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9章 太后临朝
作者:南无臭蛋   五代十国往事最新章节     
    【太后临朝】
    辽景宗回到幽州后,大犒三军,所有参战将士都得到了赏赐,其中耶律休哥被封为“于越”。整个辽国历史,在9位皇帝统治的210年的时间里,仅有10人被封为“于越”,耶律休哥就是其中之一,可以说辽国的“于越”比唐朝的“尚书令”要值钱(唐末,“尚书令”通货膨胀了)。
    宋军主力刚刚赶到,辽军就跑了,赵光义在国际朋友圈里发表情包,“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有本事你别跑,“帝因辽师退,遂欲进取幽州”,幽州太香了。然而翰林学士李昉等人竭力劝谏,赵光义终于听从了劝告,暂时打消了北伐念头,下诏班师。
    双方主力部队撤回,但边境地区的摩擦冲突并未停止,从“高梁河之战”开始,一直到“雍熙北伐”前,双方在河北、山西等边境地带充分交换着意见,进行了深入的交流,从物理意义上打成一片。
    经过一年多的休整后,982年4月,辽景宗再次御驾亲征,兵分三路,大举南下。
    然而这三路大军无一例外均遭惨败,其中西路雁门关还被潘美反攻入辽境。
    5月,辽景宗被迫撤军。
    9月,辽景宗来到云州,视察脆弱的西线。期间外出打猎,却突然“不豫”,8天后驾崩,享年35岁,过早地离开了我们。
    35岁就因病医治无效,契丹人认为很符合常理(理之自然),因为他幼年时就落下了病根……4岁那年吓着了,35岁寿终正寝,难道还不正常吗?好像很有道理。
    后人将景宗时期称为“景宗中兴”,使辽国走出了世宗、穆宗的阴影,并为日后的鼎盛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但是,景宗顷尽国力援助北汉,却以失败告终,得不偿失;明知韩匡嗣有罪,却数次特赦,赏罚不明;景宗同样爱打猎,枢密使郭袭劝谏,景宗高度表扬了他直言劝谏的精神,却依然我行我素,你说你的,我干我的;并且还宠信旁门左道……总的来说,四六开,优点占六。
    实际上,很多事情要前后串起来看,还要正反两面来推敲。比如穆宗的“昏庸”与其自身的抗争息息相关,同理,景宗的许多做法也不是孤立存在的。
    比如景宗后期钟爱南伐,两次御驾亲征。小提示,上一个热衷南侵的辽国君主是哪位?太宗和世宗。
    他们为什么力推南伐?因为太宗要摆脱“太后党”,世宗要摆脱的就更多了,景宗则要摆脱“后党”。当我们把“帝党”与“后党”博弈的因素引入之后,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景宗在位13年,大体可分为两个阶段,前期辽国仍旧处于弱势地位,对内抚平创伤,对外则无底线对宋妥协;后期却开始主动南侵。两个阶段的分界线大致可以划在976年,差不多将景宗朝平分。
    976年,皇后萧绰正式称“朕”,宣告着“后党”的全面胜利,也标志着景宗朝焕新升级。
    被“后党”架空的景宗唯一的自救方法就是寻求对外战争了,而且还得是像太宗那样,御驾亲征。一来可以通过开疆拓土来提高自己的声望,二来可以培植自己的嫡系力量,特别是在军队中的嫡系,总之,只要南侵顺利,那么景宗就可以摆脱“后党”的控制,夺回集团话语权。
    在982年的“三道伐宋”中,辽国三路大军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相继溃败,这对于景宗来说是天大的打击,“后党”更加壮大了,而他的威望一落千丈,永无翻身之日!
    景宗绝望了,在忍受了三个月的痛苦折磨后,这个35岁正值壮年的契丹男儿终于一病不起。
    南院枢密使韩德让第一时间得到了景宗病危的消息——猜猜他是怎么得到的,然后就擅离职守,在未获诏书的情况下率领亲信部队赶奔行宫,这就已经是杀头的罪过了。韩德让直奔皇后萧绰的卧室——商量对策。
    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皇长子也只有12岁,其余皇子更年幼;宗室诸王二百余人,各自握有兵权且密布朝堂,鉴于诸耶律们的光辉往事,接下来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除了伴君出行的这二百多大贵族,上京还有很多重量级王爷们看家,这些人也有搞点儿业余活动的可能。
    其中,《契丹国志》特别提到说“赵王”在上京,形势颇为危急。疑点就在这个“赵王”身上。耶律喜隐,李胡长子,初封赵王,后因谋乱被剥夺爵位,景宗即位后恢复其爵位,并改封宋王,就在一年前,刚刚卷入“二百宋军降卒拥立案”中。
    耶律喜隐的确可以被视为强有力的皇位竞争者,但是大多数历史资料都显示景宗早在7月份就将喜隐赐死了,难道是死缓,到了9月还未执行?
    总之,上京和行宫里都有不少德高望重又手握兵权的宗室贵族,他们都会对皇位的顺利交接构成威胁。
    此时的萧绰正经历着人生中最大的一次考验。
    当时景宗只是病危,还没宣告抢救无效,他的“圣旨”依然奏效,特别是当他病危的消息被严密封锁的时候。韩德让为什么会得到消息?因为皇后真没拿他当外人。
    韩德让给她出了一套组合拳:易置大臣;诸王归第,禁止聚会;随机应变,夺其兵权;“以质取胜”(扣押人质)。
    简单说,就是在朝廷内部做一番人事调动,尽量瓦解一部分反动势力,起码可以延缓他们举大事的时间;“软禁”宗室贵族,并临时封控,防止非必要聚集,防止他们勾结串通;把上京的贵族(如“赵王”)家眷子女召唤到行宫,扣为人质,防止上京生乱……无论是人事调动还是人身限制、以质取胜,都是围绕两个核心思路:夺其兵权,防止结党。
    与此同时,萧绰则在韩德让的帮助下积极调动“后党”力量,毕竟上述手段都属于花招、小伎俩,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花拳绣腿都是徒劳。
    几天后,35岁的辽景宗耶律贤驾崩于行宫。托孤重臣韩德让、耶律斜轸奉遗诏,拥戴12岁的皇长子耶律隆绪继承皇位,尊萧绰为皇太后,临朝称制。
    从此开始,萧绰就可以被称为“萧太后”了。萧太后搂着12岁的耶律隆绪,放声痛哭道:
    “小寡妇带着这么年幼的儿子,宗室贵族们兵强马壮,对皇位虎视眈眈,外部又有强敌欺凌,这可咋整啊(母寡子幼,族属雄壮,边防未靖,奈何)?”
    对景宗的评价中有一句“重用汉人”,其实萧太后的这句话里就蕴藏着答案,“族属雄壮”,景宗或者说萧绰,他们敢重用宗室诸王吗?这些耶律们志向远大,百折不挠,在谋反的事业上前赴后继。还是那个道理,联想一下太宗,他重用汉人降将降臣,以此抗衡“太后党”,景宗和萧绰也正是通过重用汉人如高勋、韩匡嗣、韩德让等来制衡宗室诸王。
    孤儿寡母,面对内忧外患,难道我们也要重蹈后周的覆辙吗?小寡妇萧绰哭得梨花带雨。
    韩德让、耶律斜轸拍胸脯保证,“有我在,怕啥呀(信任臣等,何虑之有)?”
    于是,萧太后就把保卫皇宫的重任交给了韩德让。耶律斜轸等拥戴功臣各有封赏,这是自太宗以来第一次未发生流血的最高权力交接,辽国历史进入到了“圣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