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温度的阳光洒在了金黄的沙漠之上。
当然,这里的温度并不是指寻常人可以感知的那种温度,而是一种作用于灵魂的温度。
对于灵魂强大且熟悉恕瑞玛的人来说,失去了太阳圆盘的太阳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晒是能晒,但总觉得没那股劲儿。
南柯整个人站在‘冰冷’的阳光之下,远远地看着阿兹尔的宫殿方向。
从这里看,看不见里面发生的事情。
但人有许多习惯是自己平时都无法察觉的,比如说话时会下意识地看对方的眼睛,比如你在等待某个人时,会下意识地面朝那个人可能会出现的方向。
想想看那些中考高考考场门口等候的家长们,是不是一个个都眼巴巴地望着校门口?你什么时候见过家长是背对着校门接孩子的?
太阳开始变幻着方向。
差不多过了头顶没一会儿,南柯感知到了一股气息从阿兹尔的宫殿消失。
“这么快?”
南柯愣了一下。
弗拉基米尔送来的指南上面可是写了十几页。
毕竟就连圣斗士都不会被一个招式击败两回,更何况是那些恶魔?
需要注意的事项,其实有很多,那些准备好的套话也很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赶路过程过于枯燥,弗拉基米尔甚至将说话的频率和语调都备注了下来。
但那些对话里最简略的一篇如果加上来回试探,也不可能就这么点时间吧?
‘嗡’
一抹黑色的光芒在南柯身上亮起,而后,他带着他的疑问去了阿兹尔的宫殿。
阿兹尔依旧坐在自己的‘铁王座’上,只不过下巴低垂着,似乎是在看空下的那边椅子。
“什么情况?”南柯出现在了阿兹尔前面。
恕瑞玛的宫殿并没有跟南柯前世曾经看过的那些‘前皇帝宫殿’一样,故意把座椅所在的地面抬高,恨不得下面的官员都把脖子给仰断。
因为每一任皇帝其本身所具备的意义,已经达成了各方面的‘高’,根本不需要再去借助其他手段来衬托自己的形象和定位。
哪怕他们是爬在地上,至少在恕瑞玛人看来,皇帝都是他们的天!
阿兹尔把头抬了起来,南柯能清晰地从这位皇帝的眼神里看出一抹愠怒。
这是,谈崩了?
南柯皱了皱眉,但就在他准备说些什么时,阿兹尔开口道:
“谈好了。”
“谈好了?”南柯有些诧异。
谈好了你生什么气?
“谈好了,他现在就已经出发去找虚空的踪迹了,按照他的说法,最迟三天给我消息;
至于他的要求么......”
阿兹尔指了指自己,“他要我帮他弄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谁?”
“弗拉基米尔。”
“呵呵。”
南柯笑了起来。
只能说远在他方的弗拉基米尔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又解锁了一项成就。
整个瓦洛兰大陆能让恶魔恨得牙痒痒,甚至于舍弃了自己的‘规则’,把交易条件改成这个的,也只有他一个人了吧!
“你打算怎么办?”南柯又问道。
“他的意思是,不需要我替他杀人。
但得要我帮他打击一下弗拉基米尔身后的势力,也就是诺克萨斯......”
“他不知道诺克萨斯跟弗拉基米尔已经貌合神离了么?”
“呵,你得尊重一下我们这些老东西的脑子,我刚从墓里爬出来时,还想看看隔壁的卡玛维亚有没有趁机侵占恕瑞玛呢。
恶魔到底是恶魔,他又不是神,再说就算他是神,又能怎么样呢?”
“所以你答应了?”
“是的,他又不要我亲手替他杀人。
不过是一个战前筹备而已,可能等到他给我消息的时候,我这边连第一步消息传达都没有完成。”
南柯听到这里,有些疑惑了,“他不怕你骗他?”
他记得自己当初在弗拉基米尔的指导下,跟塔姆友善交涉时,对方明显是处处有着防备的。
也就是自己当初展露出来的‘身子’太诱人,又主动给了一块灵魂碎片,塔姆才放下了警惕,允许自己‘赊账’。
“他怕,所以我要我起誓了,对着它起誓。”阿兹尔指了指外面的太阳圆盘废墟。
“......”南柯先沉默了一下,而后实在是憋不住了,“哈哈哈哈哈!”
阿兹尔的嘴角翘了一下,似乎也有些想笑。
有些东西是需要拿来尊重的,而有些东西尊重归尊重,但并不意味着你得把它供起来。
无论是恕瑞玛历史上那一任皇帝,在为恕瑞玛切实谋福利和嘴上花花几句之间选择,都会选择前者。
“而且他似乎很急,似乎是有什么人在追赶着他。”
“追他?”
“不是实际意义上的追,而是......怎么跟你形容呢,总之,这事情成了。”
南柯点了点头,成了就好。
现阶段的虚空依旧是他们最大的敌人。
明明知道他们一直存在,但又始终找不到他们的位置,几乎等同于在活火山附近搭帐篷。
也许明天一切安然无恙;
也许明天迎接你的是滚烫的溶岩!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生气?”
阿兹尔闻言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椅面,“你在这里坐过么?”
南柯摇了摇头,“我对你们的遗产没什么兴趣。”
朋友之间,哪怕是兄弟之间关系再好在亲密,也是得有明确的界限的。
或许你们可以一瓶酒一起吹,一碗饭一起吃。
但他家的房子你能去分么?
他自己的老婆你能去......么?
人得学会有分寸和界限,因为没有分寸和界限的人,往往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呵呵,你看,你都知道,你都明白这个道理。
有些东西是能碰的,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
但他,刚刚坐了!”
“他?塔姆”
“是的,那只蛤蟆!”
“我记得你坚持说他是鲶鱼。”
“不。”阿兹尔摇了摇头,“我给了机会,但既然他不珍惜,那就别当鲶鱼了吧。”
说着,阿兹尔从板凳上起身,“等他找到了虚空以后,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把那只肥头大耳的蛤蟆给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