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连心,或许,只有如此锥心的疼痛能让赵豹保持冷静,也只有这锥心的疼痛能让赵豹铭记今日的羞辱。
不得不说,赵括这样无视一个封君的人物,尤其这位封君还是如今赵王的亲叔父,实在是颇有些失礼,也算是很不给平阳君面子的做法,而在这个能够以“二桃杀三士”的时代,这样的无视,简直就是耻辱。
在不知不觉间,赵括似乎又得罪了一个本可以不得罪的人。
只是,赵括即便知道此举会狠狠得罪平阳君,也根本不会在意。因为平阳君的所作所为已经站在了赵括的对立面,如今才想要拨乱反正,显然是已经晚了。
赵括丝毫不介意给自己的对手提供像平阳君这样的助力,即便他出身贵族,即便他身居高位,如此目光短浅之人,只会坏事,不能成事。而之后的事宜,也充分印证了赵括的想法。
只是苦了平原君了。一边是国之栋梁的赵括,一边又是自己的傻哥哥。明明自己已经劝国自己的傻哥哥,今日不要出现,即便是要重新修好,也该有个缓冲的时间,如此突兀地出现,只会令双方难堪。可这傻哥哥就是不听啊!
这下好了吧,赵括那便倒是不难堪,这边却是难堪得不要不要的了。若是因此交恶,平原君在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自家哥哥是个啥模样,对面的赵括又是怎样的神鬼手段,根本是毫无胜算啊!
城门前的小插曲很快过去,赵括和他的亲兵们也很快汇合到了一起,一行不到五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便往北面而去。
隐藏在城楼之上的阴影处的赵王,见到赵括只是短短与蔺上卿与平原君寒暄两句便向北而去,也是稍稍放下心来。
看着朝阳下赵括一行人被拉长的身影,破天荒的赵王竟然有些许的不忍,但却有很快被王者之心给狠狠压下。
赵括等人的速度并不算快,但拐过几道弯,总归还是消失在了众人的目光之中,城门外送行的文武会同赶路而来的邯郸百姓们,纷纷归家而去。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就在赵括等人消失在城门口的那一瞬间,邯郸城内几个人迹罕至的阴影中,数只信鸽腾空而起,分向四面八方飞去。几乎与此同时,城东、城西、城南也各有快马飞驰而出。
显然,邯郸城中各国的密探都在行动着。
当然,赵国上下也从未想过要将赵括的行程瞒下来,甚至从赵王的角度来看,恨不能将赵括已经离开的消息立即告知其余六国,也好断了他们挖墙脚的念头。
只是谁也不知道,今日的放纵,会对他们的上将军造成怎样的危险。
往城西而出的快马只不过半日便找到了他的目的地——秦国使团,赵括已经北上的消息,也很快经由使者的嘴带到了士卒打扮的司马错的耳中。
事情一下子糟糕了起来。
“来晚了!”司马错的心中当即便是咯噔一声。
身边的使者也是一脸的焦急,显然作为出使赵国的正使,对于此行的真正目的也是有所了解的,只是碍于身份,对于在哪里伏击赵括,要则伏击却是并不清楚。
但显然,只是看司马错的脸色也知道,似乎、仿佛、应该自己等人来的有些晚了。
即便使者并算是知晓军事之人,但也知道伏击伏击,要先埋伏才能击杀,而现在自己还在往邯郸跑,那边的目标却已经往代北而去了。想要追上,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显然司马错并没有想要就此放弃的意思,没有丝毫犹豫,一边拿出一直放在身边的舆图,一边命使者传令使团停止前进。
目前距离邯郸城还有大约一日的时间,按照原计划,应该在今日入夜之后,自己率军脱离使团,向西北直插阏与。而使团则是继续向邯郸前进,入邯郸城后继续监视赵括的举动。
只是没想到赵括居然这么快就行动了,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司马错不知道的是,之所以赵括会如此快地行动,还是因为他的到来,若不是秦王如此大的举动,赵王也不会明里暗里地催促赵括成行。
而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不是被赵王催得要仓促成行,赵括定然会等上党的援军绕道来邯郸,在一同前往代北,而不是如今的两地向代北之地对进而去。
若是赵括真的等到了上党一万精锐,别说司马错区区六百锐士了,就算是再多一倍,也根本破不了赵括的防御。
只能说,一切似乎在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司马错却是有些措手不及,但好歹也给他保留了战胜的希望。而赵括虽然有生命的危险,但只要他足够的小心翼翼,又或者他的行进速度足够快,也能躲过一劫。
一切皆有定数,一切却又皆有可能。
席地而坐,摊开舆图,司马错仔仔细细地一遍遍查看,手掌成了他的尺子,不厌其烦地在舆图上丈量来丈量去。
终于,司马错抬起头看了看依旧高照的日头,手握成拳,狠狠砸在了舆图之上。
“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司马错在心中恨恨地喃喃自语道。
“传令:锐士出列,集中所有战马。”司马错冷冷地看向站立在一旁的使者和传令兵道。
显然,司马错是打算立即率自己的锐士改道,直插阏与之地。按照他的计算,虽然他必赵括后启程,距离也稍远一些,但只要他们能够日夜不休地行进,还是能够提前赵括等人大约三个时辰的时间抵达阏与。毕竟赵括之行军不会日夜赶路。
闻言的使者显然明白司马错的意思,但却是张大了嘴巴看向司马错,随即又看了看头顶还很热辣的太阳,表情颇为不解,随即问道:“现在?”
司马错又岂能不知现在分兵的危险,烈日当头,没准哪个犄角旮旯里就会有人看到自己分兵的举动,一旦被人察觉到了,自己一行数百锐士,恐怕连个全尸都难留下。
可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处于被动之中的他,必须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完成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