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遇、慕容彦超且战且退,撤退到了东面的榆林店。这时候,更多的契丹军追杀过来。与第一次战役中的戚城遭遇战非常相似,都是晋军小分队与契丹主力遭遇。二位将领临危不惧,在关键问题上达成共识,认为不能再退了,如果一味地撤退,将会全军覆没,还不如跟他们拼了!于是,处于绝对劣势的后晋军队就地停止,原地搭建营寨,拦马绳、绊马索、拒马、鹿砦……契丹军杀到,双方展开激战,从中午到下午,血战一百多回合,双方死伤都很惨重。皇甫遇的战马中箭倒毙,皇甫遇丢掉长兵器,拔出短兵器,继续与契丹人血战。仆人杜知敏把自己的马交给他,皇甫遇跨坐雕鞍,再次杀入敌阵。稍后,战场缓解,双方都稍稍后退,要做一番休整,再进行下一个回合的冲杀。就在这时,皇甫遇发现杜知敏已经被契丹俘虏。皇甫遇对身边人说道:“杜知敏是个好同志,忠义之士,不能遗弃!”随后便跟慕容彦超一提缰绳,再次跳入敌阵,七进七出,把杜知敏救回。后晋军已经筋疲力竭,就等着把杜知敏救回来后,能缓口气。谁料契丹人不讲武德,凭借人数上的绝对优势,玩儿起了车轮战,刚才没有参加战斗的契丹铁骑投入战场,向强弩之末的后晋军杀来。皇甫遇与慕容彦超意志坚定,眼神中充满豪情,“恐怕我们今日都会命丧于此,那就让我们以死报国吧!”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念。在二位将领的鼓舞下,数千后晋骑兵与数万契丹铁骑血战整整半天,从中午激战到晚上,仍保持着旺盛的战斗力。天色已晚,却不见斥候回来,相州大营的将士们开始为皇甫遇、慕容彦超担心起来。安审琦说道:“二人北上侦查敌情,久久不归,肯定是被契丹军队包围了!”话音未落,一名冒死逃回来报信的斥候轻骑回到大营,报告说二位将军正被数万契丹骑兵团团围住!安审琦正要率兵去救援,主帅张从恩却加以阻拦,说这个斥候的话未必可信,因为他有可能是被契丹人策反的奸细,想调虎离山,把我们引入埋伏,我们不要轻易上钩;再说,即便他说的是实情,那我们还真是爱莫能助了,我们全军出动,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数万契丹大军,我们去了也是送死,何必呢?安审琦大怒,“成败在天,即便不能成功,也该有难同当。如果我们坐视皇甫遇被掳北上,你我还有什么颜面去见天子?”随后便率军驰援。夜色中,契丹大军并不知道后晋来了多少人马,为了稳妥起见,契丹大军解围而走。安审琦成功营救出了皇甫遇、慕容彦超。非常戏剧性的一幕再次上演:撤退中的契丹军人心惶惶,互相传谣,说后晋出动大军,马上就要杀来了。这一次,轮到契丹军溃退了。契丹军连夜向北逃窜,一口气逃到了鼓城。张从恩给诸将开会,说契丹军队人数众多,而我们不仅人数少,更缺少粮食,现在的粮食只够吃十天的,万一有奸细把这个机密泄露给契丹人,那我们就死定了,不如我们撤到黎阳,那里不仅粮草充足,且有黄河天险,那样才能万无一失。诸将激烈地讨论着,还没等讨论出最终结果,小校来报,说张从恩已经率领本部兵马先行一步撤走了。张从恩一走,其他将领也纷纷带着自己的部队向后撤。刹那间,士气崩盘,又重新上演了邢州大撤退的狼狈窘相。临走的时候,张从恩只留下了五百士兵,守卫安阳桥。大军撤走后,相州代理刺史符彦伦对手下诸将说道:“今晚的狼狈相大家都看到了吧?如今人心惶惶,士气低落,这五百个惊弓之鸟怎能守住安阳桥?”随后便命令五百士卒进城休整。第二天清晨,符彦伦登城眺望,发现数万契丹军队出现在了安阳河北岸,已经摆开了战斗阵列。符彦伦命令城墙上的守军挥舞旗帜,擂鼓呐喊。“空城计”见效了,契丹军不知城里究竟有多少守军,暂时不敢轻举妄动。僵持了一阵,契丹人派赵延寿当炮灰,前来趟雷,命他渡过安阳河,但不要进攻相州城,而是绕城南下,向南挺进,看看相州的反应。这就是狗腿子的主要作用之一,替主子当炮灰。当赵延寿挺进到汤阴县的时候,得到消息,说石重贵已经派张彦泽支援相州。于是调头返回。当赵延寿再次来到相州城下时,命令队伍摆开阵列,做出要攻城的姿态。向符彦伦耀武扬威。符彦伦预判了赵延寿的预判,说这家伙不是要攻城,而是要逃走,怕我们半渡而击之,所以才虚张声势,为自己创造逃跑的时间。于是派五百士兵在城北埋伏。赵延寿果然攻城是假,渡河逃窜是真。遭到了符彦伦的伏击,损失惨重,但最终还是逃到了对岸。石重贵病情稍稍缓和,便准备御驾亲征。近侍们劝他龙体要紧,要多加休息。石重贵断然拒绝,说北狄未平,岂是我该休息的?当天就检阅部队,调兵遣将,着手布置反攻。二次战役几乎是一次战役的山寨同款。契丹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开局凭借闪击战取得巨大的优势后,立刻在一连串的机缘巧合下转入相持阶段。有内因,有外因。外因是后晋主力的顽强抵抗,还有府州的折从远,这时候已经包围了胜州,正乘胜进攻朔州。如果先前折从远是在西南方挠痒痒的话,对朔州的攻击就已经伤及皮毛了,朔州再往东就是应州、云州,如果折从远一路高歌猛进,那么他将替刘知远完成对契丹的战略合围,从代北地区抄断契丹大军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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