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不对劲的咖啡立刻转头看向弗雷德,本来想提醒他情况异常,却突然发觉他已经不在身边。弗雷德与两个旧友相谈甚欢,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难道说,这两个人……
咖啡眯起眼睛观察着这两名刚才还在守着草莽村城门的玩家,试图从他们铺满了兴奋与欣喜的面部找到一点阴影、一点疑点。他们的那股高兴劲儿不像是装出来的,但咖啡还没有轻率到根据表情来确定一个人的动机是否单纯。真正让他纠结的,是双方见面的时间早于玩家向草莽村内部通知的时间,更别说“通知”是仅由那个叫煎饼的玩家全程负责的,可乐甚至都不知道汇报的详情,更别说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串通好什么计划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咖啡沉吟片刻,迅速得出了一个他认为最合理的结论:草莽村的领导者策划了一些阴谋,需要将他们二人带入村中,但可乐和煎饼两个负责看门的玩家对此不知情。
如果这样的话,一切就好办了。不管现在管理着草莽村的究竟是何许人也,他愚蠢地将一个天大的漏洞展示在了咖啡和弗雷德这两个外来者面前,如果充分利用好它,说不定就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兵不血刃地征服这个“不怀好意的”草莽村。
“你说‘这里的管理者很可能想杀了我们’?”果不其然,当咖啡决定直接向两名玩家坦白他的想法时,两人均面露疑惑。
“是的,”咖啡说道,“我们很可能正在一步步走向一个圈套。”
“等等,咖啡,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要陷害我们?”弗雷德皱起眉头,“不可能,我了解他们,他们不是这种人。”
“啊?没有啊!”带来消息的煎饼听了这话顿时辩解道,“我告诉北林弗雷德来了,他立刻就让我们快点把你们带进来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可乐一脸委屈。
“北林?”弗雷德努力回忆着,“那个红头发的?”
“对,就是他,”煎饼说道,“因为他挺厉害的,解散之后我们就一直跟着他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咖啡的声音依然毫无波澜,“我只是在怀疑这两位被利用了。”
“被利用?北林吗?不会吧……”煎饼也皱起了眉,“我跟了他也快一个月了,感觉他人还挺可靠的说。”
“只是一种可能。”咖啡说,“对于那位叫做北林的领袖我一点也不了解,我无法轻率地相信他就是友善的。”
“弗雷德,你怎么看?”毫无头绪的可乐直接将山芋丢到了弗雷德的手里。
弗雷德早在争论开始时,脸上就布满了阴云,在沉默不语了近三十秒后,他才抬起头来,说:“我不知道……”
两边都是共同出生入死过的、被他视为兄弟的人,他本来给予他们同样的信任。而现在双方的观点出现了冲突,还同时信两边是没有意义且不现实的,他必须择其一而从之才能决定接下来该怎么办……这个要求对他来说未免有些残忍了。
“现在还用不着选边站,”咖啡告诉弗雷德道,“我们只需要做第二手准备,然后随机应变就行了。”说着,转向另外两人,“如果我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见证了一切的二位应该也会帮助我们的。”
“那……那是当然!”可乐率先表态,煎饼也表示赞同。
“那如果什么都没发生呢?”弗雷德问道。
“那就是我错了,这也没办法……”咖啡说着,与弗雷德四目相对,“毕竟我这人本来就多疑,不敢轻易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别人。”
咖啡平静如水的话语也没能融化这僵硬的气氛,煎饼和可乐看向咖啡的目光已经不再亲切,而是充满怀疑和戒备。就连弗雷德面对咖啡时露出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复杂。
“唉,就这样吧。”弗雷德摆了摆手,算是做了让步。
“麻烦二位领路了。”咖啡微微欠身。
既然弗雷德都已经发了话,他们两人自然就不会再多说什么,可乐不解地瞥了咖啡一眼后,跟着煎饼走在了最前列。
弗雷德这次没有和他的两个老友一起走,而是落在了后面,咖啡则几个大步赶向前,与弗雷德并肩而行。
“抱歉。”咖啡说。
“我真是开始搞不懂你了。”弗雷德直言。
“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咖啡说,“我从不轻信他人,不会随便把后背交给别人,正因如此,我数次遭遇险境,最后都化险为夷。”
“比如说?”弗雷德的行事风格不允许他就这么相信这种话。
“比如说,在和凛冬的战斗中,”咖啡有意地停顿了一下,“不擅近战的我被对方的一队玩家贴身,而原定负责掩护我的茶能力有限,没有牵制住对方所有人,使我遭到三个人的追击。
“要是我真的把我的一切托付给茶,那我现在就已经挂了,但我并没有,”说着他轻轻摇了摇头,“我安排了沉默在周围待命,让他在最关键的时候成了我的底牌,我们这才在这一个局部取得了较大的胜利。”
那场战斗弗雷德并没有直接参与,当时他是在战场之外努力着,与四名行商达成了共识,最后及时赶到战场,成为了对凛冬最终的“将军”。关于正面战场的诸多细节,他都是在后来的复盘会议以及闲谈之中才得知的——而这些信息让他不得不相信咖啡所言属实。
“……所以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弗雷德把话题转回当下。
咖啡把刚刚心中所想都告诉了弗雷德。不管怎样,二人是共同进退,他说自己多疑,没说自己谁都不相信。就算最保守地说,在此时此地,他是完全信任着弗雷德的。
“我倒是没注意到这点,”弗雷德说道,“换了两个新的岗哨……要把门看死?”
“总之小心那个叫林北的。”咖啡严肃的说,“做好应对的准备。最极端的情况是这些准备都落空,哪怕是那样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照你说的做好了,”弗雷德叹气,“那把攻城炮我还带在身上,如果他真的不怀好意,除了撕破脸也没别的办法。”
咖啡把手伸进象征着物品栏的口袋里摸了摸,似乎在确认携带的特定物品。
见咖啡不再说话,弗雷德没有再找话题。他环顾四周,草莽村中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依旧让他感到无比熟悉——这些事物的状态亦如他离开之前那样,几乎没有一点变化。所见所想进一步勾起了他的回忆。
而同弗雷德一样,咖啡也在打量着草莽村中的景象。道路两侧的建筑俱是由自然生成的村庄房屋改建扩建而成的居所,虽然样式不及珀克城里由玩家们的热情堆砌而成的大规模建筑群,却和珀克城一样摆放着各种个性化的物件装饰,诸如指示牌、置物架、布告板等,形态各异,为这些朴素的建筑添了些灵动。
无心欣赏这特别的建筑景观,咖啡将目光扫过那些造型独特的饰物,只是眉头紧锁。他心中那股异样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他伸出手去,手指却只是从那团模糊的阴影中穿过——依旧是看不见、摸不着。他感觉有什么重要的点被忽视了。
不行,得重新理一遍……一贯冷静的咖啡试图镇定情绪,但心中焦躁的火苗已经有越烧越旺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