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龙头说了,最近身体抱恙,不想见任何人。”守门的侍卫士兵举起手中的长枪叉住,阻拦李密不让他们进去。“我等皆担心龙头的伤势,特来看望,而且还有军机要事相商,还请主公不要寒了诸将的心。”李密负手站在营门外,体内真气疯狂运转突然暴喝出声,好似晴天一声惊雷震得周围不少普通将士气血翻涌难受不已。正当李密想要硬闯进去的时候。一杆雪亮银白的长枪在黑夜中袭来,从门内飒然枪出如龙,枪势裹挟吞山倒海之势,点点惊心动魄的寒光直戳李密的面门。呛!李密顾不得摆名士风范,双拳握紧猛然挥出,无数的拳风碎影冲天而起,煞气阴寒,拳拳叠加横扫与隔空刺来的凌厉枪芒猛烈相击。砰李密用他的煞拳轰散了银龙枪势,嘴角得意上扬,轻松接下这一枪含笑说着:“原来这么晚,单将军也睡不着啊?但又何必来这里当一只挡门的恶狗呢?”单雄信闻言收枪横立,健壮的身躯牢牢挡住门口,冷冷说道:“哼,单某还轮不到你来品头论足,主公目前不想见任何人,请回吧,有什么事由我代为通报就行。”随着话音落下,烟土嚣尘,人声刀击轰鸣,其他翟让的亲信将领害怕李密要逼宫,也纷纷带兵赶至。“那行,告诉他,后方告急,我等明天就要领兵回金提关,这前线大军的指挥权就全全交给大龙头了。”李密自信笑容依旧,眼底深处却是寒芒凛冽不见丝毫温情,负手离开。几天后,张须陀在半夜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然后颁布的第一个指令就是深夜召见了朱友珪。等朱友珪顶着哈欠连连来到被重重护卫的帅帐中,发现来的人可不少。罗士信,裴仁基和一众大隋心腹将领。半躺在床上的老人脸色虽然苍白,但一双眼神中有不灭的厉芒,一直在熊熊燃烧着。身上的伤本来就积重难返,加上心脉受损让他的武功全废,再加上小人背刺以及那么多荥阳守军战士的身死,这种种雪上加霜的愧疚与负担彻底压垮了他。伤势好治,心病难愈!一双枯瘦的手紧紧的抓住朱友珪的手上衣袖,目光激奋通红的说道:“阁下是大宗师?”张须陀神情激动,想再一次确认。“废话,不然杨广派我来干嘛?”朱友珪心想我真正实力可远在大宗师之上,怕说出来吓死你。“好好好,我大隋终于出了一位大宗师的存在,天不绝国运。”张须陀虽然身受难以痊愈的伤势,此刻确实毫不在意,反而像个孩子似的肆意大笑。这也不怪他,毕竟每一个大宗师的存在,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世界中,那就是一个国家镇压气运的超级存在,没有大宗师坐镇的国家,终究上不得台面!而隋朝出了个大宗师,至少能给大隋国祚续命百年。“老夫知道大将军身怀野心,但无论如何老夫如今已成废人一个,已经无力守护荥阳了。你若有心想要接手,老夫可以交托给你,城中兵力和将领随意给你调遣。”张须陀突然下决定,说出令众将吃惊的话,裴仁基顿时大手狠狠的攥紧,心中滋生出结怨的暗火。本来张须陀因病请辞后,荥阳通守的位置应该是他的。而现在朱友珪突然半路杀出来,抢了自己的位置。当场不满的望向张须陀:“大人这样不可,朱友珪才刚刚到此岂可当此重任?还请大人收回成命。”张须陀闻言顿时皱压着白眉,脾气火爆,一点情面都不留道:“他不行,难道你行?”看着裴仁基,老人咳了两声,横眉冷对道:“吾且问尔,若有瓦岗高手刺杀汝,该如何?”“我……”裴仁基当场语塞哽咽说不出话来。张须陀一身本领都跪了,就不要说他了。张须陀一口气不断,一双如刀的目光又像是看着其他对主将有想法的人,继续冰冷问计道:“吾且问尔,尔有何凭仗据此高位,安能服众?”裴仁基的嘴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没有想出自己有什么优秀地方。论武功高强他比不过朱友珪,论勇猛打仗他比不过罗士信,论领兵指挥他比不过长孙晟等将领。感情废物竟是裴仁基他自己?“吾且问尔,瓦岗军来势汹汹,尔可有破敌之策?”看着彻底沉默无语,陷入深深怀疑中的裴仁基,张须陀无奈摇头,讥笑说道:“无能之辈,你现在知道老夫为何要把通守的位置交给天宝将军了吧?”裴仁基闻言恍然醒悟,他对着张须陀深深的躬身一礼,“受教了。”然后这位意气风发,一心想赚军功的隋臣已然看破看开,身形萧索的退出军帐转身离开了。“我觉得由天宝大将军做荥阳通守不错,他是个好人。”来自罗士信的肯定,顺手也给朱友珪发一张好人卡。朱友珪微目一闪,不枉他一路的各种投喂和打好关系,果然罗士信替自己说话了。其他的荥阳将领眼见局势已定,扪心自问,自己也无法担此重任,遂顺水推舟同意了朱友珪上任成为他们新的顶头上司。一听朱友珪愿意接这个烂摊子,张须陀终于笑着闭上了沉重眼皮,枯老憔悴的身影默默的靠在床上。“我累了。”这是朱友珪第一次听到张须陀疲惫的声音,在他的印象中,这个老人声音永远中气十足,充满了激奋人心的铿锵力量,如他本人一样永远站在军阵的最前面挥斥方遒,一身傲骨峥嵘。张须陀紧闭双目,微低着头,静静的用着一副极为无奈和疲惫的自语喃喃道:“老夫年少时,最初是跟随蜀王杨秀征战沙场,后又转行军总管史万岁前去进讨羌族,获授仪同三司。隋帝即位后,汉王杨谅又起兵于晋阳反叛,老夫临危受命跟随大将军杨素平定叛乱,后又拜开府仪同三司。”时节如流,岁月不居。老人梦呓般的喃喃自语,回忆往昔沙场上的戎马一生,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跟其他人诉说辉煌荣誉。“战王蒲,败裴石,逢战皆胜威震东夏。”“纵观老夫这一生,开粮赈灾,讨贼伐乱,纷纷扰扰到底做了多少好事,老夫不知道,也无法做到问心无愧,是非功过便交由后人评说吧。”“今大业十二年,老夫带兵攻打瓦岗军,因统帅无方导致兵败一筹……臣有愧于圣上,臣有罪,再无脸面见圣上了……”张须陀艰难上身朝着东方遥遥一拜,老泪纵横一揖到底。“幸好天宝大将军你来了,得君不弃,那老夫可以安心了,还请大将军日后对老夫的兄弟多多照拂一二……”张须陀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凄然的在晚风中消散着。躺在柔软床褥上,这个为大隋王朝奋斗一生的老人仰望着漆黑寂静的漫夜星空,他的呼吸渐渐弱了下去,弱的朱友珪都听不到。澎……罗士信红肿着虎目,天生神力的他竟然让手中的茶壶无力滑落掉至地上,杯碎壶裂溅起冰凉水花。朱友珪上前一步,看着好似小憩的老人,微微嘴唇,动了动,又没说出话来。直到许久之后,朱友珪才轻叹一声,“一路走好…”传奇也会凋零的一天,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终将凋零。更何况是一介凡人呢?无尽的夜空下,无人知晓,就在这个房间里一代名将因为伤势太重,在勉强坚持几天后终究落下帷幕,诸将心如绞割的围着这个老人的床位嚎啕大哭,在孤冷深夜中悲恸欲绝的哭诉声久久不散。这一夜注定不平凡安生,一份份加急的军机情报被快马加鞭送往洛阳,长安等全国各地,张须陀人在荥阳逝然长辞,享年五十二,荥阳城中无论军民,满城麻衣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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