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修改。】
子时近半。
明月高悬际,夜色渐微寒。
沮阳城燕王府后庭长春殿寝殿内。
女官檀儿翻来覆去不知过了几时。
终是再度寻到浓浓困意。
双眼眼皮更是止不住地再度互相攻伐。
不多时。
就在女官檀儿迷迷糊糊地即将再度坠入梦乡之际。
虚掩着房门的长春殿寝殿内室中忽然响起道道略显轻微的倒吸凉气之声。
不待女官檀儿作何反应。
道道略显痛苦的声音便已然自长春殿寝殿内室中传出。
闻及长春殿寝殿内室中传来道道略显痛苦的声音的刹那间。
原本迷迷糊糊即将再度坠入梦乡的女官檀儿瞬间困意全无。
随即宛如条件反射般‘腾’地一下自长春殿寝殿外间床榻之上坐起身来。
女官檀儿方自长春殿寝殿外间床榻之上坐起身来,当即掀开锦被自床榻之上‘跳’了下来。
随即更是跌跌撞撞地快速朝着长春殿寝殿内室冲去。
女官檀儿方跌跌撞撞地撞开虚掩着的长春殿寝殿内室房门。
方才闻及略显轻微的痛苦之声瞬间格外地清晰起来。
闻及长春殿寝殿内室中那格外清晰可闻的痛苦之声的刹那间。
女官檀儿原本因着急而略显红润的面色瞬间宛如白纸般苍白。
“王妃!”
“王妃!王妃!”
女官檀儿跌跌撞撞地快速越过长春殿寝殿内室屏风冲至床榻旁。
方一临近长春殿寝殿内室床榻旁。
目之所及。
赫然可见王秋瑾面色惨白地抱着肚子满脸皆是痛苦之色。
额头之上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宛如黄豆大小般的汗珠。
此时那汗珠不断地凝结成线,随后更是不断地自两颊滑落。
见此情形。
本就慌了神的女官檀儿瞬间愈发慌乱。
泪水更是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王妃!”
“王妃!王妃!”
女官檀儿宛如被人瞬间抽去全部精气神般,双腿一软径直地跌坐于长春殿寝殿内室床榻旁。
“肚.......肚子......”
“檀......檀儿......孩.......孩子.......”
王秋瑾宛如想要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强忍着莫大的痛苦颤颤巍巍地将手伸向女官檀儿。
见此情形。
跌坐于床榻两三步外彻底慌了神的女官檀儿当即连滚带爬去冲至床榻近前。
随即一把抓住王秋瑾颤颤巍巍的手掌。
“王......王妃......”
“等.......等我.....等我!”
“我.......我这就去......这就去找孙......孙良医......”
“还.......还有......还有......还有稳......还有稳婆.......”
女官檀儿满脸泪水地紧紧握着王秋瑾颤颤巍巍的手掌。
随即猛地一咬舌尖,欲借剧痛强行令自身恢复镇定......
哪怕.......哪怕仅仅只有一丁点的镇定也好。
只可惜。
女官檀儿终究还是太过于年轻。
连人事都未曾历经过,便更莫要提临盆之事了。
话音落罢。
女官檀儿强作镇定地轻轻拍了拍王秋瑾死死握着其手掌的手。
随即便欲自床榻之下站起身来。
然而不知为何。
其方起身不过半尺便再度跌坐于床榻之下。
颤栗不止的身躯好似再无哪怕一丝丝的力气般。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满心慌张的女官檀儿再度狠狠一口咬在舌尖之上,欲借剧痛强行镇定些许之际。
房门大开的长春殿寝殿内室外忽然传到两道极其匆忙的脚步声。
闻及两道极其匆忙的脚步声传来的刹那间。
面色惨白如纸的女官檀儿脸上瞬间浮现一抹浓郁到极致的狂喜之色。
“快!快!快!”
“快去请孙良医!”
“还......还有稳婆!!!”
女官檀儿浑身颤栗不止地快速扭头后望,尚未见到丝毫人影便已然连忙开口说道。
话音方落。
两名身着燕王府女官衣衫的中年女子便已然三步并做两步地快速出现于长春殿寝殿内室门前。
来人不是旁人。
赫然正是暗中护卫王秋瑾周全的两名问心。
自闻及长春殿寝殿内传出哭泣之声到两名问心冲至长春殿寝殿。
说时迟。
实则不过方短短百余息罢了。
不待女官檀儿彻底看清两人身影。
两名问心便已然快步冲至长春殿寝殿床榻旁。
来不及理会仍瘫坐于床榻之下的女官檀儿哪怕丝毫。
两名问心百卫方一冲至长春殿寝殿内室床榻近前。
其中一名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便已然蹲下身来,随即伸手探向王秋瑾脉搏。
“王妃莫怕。”
“且放轻松,且放轻松。”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竭尽全力放缓自身腔调。
从而令自身原本格外沙哑的腔调尽可能地变得柔和些许。
见此情形。
原本浑身上下颤栗不止且心急如焚的女官檀儿死命地咬着自己另一只手。
生怕自身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音,从而惊扰到正为王秋瑾诊脉的问心百卫。
燕王府后庭其他女官、宫女或许不知眼前二人来历。
但身为王秋瑾贴身女官的檀儿又岂会不知眼前二人是何来历?
眼前二人身手如何,女官檀儿未曾见过自然不得而知。
但其却曾听王秋瑾言及过二人医术。
此二人医术虽无法与孙良医相提并论,但却已然远胜沮阳城寻常大夫。
也正因此。
当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伸手探向王秋瑾脉搏时。
女官檀儿纵使再如何心急如焚,亦不得不强行逼迫自身不得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声响。
生怕不经意间发出的声响惊扰到眼前问心为王秋瑾诊脉般。
与此同时。
许是深知眼前之人的全部底细。
当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伸手探向手腕脉搏时。
王秋瑾不自觉地便松开了手中紧握着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问......问心......”
“孩......孩子......孩子......”
王秋瑾强忍着腹中剧痛,满脸皆是哀求之色地望向眼前那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
“王妃莫怕。”
“且放轻松,且放轻松。”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闻言竭尽全力放缓腔调‘柔声’安抚道。
话音落罢。
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当即再度沉心于王秋瑾脉搏之中。
若不是事出紧急且生怕王秋瑾是因他状。
那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此时早已飞奔至燕王府前廷良医所,寻那医术更为高明的孙良医。
“王妃且放宽心。”
“孩子无事,孩子无事。”
百余息的时间匆匆而逝。
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方一确定王秋瑾脉搏,当即轻轻拍了拍王秋瑾手掌柔声安抚道。
话音落罢。
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自床榻旁快速站起身来。
随即望向满脸紧张之色的另一名问心百卫。
“速速去请稳婆。”
“另传令后庭全部问心!”
“自此刻起全部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稍作定神,随即压低身影沉声吩咐道。
“遵令!”
满脸紧张之色的另一名问心百卫闻言当即抱拳行之一礼。
随即快速消失于长春殿寝殿内。
“王妃临盆在即。”
“身旁无法离人。”
“为确保万无一失。”
“烦请叶女官速速去请孙良医。”
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凑近仍瘫坐于床榻旁的女官檀儿,随即压低声音沉声吩咐道。
“我这便去,我这便去。”
“王妃这边便有劳你了。”
女官檀儿闻言不由得连连开口说道。
话音落罢。
女官檀儿当即用尽全身力气自床榻旁站起身来。
随即跌跌撞撞地朝着长春殿寝殿内室外快步冲去。
“王妃且放宽心。”
“孩子没事,孩子没事。”
待女官檀儿身影彻底消失于长春殿寝殿内室后。
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稍作定神,随即再度蹲于床榻旁柔声安抚道。
“问......问心.......”
“孩......孩子.......孩子不能......孩子不能有事.......”
“若......若是.......若是事不.......若是事不可为.......”
“一.......一定......一定要先.......先......先保孩子.......”
王秋瑾颤颤巍巍地伸手死死握着问心百卫手掌,满脸皆是哀求之色地艰难开口说道。
“王妃且放宽心。”
“会母子平安的。”
“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待主人凯旋归燕时。”
“您与小世子还需出城二十里相迎呢。”
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闻言不由得身躯一顿,随即连忙轻轻拍了拍王秋瑾手掌柔声安抚道。
“夫......夫君......”
王秋瑾闻言不由得低声喃喃一句。
话音落罢。
王秋瑾紧握着问心百卫手掌的手不由得用力几分。
“答......答应我.......”
“若......若是......若是事不可为.......”
“一.......一定要先.......先保住孩子.......嘶.......”
“嘶.......答应.......答应我......一定要答应我......”
“夫.......夫君.......夫君出征......夫君出征在外.......”
“孩.......嘶.......孩子.......孩子一定......嘶......一定不容有失.......”
王秋瑾死死握着问心百卫手掌,满脸皆是哀求之色的艰难开口说道。
闻及此言。
纵使杀人如麻的问心百卫亦是不由得通红了眼眶。
“王妃且放宽心。”
“会母子平安的。”
“一定会母子平安的。”
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通红着眼眶再度柔声安抚道。
‘嘶。’
“答......答应......嘶......答应我.......”
王秋瑾死死握着问心百卫手掌不放,满脸皆是哀求之色地再度艰难开口说道。
“好.......好.......好.......”
“答应.......一定答应......”
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闻言身躯不由得微微一顿,随即连连开口回答道。
“好.......嘶......好.......”
王秋瑾闻言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些许。
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于王秋瑾惨白似纸的脸上渐渐勾勒出一抹发自内心深处的浅显笑容。
然而。
那一抹发自内心深处的浅显笑容方浮现不过两三息便消散的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则是再也抑制不住的浓浓痛苦之色。
原本强行压制下去的痛苦之声更是不断地回荡于偌大的长春殿寝殿内。
不知不觉间。
王秋瑾额头之上那密密麻麻宛如黄豆大小般的汗珠更是将其秀发全部打湿。
这个时代里的女人生孩子当真宛如一只脚踏在鬼门关前、一只脚踏在鬼门关内。
纵使王秋瑾贵为燕王妃,亦是无法避免哪怕丝毫。
见此情形。
纵使素来心坚如铁的问心百卫心中亦是不由得升起浓浓急躁之意。
‘怎么这般慢!’
‘怎么还不回来!’
‘怎么还不回来啊!!!’
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紧紧握着王秋瑾手掌不敢松开哪怕丝毫。
愈发焦躁不安的心中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厉声嘶吼着。
此时若是有人胆敢对王秋瑾不利丝毫。
那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定然会以最雷霆的方式将其大卸八块并剁成肉泥。
且是那真正意义上的大卸八块并剁成肉泥。
好似未有这般方才能够平息此刻内心深处愈发浓郁的急躁之意。
然而。
事实上自先前那名满脸紧张之色的问心百卫离去至今。
至多过去半刻钟的时间罢了。
而燕王府后庭占地面积虽略逊于燕王府前廷。
但至少亦有着千余亩地之多。
且许奕先前遣人所寻的十二位燕地经验最为老道的稳婆虽早早地便居于燕王府内。
但其所居位置距离长春殿仍有些许距离。
近半刻钟的时间匆匆而逝。
就在王秋瑾的痛苦之声愈发地浓郁之际。
长春殿寝殿内室外忽然传来一道极其慌乱的脚步声。
不待那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回头后望。
侧妃朱婉宁的身影便已然出现于长春殿寝殿内室门前。
此时的朱婉宁赤着双脚且脚步尽显慌乱,脸上则满是紧张之意。
秀发更是因慌乱的脚步而略显凌乱。
再不复往日里的端庄丝毫。
“姐姐如何了?!”
“稳婆为何还未至?!”
“孙良医呢?可曾遣人去请孙良医?!”
眼见王秋瑾满脸痛苦之色地躺在床榻之上且身旁唯有那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一人。
本就满脸紧张之色的朱婉宁不由得愈发紧张起来。
“回朱王妃问。”
“已经遣人去请稳婆与孙良医了。”
“算算时辰稳婆应当已然快到了。”
略显年长的问心百卫闻言当即快速回答道。
‘快到了便好。’
‘快到了便好。’
朱婉宁闻言不由得大口喘息数次,用以稍稍平复因狂奔而几近跳出胸腔的心脏。
口中更是不由得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