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跃话语淡然,嗓音低沉,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是……”
心中认定的必死之人,居然平安归来,久别重逢,恍若梦中一般,两位老者百感交集,尚未彻底回过神,骤然间,惊的狂喜汹涌席卷。
“呼哧……呼哧……”
死死盯着余跃手中的锦盒,了骨久、知胄双眸圆睁,几近要掉出眼眶之外,手足不禁一阵乱颤,口中急促喘息不止。
“噗通……”
陡然间,两人浑身的气力似被抽空,再也支撑不住,双双瘫倒在地。
“巫三十二代弟子了骨久、知胄,恭迎圣祖遗宝!”
两位老者鬓发斑白,俱已风烛残年,竟然连滚带爬来到余跃近前,状若疯癫。
“崩……崩……崩……”
坚硬的青石地面上,两人不停磕着响头,一边放声恸哭。
“鄙族上下,再拜恩公余术士!无量功德,惠泽千秋万世!”
男子泪不轻弹,实乃未到伤心之时。血脉封印关乎种族兴衰存亡、先祖无上荣光,了骨久、知胄大半生忍辱负重,早已被压得令人喘不过气。
无形的折磨煎熬,如蛆附骨,生不如死,死已是一种解脱!
“若非心怀虚无缥缈的奢望,肩负种族传承重任,无用之躯何以苟活至今!”
大悲之后的大喜,酣畅淋漓痛哭一场,无疑是最好的宣泄。眼前的一幕令余跃为之动容,却无法出言相劝,只好站立一旁默然静观,暗自感叹唏嘘。
“老朽行将就木,万念俱灰,岂料得遇恩公,绝处逢生!”
“巫一族沉沦千载,即将重现璀璨辉煌!”
足足半盏茶的工夫,悲喜交加悉数释放,眼看两饶心神渐趋平缓,余跃送出一道柔和暗劲,将了骨久、知胄轻轻托起。
“巫前辈之物,余某在此正式交付!”
了骨久、知胄闻听之下,急忙整理仪容,颤颤巍巍站起身来,深深鞠躬弯腰,双手抬举过顶,神情极其庄重,接过锦盒,缓缓退至余跃下首两侧。
两人思潮激荡,心绪难平,双唇数度颤抖蠕动,却不出片言只字。
“族长、大祭司,余某此间心愿已了,也该告辞远校”
今时之余跃,非比往日,心底早已迫不及待。
“恩公要事在身,急于重回仙道,老朽不敢强留,稍待鄙族拜谢大恩,再走不迟。”
面对一番拳拳盛意,余跃不假思索,轻轻摆了摆手。
“秘谷一行,机缘定,余某从中得到莫大好处,两下可谓互不相欠,毋需如此挂怀。况且,巫一族的青壮猎手俱已出门在外。”
人逢喜事精神爽,知胄笑眯眯地拱了拱手,竭力予以挽留。
“哈哈哈……数年间,几名辈无时不在念叨牵挂,坚信恩公必会安然归返!”
一旦谈及族中年轻后辈,知胄更是眉飞色舞。
“嘿嘿……若是就此拜别恩公,老朽二人定成众矢之的!”
了骨久连忙接过话头,看似打趣叫屈,脸上却满是欣慰。
“当年禁地一别,几名崽娃性情大变,终日打熬筋骨,苦练不辍,得益恩公的提点教导,如今都已是一等一的出色猎手!”
整整八载光阴,尘世中为时不短,十来岁的真孩童早已长大成人,自可独当一面。余跃回首历历往事,一丝会心的笑意悄然爬上嘴角。
“铁墩非但生神力,招数更是简练狠辣。上一代的好手除去亥里简、虎右满、隐沙三人,目前尚可压其一头,余下族人均难胜出。再经数年磨砺,必成本族第一勇士!”
恭立一旁的知胄兴致勃勃,抢着插话进来。
“哑娃最是令人惊奇,平日不显山露水,乍一出手,技惊四座,居然正面硬撼铁墩,极尽机变灵巧,激斗百合未露败像,堪称一时龙虎,实乃本族中兴大幸!”
一别数载,再次闻听巫族中的趣事,余跃顿感亲切欣慰,接连点头朗声大笑。
“哈哈哈……恭喜,恭喜!孺子可教也!”
铁墩赋异禀,自幼霸气显现;哑娃悟性出众,心志坚韧沉稳;没丘素来精灵古怪,常有过人巧思。黑莲身负神秘图腾,自不用,地位绝非寻常。
几名孩童数年苦功,今日强势崛起,也就不足为奇。
“族人狩猎归期将近,想必此时已行程过半,只须值守弟子稍加催促,了却鄙族上下心头夙愿,岂不皆大欢喜?”
余跃和几名后生晚辈相处日久,于亥里简等人亦有极深渊源。如今,对“巫一族”又施下一份大恩情,若不聚集全族隆重拜谢一番,了骨久、知胄着实感到亏欠万分。
“呵呵……两位一番美意,余某心领了!”
略微沉吟片刻,余跃含笑摇了摇头,望向宗祠外风雪漫,轻叹了一声。
“于巫一族而言,以肉身凡胎狩猎,即将成为今生绝响,务使尽兴而归。依依惜别之际,徒增伤感愁怨,余某生平避之不及,相见不如不见。”
余跃看向知胄胸前的锦盒,意味深长地道。
“若属有缘,自会重逢!”
不待两人搭话,数声长笑响起,面前虚空泛起一阵涟漪,方才淡然而立的身影,转瞬已突兀消散。
“哈哈哈......两位来日珍重,余某就此别过!”
两位老者一怔,疾步走出宗祠,遥望昏黄模糊的虚空,一齐躬身遥拜。
“蕴气冲牛斗,一肩承道义。身后事既了,拂袖化尘烟。”
“恩公心头之恨堪比滔,此行回归,势必掀起血雨腥风,仙道再无安宁之日!”
“唉……可惜,巫血脉初开,实力孱弱,无法从旁协助。”
两人阅历丰富,皆是年老成精之辈。余跃意外流落“索阳地”,无疑为仇敌所害,眼下自禁地归来,必定神通大成,此番携恨重返仙道,了断夙仇,结局孰难预料。“巫一族”元气未复,唯能祈求祝福而已。
“本族日后行止,先祖想必早有定夺。今日一别,从此将各一方,彼此重逢亦会遥遥无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