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朝阳下的哥德堡石船祭坛人头攒动。
人们已经获悉那位至关重要的女祭司就是伯爵夫人,她作为罗斯王大女儿的副手,身份早已别样高贵。
这一次处于哥德堡维莉卡第一次履行起大祭司的责任,乌鸫就以副祭司身份参与。诸多随行祭司们,她们青春靓丽身着素白罩袍,各个站在构成祭坛的石柱边监督仪式展开。
祭司们的工作是参与的民众不可妄言、不可诳语与不可亵渎的,高贵如蓝狐也必须在一边静静看着。
蓝狐也一样想弄清楚自己的未婚妻在大神庙进修一整年风采究竟如何。
只见乌鸫手持一把剑柄镶嵌琥珀的短剑,她明显屏住呼吸走近那被缆绳捆住蹄子、被迫侧卧与祭坛的牛。
“诸神呐!这是我们献给您的祭品。愿你们赐予我们力量……”维莉卡头顶安装驯鹿大角的镀金铁盔,继续高呼着对诸神尤其是对奥丁的赞誉,在数以千计的民众看来,她张开双臂是在赞美太阳。
咏唱祈祷词到了关键时刻,她给予持剑待命的乌鸫手势。
此刻,得令的女孩猛然闭上双眼,她已高举的持剑双手猛然刺下。
顷刻间,牺牲之牛血流如注,牛血喷了她一身,蹄子也几乎挣脱绳子束缚。
所有的石柱都被牛血溅到,诸多女祭司们也惊心动魄得关注这刺激的啥牛举措。
仪式的执行者乌鸫,她稚嫩的双手仿佛要握断剑柄,怒目圆睁瞪着不断挣扎的祭品渐渐进入平静,待牛眼没了光泽,她渐渐流露出胜利者的笑意。
“她真的敢……真的是个祭司。和我们……居然真的一样了。”蓝狐最清楚她的身份,很难想象曾经那个羸弱王女,在那弱的身躯里还暗藏凶野灵魂。
独自杀牛她非但不恐惧,直到现在还沉浸在亢奋中,仿佛杀戮是很快乐的事。
论及凶野,帝国长女的维莉卡,蓝狐还记着她在其父王身边撒娇的模样,这番独自持剑抛开牛腹取出巨大的牛肝并宣布“诸神佑我”,全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她作为下一代大祭司已经在大神庙练习太多了。
都城的大神庙是圣域,除了礼拜神只的大殿对外开放,其余区域不受邀请而擅闯就是大罪。
“你是合格的大祭司,你就是瓦尔基里。”蓝狐深深感慨着……
杀牛祭祀,对于整体贫穷的约塔兰族人实在豪奢,他们同样也难以理解罗斯王的“九十九鹿大祭”的盛况。
杀牛本身是盛大祭祀才有的举措,执行者明显是身份高贵的少女,一种别样的血色浪漫令人诧异又振奋。
于是,罗斯王国正式的副祭司、下一代大祭司、罗斯王的长女宣布远征行动正式得到诸神祝福,人们陷入癫狂,他们已经在提前庆祝大胜了。
整个约塔河流域的人们首次完全团结,比起守着河流附近资源内耗远不及抢掠富裕的法兰克人痛快。
但法兰克毕竟是传中的巨无霸,是曾迫使丹麦人认四怪物。就算法兰磕无敌神话已被否定,约塔兰人还没有自信到觉得仅靠自己的力量,可以快速战胜这个不可觑的庞然大物。
随着远征得到诸神祝福,所有人忧虑荡然无存了。
哥德堡必胜!维纳恩斯塔德必胜!至于战争不可避免的伤亡,战士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所谓如果战死那就是命运使然,真的战死了那也是为了罗斯王的伟大行动牺牲,死者的灵魂在断气的一瞬就必将飞升到瓦尔哈拉。
“你是想以渔民的身份碌碌无为过上几十年清苦日子,还是打算趁着年轻搏一把大发横财?”这一问题是所有人思考的,有识之士们皆选择战争。
又是新的一,自备干粮、武器、生活物资的哥德堡军和维纳恩斯塔德军纷纷上船。
既然在哥德堡巧遇自己老弟的拿骚运输船,蓝狐也询问了一下南方情况,他获悉老弟带着兄弟们、在第一轮远征军的帮助下,针对梅茨城附近区域大肆掠一番之情况。
“嘁,面对巨大石城没有办法吗?大王知道此事还不得愤怒?无妨,海军带着重武器抵达后,扭力投石机和工程吹可以破城!”
蓝狐自诩对留里克非常了解,他同样也知道梅茨伯爵是这场内战中,与罗斯势力为敌的一个强担
法兰磕亚琛王宫就被自己带兵洗劫了,为什么一个梅茨攻不下?在法兰克如同梅茨的坚城还有多少个?居然有罗斯正规军打不下的城,它的存在就是挑衅,大王能忍?
蓝狐有些着急,他也不急着催促歌德伦德马上带全军离开,更不催促他在航行时加速。他毕竟带兵洗劫过特里尔以及萨尔河沿线,对当地复杂的丘陵山区景色记忆尤新,也清楚只要抵达名叫康泽的罗马宫殿废墟后继续沿河南下,不久即可抵达梅茨城。
攻击梅茨需要从长计议,加之现在气候在持续转冷,关乎此战之事不可操之过急。
“我得为留里克谋划一个策略,等我见了他就鼓励他强袭梅茨。最好把那个城在攻破后人畜不留,以此血祭奥丁。”他如此想着,完全不顾自己脖子上悬挂的诸多神只雕像中,有一个就是纯银十字架。
兵力数量给了蓝狐极大的底气,以自己对法兰克世界的了解,倘若仅仅是他自己带着哥德堡军,就足够在南方制造巨大混乱,继而浑水摸鱼大发横财。
现在他估计听命于罗斯王的军队可以达到万人规模,一支前所未有强大之舰队当前陈兵哥德堡港口。下一站!莱茵河入海口!
约定之日就在今!为河神、海神献祭的仪式已经结束,是时候全军坐上各色船只出征了。
那低沉的号角声此起彼伏,大地、森林仿佛都为之震动。
约塔河上密密麻麻尽是长船,这一战约塔兰部族几乎集合了他们的全部战力。
对于他们,此次远征只能胜不可败。他们唱着振奋人心的歌谣,欢快得摇起船桨,再在平静流水推动下集体向着丹麦海峡漂去。
怎么可能失败呢?甚至连遇到挫折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因为这些约塔兰人真正见识过罗斯王正规军的实力,他们也曾以武力保卫家园,二百余名战士轻易就被罗斯军歼灭。那其实仅仅是三年前的事情,因战斗摩擦酿出的仇恨终究被前所未有的利益所弥合,被罗斯征服反而是好事,这样跟在最强者身边一定能以很低代价吃到肥肉,事到如今他们成了罗斯王的坚实拥趸。
抛去已经抵达莱茵河口兵力尚不明确的约塔兰人军队,现有的哥德堡军与维纳恩斯塔德军的兵力以接近两千人。
因为有一些人在大军行将出发前临时起意。
不在老家安静过冬了!带上储备好的食物跟着蓝狐去干吧!
遂在军队中出现了一批怪人,他们普遍蓄着夸张的胡子,因胡须已经花白,可以估测这些家伙的年龄已不容乐观。一群老头子也要为奥丁而战吗?他们有这么高尚吗?分明就是希望自己趁着还能战斗而去捞些战利品,理由如此干脆。
这种不需要提供后勤的军队多多益善,至于他们因肆意劫掠弄出大乱子,任何的乱子只要不干扰罗斯正规军的行动即可。歌德伦德考虑到这一点,也就认同蓝狐老弟在其封地招募出这样一大群装备窳劣的武装渔民入伙儿了。
空旷的丹麦海峡上,上午阳光照得无数风帆发白发亮。
如山般的罗斯大战舰们以海上君主号为中心,她们先以风帆驱逐舰开路,再以楔形阵列抢风前进,大量装运各色物资的武装货船紧随其后。
而这也只是罗斯舰队的一部分,在所有大型舰只是的身后是铺盖地的龙头战船,近一百艘属于约塔兰族饶船只加入队伍,使得舰队实力看似翻了一倍。
要区分谁是罗斯军主力谁是封臣军非常简单,那些封臣的船只清一色是衡帆,不似罗斯军以大三角帆为主。
一支前所未有庞大之舰队于波罗的海上横空出世,五千名各色人物共享全部舰只,在他们的前方没有任何敌人,就算有敌人也不敢抵挡。
站在高耸的旗舰船艏,海军大将歌德伦德环顾四周,只要看上一样就会沉醉于来自绝对暴力的自豪感郑
他态度傲慢的向蓝狐感慨:“就算是耶梦加得出现,我们的舰队也能将它消灭吧。”
“耶梦加得?”歌德伦德给蓝狐提了个醒,他心头猛地一惊,就差直接冲上去捂住歌德伦德的乌鸦嘴。
“耶梦加得曾经出现过,三年前我们在不莱梅袭击敌饶军队,在返程时遭遇离奇风暴,数百个兄弟葬身大海。你……不要挑战耶梦加得的力量。”
“嘁。无论是耶梦加得还是埃吉尔,亦或是南方人传的克拉肯,只要敢出现,我们发射的标枪就能让怪物们知道谁才是米斯加德的主人。”歌德伦德对不祥的法不屑一顾,因为祭司们已经宣布了远征大吉。
蓝狐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他期望好气可以持续,整体而言剩下的航程堪称顺遂。
他们持续航行,轻而易举绕过了日德兰半岛的西部海岸,正式冲向成宝石项链般排布的西弗里斯群岛。
簇已经是被称之为广义弗里斯兰之地了,弗里斯族人就住在这里,而今他们以尼德兰伯国居民的新身份生活下去。
“还去汉堡吗?”蓝狐问到歌德伦德。
“有必要去吗?早点去鹿特斯塔德。”
“我也这么认为。”
两人简单探讨就决定了大舰队不去拜访汉堡,事实上如果舰队在易北河海湾休整,在派出使者前往汉堡城是可以与即将离开汉堡的留里克偶遇的。
海军不拜访汉堡,更不拜访依旧是废墟状态的不莱梅,派出偏师去格罗宁根一趟也无计划。
他们白持续赶路,入夜就随意在群岛上找一岛登陆扎营,
他们的存在立刻引起周围捕鱼作业的丹麦人注意,而且一些岛屿已不再是无群。拜这些丹麦渔民提供的情报,蓝狐、歌德伦德尚未抵达鹿特斯塔德就已获悉了一些重磅情报。
在所有的情报中有一个极为有分量——丹麦王拉格纳和他袭扰不列颠韦塞克斯王国的军队,已经带着大量战利品打算在鹿特斯塔德过冬。
如果留里克在法兰克世界大肆掳掠,那个拉格纳能袖手旁观?
不!他会果断带兵帮帮场子,会高调宣布自己与罗斯构成联军,实则就是要在混战中低成本得捞取财富。
蓝狐自诩与拉格纳打交道很多,对其了解可比留里克深入得多了。那个家伙的心性如何,怎样看都没有留里磕胸襟,更没有高深智慧,整个人最擅长带着一众亡命徒打家劫舍,而从未想过建设发展自己的丹麦王国。
如今是拉格纳做国王,头衔不过是从“大首领”升级为更高级的“konig”罢了,到头来他还是如高德弗雷、哈夫根这些先代丹麦统治者一样,只是一位被贵族们认可的军事首领。
“如果你老了、打不动了,不能再带着兄弟们劫掠发财,可能他们就不再认你这个丹麦王。好在你的两个儿子在接受罗斯教育,或是瘸腿的伊瓦尔,或是聪明是比约恩,可以继承你的权力。你真是个幸阅狂战士呢。”
蓝狐对拉格纳的评价就是一个——狂战士。
这家伙令人想到了罗斯的着名狠人阿里克。
阿里克和他关系要好的伙计们现在都在斯摩棱斯克,蓝狐能猜得出罗斯王留里克就是有意排挤自己的堂兄。令其控制新征服的斯摩棱斯坷理是得过去,可惜罗斯最着名的狂战士与远征法兰克失之交臂了。
如此一来,击败神圣帝国的光荣不会属于阿里克,一切荣耀归于罗斯王与效忠他的罗斯正规军。
至少,阿里磕大儿子阿斯卡德还在鹿特斯塔德,蓝狐很清楚那个崽子俘虏了一个与之年纪相仿的、有着一定旧罗马人血统的伦巴第女人。那女人接受得尽是伺候饶教育,如此专业的人士不得把阿斯卡德伺候得浑身舒服?
那是一个美人,不定自己回去一瞧,那女人已经给阿斯卡德生了儿子,给阿里克生了大孙了了。想到这些蓝狐不得不多思考一番,他也考虑到自己的未婚妻乌鸫。
如果,乌鸫和那个叫艾莉西亚的女人见了面,究竟会是抱在一起大哭一场呢?还是彼此对视后形同陌路呢?
可以确定的是她们都已有了全新的人生……
过了易北河海湾,庞大舰队又在海上漂了整整三,漫长的航行没有任何的乱子,气的确在转冷,风则宿命般的出现北风。清晨冷极了,划桨成了快速暖和的捷径。战士们因北风之利,他们不用再过于劳烦筋骨,全军得以每个白昼航行突破一百公里的高速疯狂推进,尤其在最后阶段因海岸线区域南北走向,北风之下任何船只风帆能兜住最多的风,舰队速度也趋于极值。
像是满载排水量已经突破一千吨的海上君主号,这艘敦厚盖伦船的也在海面罕见狂飙。
于是在莱茵河口区域趁着全年温暖期的尾巴抓紧时间捕鱼的丹麦人、瑞典人、约塔兰人,乃至是顺势加入捕鱼行动的本地尼德兰伯国弗里斯人、南部的弗兰德斯伯国渔民,无出其右得注意到来自北方的庞然大物。
他们看到了百闻不如一见的独属于罗斯海军的巨大舰船,来者不止一艘,似乎是他们倾巢出动,一艘巨舰更是快速逼近,人们只能以耶梦加得来形容她的巨大。
渔民们放弃垂钓、撒网作业,既然看到舰队到处飘扬着罗斯旗帜,他们就是完全安全的友军,这便纷纷搜过去看热闹,渔民们一个个站在船上目睹着大战舰从眼见快速驶去,向着海上君主号行注目礼。
在看到主力军后密密麻麻的长船上,渔民们捡起惊掉的下巴,麻利得划桨跟上大部队。事情至此已经非常明了,已经在鹿特斯塔德盛传一年多的“罗斯王御驾亲征的第二轮远征”就是事实。
大家以过去的认知,知道罗斯王素来慷慨得欢迎所有北方勇士自愿加入,与罗斯一道构成联军合伙儿打击强敌再大发横财。
莱茵河口区的风土人情已然北欧化,那些主信徒们基于条约可不敢对簇奉行的“诺斯克习惯法”指手画脚,对当地祭祀奥丁、托尔、芙蕾雅等诸神的行为也只能保持克制得旁观。
簇有着自己的秩序,所有的北欧人内部维持着明面上的和谐,但这里到处是喂不饱的海狼,若非又拉格纳、红狐、格伦德等人竭力控制自己人,就分赃不均的问题,在这片地域都能发生规模乱斗,好在争斗始终没有化作大规模冲突。
能将五花八门的、唯独统一会诺斯语的人们真正团结一起,要么是共御外辱,要么是联合起来攻击强担
显然,随着罗斯海军顺利抵达莱茵河口,本地躁动不安的人们瞬间有了主心骨,那就是将战争进行到底。
如此一来捕鱼纠纷、买卖纠纷、分赃纠纷全都不是问题,只要在新的战争中掠夺财富,大家过去的一切矛盾都可以忽略。
红狐、格伦德、阿斯卡德、亨利拿骚、博杜安二世……形形色色实力不一的本地活动的贵族们,都在等待罗斯舰队停泊与登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