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跃手持《叩天册》,独自细加研读评判。
“正式比斗明日即将开启,一剑宗莫前辈恐无人能挡,最终夺得一个参悟名额,应属探囊取物。”
“此乃众望所归,外间开设的盘口,若是押注莫前辈身上,几乎无灵石可赚。”
“哈哈哈……那是自然,设赌之人绝非散财童子!”
茶坊中尚有不少修士,三三两两聚集闲谈,话题多半直指荒碑。
“依陶某之见,无量宗池前辈、暗魔宗申前辈,同样是入围的热门人选。”
“陶道友所言极是,其盘口赔率之低,仅在莫前辈之下。”
“坐拥天时地利人和,焉得不胜之理?至于剩下的参悟名额,就比较扑朔迷离,令人难忘捉摸。”
四下的商谈议论之声,清晰地传入余跃耳中。
遵循手头《叩天册》的指引,一干炼气弟子如此推断,应是轻而易举,且日后与实战印证,想必相差无几,但在余跃的心目中,却另有一番独到见解。
“除此三位天才修士,炼体宗伍道友必不会默默无闻。”
余跃忽然神秘地一笑,转瞬之间,眼眸中精光乍现。
“嘿嘿……至于最后一位人选,余某倒要放手一搏!”
清幽的雅室之中,居然被余跃散发的气势牵引,无风自动。
长年以来,余跃刻意隐忍,却往往遭遇他人无视。《叩天册》上的排名虽有戏谑之嫌,但也并非空穴来风,大战之前,余跃不由战意渐趋浓烈,猛然迸发了争胜之心。
鹿死谁手,尚未得知。千载良机,谁可登顶?
……
“池道友一行欲从东门进入。”
“申道友一行已自北面而来。”
一则则最新的讯息,早有各式传音送来,转瞬便在坊间散布。
三大仙宗紧挨“聆音城”周边,但其参赛弟子却是姗姗来迟,尽显久居上位的派头,亦吊足了旁人的胃口,连日来,城中的十万之众,可谓翘首以盼,望眼欲穿。
“速至西门,一剑宗一行正在入城!”
随着无数激动的高呼,街面上的人群,原本就异常稠密,此刻更是如潮水一般,悉数涌向前方的城门。“雨林茶坊”中早已掀起一阵骚动鼓噪,雅室中的余跃亦不例外,透过细密的窗纱,转头向外望去。
“呵呵……前方的道友帮忙挪挪步!”
“嘿嘿……请勿用力挤推,人人俱是前胸贴后背,寸步难行。”
“嘶……道友仔细些,踩踏在下脚掌了。”
城西的门洞前,已是水泄不通,拥堵滞塞,吆喝声、责怪声、嬉笑声嘈杂四起。忽然之间,汹涌的人潮相互拥挤、推搡起来,纷纷朝两厢疾退,自发让出了1条狭长的过道。
“来了!”
不大的工夫,数以万计的视线中,远远望见一行六名修士,自城外缓缓走入,人数虽稀少凋零,却凸显孤傲冷漠,带起了一股冲天的气势。
当先一人,黑袍加身,气息浩瀚,竟已至金丹之境!
旁边的一名白袍青年,明明是筑基修士,却与之并肩而行。身形挺拔笔直,脚下不疾不徐,眼眸中古井无波,雕塑般的脸庞,却如同万年寒冰。
“一剑宗莫问!”
所有的火热目光,尽数聚集此人身上。
传闻中的仙道妖孽,极少在人前显露真容。甫一出场,无论自身气度,抑或行事做派,乃至宗门给予的礼遇,都是如此与众不同。
有几个呼息的工夫,震耳的喧闹之声,都不自觉地小了许多,众人的四周似乎都泛起一丝冰冷的寒意。
四名与同样装束的修士,亦步亦趋,紧随两人其后,彼此间的身份地位,一目了然。
修至金丹之境,除开炼体之士,普通修士的标法力,凝成一枚金色丹丸。而剑修以身伺剑,则是将经脉中的剑气,尽数化为一枚银色的“剑丸”,纳于丹田气海内。
“剑修装束昂藏帅气,刚烈英挺!”
“呵呵……归根结底,还是修为高深,战力强悍之故。”
“梅之扑鼻异香,凝于彻骨冰寒!”
五名“一剑宗”修士,一样的俊朗非凡,身形颀长,一柄连鞘剑器,以纯黑丝带绑缚于肩头,无形之中,平添了几分阳刚英武之气,异常惹人注目。
“可惜巴某资质悟性欠佳,不然投身一剑宗门下,处处受人敬仰,岂不快哉!”
“哈哈哈……剑修之强令人敬畏,风光八面,但入门亦是艰难无比。”
“呵呵……在下底细自知,不过是异想天开而已。”
四周人山人海,欢呼雀跃,热切、崇拜、希冀的眼神,不一而足,不时爆发出惊天的高呼与尖叫,其他两处城门的情形,也是大同小异,将整座“聆音城”的火热氛围彻底点燃。
“剑修千年盛誉,果然威名不虚!”
面对《叩天册》的榜首妖孽,余跃凝神观察,不免暗自心惊。神识虽不便放出,但身为筑基九层的修士,单凭敏锐的目力,光凭身形举止、相貌气度,足以推测实力的大致高下。
“咦……叶师叔,有何变故?”
正在行走的黑袍金丹修士,似乎心有所感,脚下微微一缓,眼眸中隐有深意,有意无意间瞟向了右首,大约百丈开外,正是“雨林茶坊”的所在。
莫问心中大感不解,眉头一皱,暗中神识传音问道。后面的四位弟子,立刻如影随形,放慢脚步,目不斜视,与师叔先前的间隔,几乎不差分毫。
叶赫淡淡笑而不语,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抬足默然前行。
“嘶……余某仅以目力观瞧,且相距百丈之遥,居然都被前辈察觉?”
外人近在咫尺,尚且懵懂不知,远远隔窗相望的余跃,却是浑身一个激灵,后背上的冷汗,当即顺着衣袍淌流下来。仅仅是一个深邃睿智的眼神,自身仿佛被黑袍前辈看得通透。
“金丹、筑基之隔,不啻于两重天地,太过神奇玄妙!”
好在只有数息的工夫,随着“一剑宗”五人举步前行,加诸余跃之身的那股无形威压,就此悄然消散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