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且换个地方!”尉迟兰红着脸,推了徐志穹一把,揉了揉桃子。
她从李雪飞那厢新学了一套枪法,进退攻守之间,颇为玄妙,且找徐志穹来演练一番。
徐志穹乐意奉陪,尉迟兰知道徐志穹修为比她高得多,且告诉徐志穹莫要用气机,只演练招式。”
徐志穹答应下来,可就算只演练招式,在徐志穹看来,这套枪法的破绽也太多了。
李雪飞觉得好用,那是因为她身段娇弱,能充分利用对方轻敌的机会,出其不意获胜。
看到尉迟兰的身段,对方一般不会轻敌。
徐志穹趁着大师姐出枪,且绕到身后,在左边肥桃上掐了一把。
大师姐吃痛,又觉得害羞,且回身用枪横扫,徐志穹闪身躲过,在右边肥桃上再掐了一把。
接连被掐了好几次,尉迟兰枪法大乱,十几回合下来,让徐志穹占足了便宜。
尉迟兰放下长枪,红着脸道:“不练了,你不是陪我学武的。”
楚禾在旁道:“说的对,我也看他图谋不轨,师姐,你还是和我一并练吧!”
徐志穹端正神色道:“师姐,我适才用心与你操演,一招一式未曾留手,若是受些挫折,便要半途而废,师姐才不是真正想要学武。”
尉迟兰脸一红,觉得徐志穹说的有些道理,拿起长枪,继续和徐志穹操演,交手几十合,尉迟兰突然有些心得,且重新琢磨起枪法的招式。
这就是和强者习武的好处,不知不觉之间便有长进。
徐志穹催促着尉迟兰快些过招,尉迟兰还在专心致志思索。
林倩娘突然跑了过来,对着徐志穹耳语了几句,徐志穹赶紧去了正院,见梁玉瑶坐在正厅之中,默默看着手里的请柬。
“束王请我去他府上宴饮,你说去是不去?”
束王洪振基请粱玉瑶赴宴。
不用问,这肯定是受了洪俊城的指使,否则洪振基不敢轻易和外邦之人来往。
徐志穹笑道:“他既来请,去就是了。”
林倩娘皱眉道:“我却担心他不怀好意,可若是不去,又不知该如何推脱。”
林倩娘说的对,对方肯定不怀好意。
按照千乘国的习惯,正式的场合不做正式的事情,而吃饭这种场合不那么正式,正是他们做正事的时候。
关键洪振基要做些什么?
无非就两件事,一是郁显皇的事,二是粱玉瑶的事。
他想让粱玉瑶转变对业关的态度,也有可能直接威胁粱玉瑶的生命。
以此来看,不去赴宴确实是明智之举。
但这既然是洪俊城的想法,推脱过一次还有下次,与其这么纠缠,还不如这次就把事情解决了。
徐志穹道:“不必推脱,我随公主一并前往。”
梁玉瑶也是同样的想法:“倩娘也去,若是他再提起郁显那老皇帝,你且帮我支应两句。”
事情说定,梁玉瑶命人备了些礼物,次日黄昏,前往束王府赴宴。
宴席设在前厅,众人分桌落座,束王料定徐志穹会来,把宾客次席早早留给了徐志穹。
大家都是熟人,简单寒暄过后,洪振基宣布开席。
徐志穹见惯了束王的奢侈,自然也不会辜负了满桌珍馐,且敞开襟怀,尽情受用。
酒过三巡,束王击掌三声,十名舞姬走到大厅中央,随歌起舞。
按照皇室礼仪,梁玉瑶举杯小啜,静静赏舞。
徐志穹也不再吃喝,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舞姬身上。
洪振基这眼光不错,舞姬选的出类拔萃,从脸庞到身段,个个无可挑剔。
而且这舞跳得并不像莺歌院那么高雅,舞姬们良心颤动,肥桃轻摆,跳得挺平易近人的,看着娇美的舞姬,再想想洪振基起大骂勾栏时的样子,徐志穹越发佩服束王的这张脸皮。
林倩娘无心赏舞,她只觉得洪振基行为反常。
从开宴至今,洪振基说的都是客套话,和郁显皇相关的事情,一句都没有提起。
难道是此前多虑了?洪振基当真只是想请梁玉瑶吃顿晚宴?
正思索间,灯烛瞬间熄灭,大厅一片漆黑。
梁玉瑶一惊,身后两名红衣使,庞佳芬、石艳茹按住剑柄,准备拔剑。
徐志穹神色澹然,借着些许夜色,他能清晰看清大厅里的每一个人。
洪振基身边还是那几名护卫,没有变化。
粱玉瑶身边暂时也没有变化,没有出现刺客,也没有出现法阵和机关。
洪振基突然搞这么一出,目的是什么?
徐志穹把视线转向大厅中央,原本十名舞姬,突然变成了十一个。
多出来的那个人非常特殊,和其他舞姬相比,身形很不圆润,虽然瘦削,但棱角分明。
这是个男人。
徐志穹从容的看着那男人,看着他在舞姬当中跳着刚健又略显凌乱的舞步。
洪振基拿起酒杯道:“此乃我门下舞伶,独创的《醉仙献宝》,还请玉瑶殿下,不吝指教。”
原来是醉舞,难怪脚步任地诡异。
那男子一进三退,脚步先快后慢,却始终在乐曲的板眼掌控之下,足见其技艺精湛。
他怀中突然多了一柄烛台,荧荧烛光刚好照亮了他的脸和身边舞姬模湖的轮廓。
粱玉瑶眯了眯眼睛,想看清那男子的脸。
男子身形变化极快,手中烛火随脚步变化而上下翻飞,光影变换之间,却怎么也看不清他的容貌。
呼!
一阵寒风乍起,略带阴冷,又有些许杀气。
庞佳芬左手片刻不离剑柄,石艳茹做好了准备,随时冲到粱玉瑶近前挡刀子。
烛火翻滚之间,大厅忽明忽暗,那跳舞的男子似乎要用幻术。
洪振基突然对粱玉瑶举杯道:“玉瑶殿下,运侯,咱们共饮一杯!”
粱玉瑶拿起酒杯,神情略显慌乱。
徐志穹提起酒杯,刚刚送到唇边,却见男子手中的烛火勐然腾空,随即飞向了粱玉瑶。
石艳茹挡在了粱玉瑶身前,庞佳芬俯下身子抱住了粱玉瑶。
徐志穹看着那火焰的走向,勐然把视线转了回去。
他意识到这火焰不是重点,重点是那男子。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烛火吸引过去,所有人都忽略了那跳舞的男子。
火焰在粱玉瑶面前,变作一团火球,当即消失不见。
而那男子勐然起身冲了过来,没有冲向粱玉瑶,他冲向了徐志穹。
徐志穹没有急于做出应对,躲过这一击并不难,真正难以防备的是对方的后手。
不能贸然躲闪,否则会中了对方的陷阱,他操控起鸳鸯刃,准备招架这一击。
不期那人走到近前,戛然而止,大厅之中,灯火突然亮起,一片通明。
众人看着徐志穹。
徐志穹正抬着头看着对面的男子。
男子也正回望着徐志穹,庞佳芬只看了那男子侧脸一眼,随即加了把力气,继续紧紧抱着公主。
“闷,闷住了,闷死我了……”
庞佳芬是个有良心的,这下可把粱玉瑶闷坏了。
粱玉瑶好不容易挣脱出来,透了一口气,看了看那跳舞的男人,险些又钻回庞佳芬的怀抱。
这男人生的极其丑陋,一双纯圆的眼睛,长短和宽窄一致,只有眼白没有眼仁。
双眼上边没有眉毛,眼眶之下,反倒生了两撮黑毛。
鼻梁塌陷,鼻头从中间一分为二,不知什么缘故,两个鼻孔完全割裂了开来。
没有嘴唇,嘴角上有凌乱的伤疤,就像有人在他脸上用刀子生生开了一张嘴。
这个丑陋的男人,双手捧着一块翡翠,抬头看着徐志穹。
洪振基道:“《醉仙献宝》,请运侯笑纳。”
徐志穹还真就笑了。
那翡翠有拳头大小,种水极其珍贵,徐志穹笑道:“谢束王美意!”
他刚碰到那翡翠,忽见那男子一笑。
他这一笑,原本丑陋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
一股恶寒,自徐志穹脚心涌上头顶。
与此同时,他感觉心尖一颤,好像有什么东西咬了自己一口。
“运侯,寡人准备的这份薄礼,你却看不上么?”洪振基又催促了一句。
“哪里!”徐志穹拿起翡翠,收在了一旁,“只因此物珍贵,因而多把玩了一会。”
洪振基笑道:“运侯若是喜欢,寡人明日多备几份薄礼,再给运侯送去。”
徐志穹点点头:“却让束王破费了。”
徐志穹的声音有些颤抖,这让粱玉瑶很是紧张。
“若是你觉得不适,咱们这便回府吧。”粱玉瑶担心徐志穹中了毒,又或是中了什么术法,回去找童青秋,应该能及时处置。
可徐志穹心里清楚,这事童青秋处置不了。
悚息!
他刚刚中了悚息。
这东西就像马蜂一样,没被马蜂咬过的人,见了马蜂会有些许害怕。
但真正被咬过的人,只要听到马蜂的叫声,就能一身鸡皮疙瘩。
徐志穹被咬过,从悚息触碰他的那一刻,他就察觉了。
他低着头,默默吃酒,与适才相比,精神差了一大截。
这不是装的,这是中了悚息的正常反应。
徐志穹一边喝酒,一边感受着悚息的位置。
刚才那个丑陋的男子,利用了徐志穹一瞬间的恐惧,把悚息种到了徐志穹的魂上。
他的技法用的非常纯熟,至少是梼杌凶道的四品中修者。
好在他不会用分魂之术,悚息只是留在魂魄表面,没有留在两魂之间。
这些日子,在思过房里反复锤炼,徐志穹的分魂术精进了许多,他闭目片刻,调动意象之力,搜寻魂魄上的悚息。
找到了,就在魂的前胸之上,那小虫还很安分,紧紧趴着,一动不动。
徐志穹把自己的三魂在身体内分开,把原本在魂魄表面的悚息取了下来,放到了天魂和人魂之间。
这不是糟蹋自己么?
他原本可以调动意象之力,把悚息取出来,如今放到两魂之间却要作甚?
不仅放在了两魂之间,徐志穹还用悬囊竹在悚息上做了一个悬囊。
如果粱玉瑶知道徐志穹此刻在做什么,肯定被他气死。
看徐志穹低头闭眼,半响不作声,洪振基举杯道:“运侯,再饮一杯!”
徐志穹睁开眼睛,举着酒杯,双眼看着洪振基道:“谢束王盛情。”
看着徐志穹苍白的脸色,洪振基的嘴角微微上翘。
徐志穹盯着洪振基看了好一会,脸上始终带着真诚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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