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远方行走江湖多年能活到现在还没有死,毕竟还是有过人之处的,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灰布包袱,抛在桌上:“两位的招子果然够亮,咱们这次的确从塞外带了包东西回来,但是两位就想这么把它带走,只怕还办不到。”
左边的白蛇“嘿嘿嘿”阴森森地一笑:“你想怎样?”
司马远方道:“两位好歹也得留下两手真功夫,也好叫在下回去有个交代。”
他嘴里说着话,身形一晃,人已后退七步,“呛啷”一声地拔出长剑,一反手,将旁边一张桌子上的一碟菜挑了起来,碟子里装的是鱼丸,碟中的鱼丸也随即飞了起来。
只听空中剑风“嘶嘶”,匹练般的剑光一闪,碟中的七颗鱼丸竟然都被他用剑从中间整整齐齐、不偏不倚地斩为两半,被斩成十四个半圆的鱼丸纷纷落在地上。
司马远方面露得意之色:“只要两位能照样玩一手,我司马远方二话不说,立刻双手将这包东西奉上,扭头就走。否则,嘿嘿嘿,就请两位从哪里来,还回到哪里去。”
他这手剑法着实高明,话也说得相当漂亮,岳灵风心中暗笑,这家伙混迹江湖多年,还能活着,的确有一套。就凭他司马远方这样一做,那二人也只好随着他去斩鱼丸了,而不能去斩他的脑袋。因此这场比斗,无论胜负,至少他先将自己的小命保住了,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右边的黑蛇“咯咯咯”怪笑道:“不错、不错、手艺真是不错,不过,我的司马大镖头,你知道什么是手艺吗?哼。”
说完他冷哼一声,同时右脚轻抬,在地上一踏,刚落到地上的鱼丸,竟然在他脚步一踏之下又飞了起来,接着,一道耀眼的光芒一闪,飞到空中的鱼丸忽然全都不见了踪影。
而他手中那把笔直的软剑上却穿着一串半截的鱼丸,不多不少,正好十四颗。原来被司马远方用剑斩成两半的鱼丸,竟然全都被他穿在剑上。
就算再不懂武功的人,也知道用剑劈开鱼丸虽说也不容易,但是若想将鱼丸用剑穿起来,那份手劲,那份眼力,不知比劈开鱼丸高明多少倍,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司马远方脸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出来了,脸色苍白如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因为他见到这手剑法,就猛然间想起两个人来,他悄悄地又后退了几步,才颤声说道:“两位莫非就是……就是“漠北双蛇”么”
听到“漠北双蛇”这四个字,客栈的大厅内的空气顿时凝重起来,那些身上带着家伙什的食客,一个个把手搭在剑柄上、刀把上,全身戒备。而另一个远方镖局的镖师,则“哧溜”一下钻到到了桌子底下。
就连岳灵风也眉头微皱,盖因为他知道近年来漠北这一带的黑道人物,若论心之黑,手之辣,实在是很少有人能在这“漠北双蛇”之上,这二人拦路抢劫来往的客商、镖车,不但把财物抢劫一空,并且还心狠手辣,从不留下活口,可以说是凶名远扬。
就连六扇门的门主诸葛奉先也亲自颁下通缉令,每人悬赏纹银三百两要这二人的脑袋。
只听那个手中握着穿满鱼丸的软剑,漠北双蛇中的黑蛇嘿嘿一笑,道:“没想到你司马远方倒还有些眼力劲儿,总算你这双眼睛还没有瞎。”
远方镖局的总镖头司马远方咬了咬牙,道:“既然是两位看上了这包东西,在下认栽,两位就请……就请拿去吧。”
漠北双蛇中的白蛇忽然道:“司马总镖头,你若肯趴在地上在地上围着这张桌子爬一圈,咱们兄弟立刻就放你走,否则咱们非但要留下你的包袱,还要留下你的项上人头。”
司马远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站在哪儿,怔了半晌,忽然趴在地上,他居然真的围着桌子爬了一圈。
岳灵风这时忍不住叹了囗气,轻轻地摇了摇头:“原来如此,难怪他能活到现在。”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极小,但漠北双蛇的眼睛已一齐向他瞪了过来,岳灵风对他们二人熟视无睹,用筷子夹起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大嚼起来。
漠北双蛇齐声阴测测地一笑:“原来此地竟还有高人,我兄弟二人倒是看走眼了。”
漠北双蛇中的黑蛇狞笑道:“这包袱是司马总镖头心甘情愿送给咱们的,只要有人的剑法比我兄弟更快,我兄弟也愿意将这包袱双手奉上。”
白蛇的手一抖,掌中也多了柄毒蛇般的软剑,剑光却如白虹般眩人眼目,他迎风亮剑,傲然道:“只要谁的剑比我兄弟二人的剑更快,我兄弟非但将这包袱送给他,连我兄弟二人的这颗项上人头也愿送给他!”
他们的眼睛毒蛇般盯在岳灵风面无表情的脸上,岳灵风缓缓地站起身,眯着双眼直视漠北双蛇。
忽然“哈哈哈”放声大笑:“好,爽快,在下听说二位的脑袋在六扇门每一颗可以换纹银三百两,还是很值钱的,正好在下最近囊中羞涩,刚才还在发愁,这顿饭的饭钱从哪儿出呢?要不要把这百十来斤交给此间客栈的老板娘一晚,来换取今天的饭钱,现在好了,不用委屈自己这百十来斤了。在下在此多谢二位的慷慨,那二位的项上人头,兄弟我就却之不恭,笑纳了。”
“呸,白送给老娘,老娘都嫌浪费粮食,居然还想占老娘的便宜,想吃霸王餐,小子,你的胆子也未免太肥点。你恐怕还不知道我这‘龙门客栈’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撒野的地方吧!”正在拨弄算筹的金镶玉“呸”了一口,心中暗骂。
漠北双蛇阴测测地盯着岳灵风好一会儿,身穿白衣的白蛇突然仰天大笑道:“我的这颗头颅千金难买……”
岳灵风微微一笑:“千金太多了,我每人只收纹银三百两,公平公道、童叟无欺。”
白蛇骤然停住了笑声,因为他发现这个样貌普普通通,一脸寒酸相的汉子既不疯,也不傻,更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说的话竟然很认真。
白蛇和黑蛇二人对视一眼,眼露杀机,白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既然,你自己找死,那休怪我们兄弟心狠手辣了……”
客栈内的众人眼前忽然亮起两道耀眼的剑光,刺的人眼睛生疼,使人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双眼。这时众人的耳中才传来“锵锵”两声剑鸣,余音缭绕,随后再无声息。
等众人睁开双眼,只见漠北双蛇和那名相貌普普通通的汉子三人面对面相对而立,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活像三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漠北双蛇中的白蛇手握一把细细的、笔直的软剑抵在那名汉子的咽喉,而黑蛇手中的细剑则抵在他的胸口。
那名汉子身子站得笔直,背后的那把劣质长剑还乖乖的呆在剑鞘之中,完全没有拔出来的迹象。
众人一个个睁大双眼,心中不由得暗自叹息,完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说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想不开呢!你看看人家司马远方总镖头,多识时务,要东西就给东西,让在地上爬,就在地上爬,干净利落,毫不含糊,这才是真正的老江湖,唉!还是太年轻了啊!
就在众人心中不断地感叹时,那名扔在在人群中,转眼间就会找不到人影,样貌普普通通的汉子突然间动了。
只见他后退一步,伸手入怀,掏出一对鹿皮手套,慢条斯理地戴在他那双貌似粗糙的大手上,然后又慢条斯理的走到白蛇的身边。
一根根掰开白蛇那只握着细剑的手上的手指,从白蛇的手中摘下那把软剑,仔细地看了半晌,才一伸手从白蛇的腰间拽出一个腰带样式的剑鞘,把软剑插入剑鞘之中。
又从白蛇身上搜出数张大通钱庄的银票,十锭重十两的银子以及一些散碎银子,被他一一摆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接着,他又从黑蛇的身上也搜出了大约同样的东西。
众人屏住呼吸一个个露出贪婪的目光,看着他把大通钱庄的银票、银子、两把软剑一一放在一块湛蓝色的棉布上,包好、打结、兜起、转身,迈步,走向客栈大门。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远方镖局的总镖头司马远方,身形一闪已到了他的身后,长剑闪电般刺向他的后心。“啊!”客栈内的众人齐声惊呼。
前面正走向客栈门口的那名汉子好似毫无察觉,继续不紧不慢地前行。只是客栈内的众人忽然看到一道匹练般的剑光亮起。
远方镖局总镖头司马远方手中那把散发着凌厉寒光刺向那名汉子的七星宝剑,骤然间停止了前刺,剑尖堪堪抵住了那名汉子的后心便停了下来,而远方镖局的总镖头司马远方则保持着刺杀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站在哪儿,诡异无比。
而那名普普通通的汉子,脚步不停,一掀客栈门口杂草编制的门帘,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片刻,客栈内的众人只听到客栈后院,一声“希律律”的马嘶,接着“踏踏踏”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冲出‘龙门客栈’朝南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