不骗我?”
白野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柔声道,“我也会骗人,但绝对不会骗你,先生说婚事可以从简,但我不想,我要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赵颖再次垂首,“都依良人。”
白野牵起赵颖的手回自己小院。
李孟博摸了摸嗓子,总觉着齁得慌。
晚间,白野正和赵颖商议民报的后续发展,赵汾噔噔噔的从院外跑了进来。
淡青色的外袍上还有几个小脚印,赵汾用力一吸鼻子,将青虫收回去,然后对着白野大声道,“我也要随兄长从军!”
白野上手就是一巴掌,“父母在不远游,知不知晓?!”
赵汾根本不怕,“阿爹说,大丈夫应志在四方,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白野笑骂,“那你万卷书读完了吗?”
赵汾理直气壮道,“我万里路也没走完啊!”
赵汾最近也是被岳霖怼的没脾气了,一说读书,岳霖就说你本就年长,读书多是应该的,然后又说自己和爹爹走南闯北,把赵汾羡慕嫉妒的不行,说急了,赵汾就上手,可又打不过,打不过也要打啊,怎能弱了气势,纯纯头铁。
白野没好气道,“滚滚滚,找白榆顽去。”
白榆?!赵汾又一吸鼻子,眼珠一转,也是,若是随大兄从军就得好长时间见不着白榆了,倘若被岳霖侄儿近水楼台...不行不行,还是先不从军了。
“哦...”
陈六忙完工坊的事物也赶了过来。
“阿郎既要从军,就带上我吧。”
白野斜瞥了一眼,“你去干什么,龙卫军不收老弱病残。”
天子亲军,那是对身高长相都有要求的,更何况陈六还少了一只眼,即便现在是特殊时期,要求有所降低,那也不是陈六能混的进去的。
放在北宋时期,岳飞都进不了正军,就是因为身高不够...
陈六急道,“那阿郎身边也不能没有自己人啊,要不从楼里...”
楼里哪还有汉子啊,全撒出去了,就剩个白甲。
陈六开始惯例耍无赖,一屁股坐在地上,树袋熊一般抱住白野的大腿,“那也不管,阿郎在哪,自家就在哪儿,不然,九泉之下,自家没脸见老郎君。”
白野用力蹬了两脚,没蹬开,缓和着语气说道,“你个浑人,你若是跟我去了,工坊我该交给谁?你留在这,还能帮帮夫人,难道你想将来你家郎君在战场上还要记挂着这边?”
陈六依旧不听,就是抱着不撒手,他跟金人交过手,清楚虏人的战力,战场上的生死,谁都无法保证。
白野红了眼,“六叔啊!”
陈六再也忍不住,将头埋在白野的大腿上,接着就传出压抑的呜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