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改。】
午时近半。
天色昏暗似夜,暴雨疾疾似帘。
宛如神霄绛阙般的宫城太极殿内。
随着正德帝不容他人质疑丝毫的一道旨意彻底落罢。
以及文渊阁大学士上官鹿、谨身殿大学士姚延津二人遵命领旨之声渐渐消散于太极殿内。
原本宛如神霄绛阙般不着丝毫人间烟火气息的太极殿内渐渐响起道道细微窃窃私语之声。
与此同时。
满堂文武朝臣中至少超过半数目光暗中频频游走于太子许雍、晋王许镇以及内阁六位大学士之间。
在这场因许奕于漠北捷报奏章中所提及的以匈驱匈之策所引发的朝堂之争、国本之争、未来之争中。
簇拥太子许雍的内阁首辅文渊阁大学士上官鹿一方与簇拥燕王许镇的晋王许镇、谨身殿大学士一方。
双方自过往近一个时辰的时间里当真可谓是已然彻底撕破了以往于朝堂之上所伪装出来的和睦脸面。
然而。
纵使簇拥太子许雍的内阁首辅文渊阁大学士上官鹿一方再如何竭尽全力地阻拦所谓的以匈驱匈之策。
因大周王朝现如今正值内忧外患频起,最是风雨飘摇之际等种种令人绝无法忽视的客观因素的存在。
故而。
哪怕簇拥太子许雍的内阁首辅文渊阁大学士上官鹿一方再如何竭尽全力地阻拦所谓的以匈驱匈之策。
甚至于哪怕身为一朝储君的太子许雍不惜亲自下场阻拦于许奕而言无异于如虎添翼的以匈驱匈之策。
其最终结果亦是于事无补且平白地增添诸多烦恼。
随着这场足足持续了近一个时辰之久的国本之争。
最终以簇拥燕王奕的内阁次辅谨身殿大学士姚延津以及晋王许镇一方大获全胜从而徐徐落下帷幕后。
一时间满堂文武朝臣中不知有多少暗中望向太子许雍背影的目光已然于悄无声息间产生了些许变化。
就在满堂文武朝臣中不知多少目光暗中频频游走于太子许雍、晋王许镇、内阁六位大学士之间之际。
文官队列中。
身着一身淡紫色朝服手持白玉笏板始终微微俯身垂首立身于原地不曾出列半步的工部右侍郎陈忠泽。
此时亦是不由得微微抬首目光微不可查地自太子许雍、晋王许镇以及内阁六位大学士身上一闪而过。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
‘接下来的拜将之争。’
‘太子党必然将稳稳占据上风。’
工部右侍郎陈忠泽若有所思地再度垂首而立,心中则不由得暗暗思付道。
就在工部右侍郎陈忠泽若有所思地于心中暗暗思付之际。
手捧净鞭始终立身于正德帝不远处的司礼监掌印太监詹竹再度伸手紧握怀中净鞭。
随即高高扬起手中紧握的净鞭不徐不疾地朝着地面挥去。
‘啪~!’
伴随着一道清脆且略有些许尖锐刺耳的净鞭声极其突兀地响彻于太极殿内。
原本遍布嘈杂之音宛如市井般嘈杂不堪的太极殿渐渐再度归于以往的寂静。
待偌大的太极殿再度陷入一种落针可闻般的浓浓死寂之中时。
满是威仪地端坐于上首龙椅之上的正德帝目光尽显漠然地缓缓扫过下方满堂面色各异的文武朝臣。
足足过了大半刻钟之久。
正德帝方才缓缓收回扫视目光。
随即居高临下地望向满堂面色各异的文武朝臣。
“燕王奕方蒙朝廷赐珠三颗。”
“便再度自漠北战场之上斩获如此赫赫战功。”
“有此等善战藩王戍边实乃我朝边民之幸矣。”
“我朝自太祖皇帝开国伊始至今。”
“素来有功必赏,有过亦是必罚。”
“亦正因我朝素来赏罚最为分明。”
“方才使得我朝边境虽久历战事。”
“但却从未丢失过哪怕一寸国土。”
“燕王奕如今新立此等赫赫战功。”
“依众爱卿之见,朝廷当如何恩赏才是?”
正德帝略作定神,随即不徐不疾地出言相询道。
其话音方自偌大的太极殿内渐渐消散开来。
一道身着绯红色朝服的身影便已然手持笏板自文官队列中大步而出。
“启禀陛下。”
“燕王殿下此战斩敌近万人之巨,俘敌之数更是高达万两千余人之巨。”
“且被俘之敌中更是有着匈奴新日王兀吐司以及大量匈奴将官的存在。”
“燕王殿下此战所斩获的战功远胜此前全歼匈奴尸逐王哈曼大军之战。”
“故而。”
“以臣之拙见。”
“燕王殿下此战所立赫赫战功。”
“已然足以令朝廷再度为其赐珠两颗。”
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楚文善手持笏板大步行至上首御案五步外。
随即面朝满是威仪地端坐于上首龙椅之上的正德帝深深俯身拱手行礼道。
此言一出。
原本宛如神霄绛阙般的太极殿内瞬间响起道道细微哗然之声。
满堂文武朝臣虽早已料到今日必然还有一番朝堂之争、国本之争。
但却万万未曾料到这场朝堂之争、国本之争方一开端便这般猛烈。
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楚文善话音方落。
不待满堂文武朝臣所发出的细微嘈杂声持续扩散。
一道同样身着绯红色朝服的身影便已然手持笏板紧随其后自文官队列中大步而出。
“启禀陛下。”
“臣以为楚郎中所谏极为不妥。”
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董平贵手持笏板大步行至上首御案五步外。
随即面朝满是威仪地端坐于上首龙椅之上的正德帝深深俯身拱手行礼道。
话音落罢。
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董平贵缓缓直起身来。
随即面色略有些许涨红地微微侧首冷冷地望了一眼立身于身旁一侧的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楚文善。
随后再度面朝满是威仪地端坐于上首龙椅之上的正德帝俯身拱手行之一礼。
“启禀陛下。”
“以臣之拙见。”
“燕王殿下方蒙朝廷破格赐珠三颗。”
“若是此番再度为燕王殿下加珠两颗。”
“此举岂不是无异于揠苗助长之举乎?”
“揠苗助长之举于燕王殿下有害无益。”
“于朝廷而言则更是百害而无一利矣!”
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董平贵缓缓直起身来,随即满脸正色不徐不疾地朗声而道。
“启禀陛下。”
“臣着实不敢苟同董郎中所言。”
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楚文善见状同样目光冰冷地回以一记眼刀。
随即再度面朝稳坐于上方龙椅之上的正德帝俯身拱手行之一礼。
“敢问董郎中。”
“燕王殿下此战斩敌近万人之巨,俘敌之数更是多达万两千余人。”
“且被俘之敌中更是有着匈奴新日王兀吐司以及大量匈奴将官的存在!”
“此等战果相较于先前全歼匈奴尸逐王哈曼所率万五千大军之战如何?”
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楚文善缓缓站起身来,随即微微侧身望向董平贵沉声问道。
“自.......”
“自.......自是不亚于先前全歼匈奴尸逐王大军所取得的战果。”
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董平贵闻言不由得瞬间微微一顿,随即只得如实回答道。
“此战所取战果既不亚于先前全歼匈奴尸逐王大军所取得的战果。”
“缘何不可蒙朝廷赐珠两颗?只因方蒙朝廷破格赐珠三颗一事吗?”
“若依董郎中所言,董郎中清晨方用过饭食,晚间便不可再用饭食了吗?”
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楚文善缓缓直起身来,随即面无表情地望向董平贵再度沉声问道。
“你......”
“你......你......你休要混淆视听!”
“燕王殿下此战所斩战果固然不亚于先前全歼匈奴尸逐王哈曼所率大军之战所取得的战果。”
“但昨日朝廷方为燕王殿下破格赐珠三颗。”
“若是朝廷今日再度为燕王殿下赐珠两颗。”
“短短两日间燕王殿下便一举成为我朝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五珠戍边藩王。”
“如此频繁的赐珠之举于燕王殿下现如今的年龄、阅历而言岂不是揠苗助长乎?”
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董平贵闻言脸上瞬间浮现些许涨红之色。
随即略作定神再度满脸正色地朗声反驳道。
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楚文善闻言不由得冷笑一声。
然而。
不待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楚文善再度出言反驳董平贵方才之言。
忽有数道身着绯红色朝服的身影手持笏板自文官队列中大步而出。
“启禀陛下。”
“臣有不同之见。”
“启禀陛下。”
“臣亦有不同之见。”
“启禀陛下。”
“臣亦有不同之见。”
数道身着绯红色朝服的身影手持笏板大步行至上首御案五步外。
随即相继面朝端坐于上首龙椅之上的正德帝深深俯身拱手行礼道。
话音方落。
不待数道身着绯红色朝服的身影正式出言奏对。
文官队列中忽然再度大步走出数道身着绯红色朝服手持笏板的身影。
“启禀陛下。”
“臣亦有不同之见。”
“启禀陛下。”
“臣亦有不同之见!”
“启禀陛下!”
“臣亦有不同之见!”
数道身着绯红色朝服手持笏板的身影紧随其后大步行至上首御案五步外。
随即面朝端坐于上首龙椅之上的正德帝深深俯身拱手行礼道。
“众爱卿何见?”
“且逐一禀来。”
满是威仪地端坐于上首龙椅之上的正德帝目光尽显漠然之色地缓缓扫过下方出列奏对的数人。
随即面无表情地缓缓开口说道。
“臣遵旨。”
十余道身着绯红色朝服手持笏板出列奏对的朝臣闻言当即再度俯身拱手行之一礼,随即齐声应道。
“启禀陛下。”
“以臣之拙见。”
“......”
“......”
一身着绯红色朝服最先手持笏板自文官队列中大步而出的朝臣满脸正色地朗声奏对。
与此同时。
文官队列中。
身着一身淡紫色朝服手持白玉笏板始终微微俯身垂首立身于原地的工部右侍郎陈忠泽。
此时亦是不由得微微抬首望了一眼立身于上首御案五步外的十余道身着绯红色朝服的身影。
‘这场国本之争远比先前所料还要激烈。’
‘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此番国本之争恐至少持续一两个时辰之久。’
‘所牵扯到的文武官吏数量必然亦必然远超先前那场国本之争。’
工部右侍郎陈忠泽默默收回望向前方的目光再度垂首而立,心中则不由得暗暗思付道。
事实正如工部右侍郎陈忠泽所料那般。
这场再度因许奕而起的国本之争自午时许拉开帷幕。
一直至申时近半之际,方才得以徐徐落下最终帷幕。
而在那已然消逝不见的足足近两个时辰之久的时间里。
随着时间的缓慢推移。
内阁首辅文渊阁大学士上官鹿、武英殿大学士敬永贤、东阁大学士庞启帆。
内阁次辅谨身殿大学士姚延津、文华殿大学士姜志宏、华盖殿大学士温复。
户部尚书田易初、吏部尚书王贤林、刑部尚书王成林、晋王许镇、太子许雍。
等一众掌有朝廷莫大权柄的实权官吏、宗室藩王等皆因此番国本之争相继出列奏对。
到最后满堂文武朝臣中更是近六成官吏或直接、或间接搅入此番国本之争中。
此番国本之争所涉及的官吏数量之多,远超先前数次国本之争所涉及到的官吏数量。
且此番国本之争所爆发的激烈程度,自然而然地亦是远超先前所爆发的数次国本之争。
而此番国本之争的最终结果亦如工部右侍郎陈忠泽先前所料那般。
簇拥太子许雍的一众宗室勋贵、文武朝臣等始终稳稳占据着上风。
而簇拥太子许雍的一众宗室勋贵、文武朝臣之所以能够始终占据着此番国本之争的上风。
自是与那所谓的帝王之术制衡之道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而此番国本之争的最终结果亦如陈老太爷昨夜所料那般。
许奕终究还是未能蒙朝廷再度为其赐珠两颗。
一举成为大周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五珠亲王。
晋王许镇与内阁次辅谨身殿大学士姚延津等人眼见事不可谓。
故而只得退而求其次为许奕谋求骠骑将军这一秩比三公级的正二品将军之位。
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