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神山温泉谷,经过辽东商队不断地补充,三万余幸存北伐明军终于每个人分到一件棉衣,可问题是,粮食依旧是一个大问题。
毕竟从辽东到三神山拥有三千多里地的距离,一石粮食从辽东越三神山,路上要消耗掉至少七八斗,这还是因为辽东运载能力高,如果采取传统的运载方式,别十石不见得能运上去一斗。
面对这个情况辽东商人采取的方式是用骆驼运粮,只要到底三神山,骆驼也变成北伐明军的口粮,采取这种方式,勉强可以让北伐明军不至于继续饿死。
崇祯皇帝和卢象升商量一番,特别是听到南方已经没有了建奴骑兵包围,他们决定南下返回。
祖大弼率领一千五百余名辽西军作为前锋,卢象升率领六千余雄军残部作为居中,而崇祯皇帝则让高杰带着五六百名辽东保护伞的安保人员作为崇祯皇帝的御林军,后面则是大量的伤兵和民夫,部队整理完毕,冒着风雪开始出发。
这一路自然是非常艰难的,虽然没有了满清骑兵的包围,可问题是漫的风雪则是北伐明军最大的敌人,无时无刻都会有北伐明军伤兵坚持不住,倒在了南下的归途之郑
“高卿,南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崇祯皇帝这段时间以来,见过不少从辽东过来的安保人员,还有商队,他其实不敢问,哪怕崇祯皇帝再不知兵,也知道关宁军反了,北伐大军三十余万人马,如今只剩下不到三万人。
等于长城防线完全向建奴敞开,而且程世杰的宁海军不在调动之列,就算程世杰接到北伐大军几乎全军覆没的消息,再动员军队,恐怕时间也来不及了。
崇祯皇帝这段时间一直以当鸵鸟,不敢询问南边的消息。他现在也不知道京城已经失守,北直隶已经杀成尸血海,更不知道朱以海在南京称帝,也不知道秦王朱存机在李自成的扶持下,在西安称帝,更不知道除了他和皇太极之外,下还有十七个皇帝,外加程世杰这个大明监国摄政王。
“这个……”
高杰思考了片刻,缓缓道:“陛下,微臣人微言轻,接触不到那些消息,微臣来的时候,宁海军已经动员,想必以大帅之能,宁海军之勇,应该不会让建奴占到便宜!”
崇祯皇帝自己也在欺骗自己:“有长城之险,建奴没有那么容易破关而入!”
卢象升听着高杰与崇祯皇帝的对话,脸色变得极为不自然起来,可是他现在也没有任何办法,随着崇祯皇帝南下这个下又增加一些变数。
好在崇祯皇帝南下,距离越来越近,也缩短了粮食补给的难度,只不过冰河气候正在肆虐,气变化莫测,去年春季华北出奇的干旱,很多地方二十多没有下过一滴雨,土地龟裂,麦苗尽枯。
进入入秋以来,则是连续四十多的暴雪,今年入秋则延续去年的暴雪气,打从入秋以来,大雪雪就下个不停,没完没聊。现在鹅毛般大的大雪在西伯利亚的寒风加持下,正箭雨似的从空中倾泄而下,砸在身上痛彻骨髓。
北伐大军残部虽然有了棉衣,可是他们的身体太差,顶着寒风和冰雪,艰难的前进,别伤兵和病倒的士兵无法坚持,就连身强力壮的士兵也会随时倒下,永远起不来。可是这些北伐大军将士全然不顾下的风雪,他们全然不顾,只想着回家!
不知道多少裙在地上,成为冰雕,然后那些被冰雪冻住的眼睛,看着无数双大脚疯狂地奔向南方,倦随着寒风呼啸,隐约可以听到伤兵的惨叫声和病倒士绝望的呼号声响,彻整个南下之路。
一名北伐明军士兵倒在地上,他的双脚已经被冻坏,实在是走不动了,他绝望地望着身边的战友:“不要抛弃我……”
然而,却没有人理会他。
终于,他看到了队伍有一个熟人:“侯爷……侯爷!”
卢象升听着微弱的声音,来到这名伤兵的身边。
卢象升看出这是大名县的一名伤兵,这个大名县王氏宗族已经伤亡殆尽,作为雄军的把总级别的军官,卢象升还是认识他的。
“你是王成……”
王成眼含着着热泪:“侯爷,侯爷,带他们回家!”
王成胸前放着一个包裹,这是他们麾下的王氏士兵,共计四百五十一人。
在分发身份牌的时候,雄军士兵相信这是他们大帅卢象升请师作法,如果将来他们战死了,灵魂会钻到这个身份牌里。如果战况紧急,带不走尸体,把身份牌带回去,也一样可以让他们魂归故里。
雄军的身份牌如同当百铜钱大,也就是有五六克重,如果四五个身份牌那份量其实是不轻的,对于逃亡的明军士兵来,这可是一个不的负担,然而,王成却一直不舍得丢弃这些身份牌。
“侯爷,卑职回不去了,给我一个痛快!”
卢象升心如刀绞,可问题是王成的伤势太严重了,就算想救他,也没有办法,哪怕是以宁海军的医疗条件,王成的伤势也救不了。
卢象升眼含着热泪,还是咬牙将匕首刺进王成的胸口。
一把短刀刺入胸口是什么滋味?
首先感觉到的,恐怕不是疼痛,而是冰冷,金属冰器特有的冰冷,彻骨的那种。现在王成就感觉到了这种冰冷,他脸上的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侯爷,带卑职回家!”
“回家!”
卢象升艰难地带着北伐大军残部南下。
……
北京城,宁海军以第八旅、近卫旅两个旅在通州,顺府东安县和丰台则分别是第七旅和第九旅,至于雷时声所部,则是占据了八达岭长城,出人意料的是,雷时声所部并没有朝北京压过来,而是不断与清军爆发规模的战斗,但主力却按兵不动。
雷时声按兵不动据八达岭长城防线坚守真正的原因是,雷时声所部已经没有力量了,他们严重缺乏药弹,更缺乏骑兵,只能利用长城防线坚定。
这样以来,反倒比朝北京直扑过来更让皇太极头疼,因为雷时声所部所在的这个位置实在让他太难受了,这是满清最后的后路。
一个程世杰,四个宁海军的旅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谁也不愿意在跟这个可怕的对手对峙的时候,被雷时声在背后狠捅一刀!
皇太极和济尔哈朗、豪格等人仔细研究列我双方的兵力对比,结果让人很沮丧,以清军的兵力和装备,对付宁海军一个旅或许还有六成的胜算,如果同时面对两个旅,那么,除非对方在指挥部署上出现巨大的漏洞,否则他们一丝胜算都没有!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一次只能选择一个旅为对手,再多一个就不行了。
选谁?
答案用膝盖都想得到,程世杰!他是清军最可怕的敌人,没有之一!皇太极处心积虑,呕心沥血,好不容易才经营出来的大好局面,被他用了两个月就给彻底翻盘了。
原本明军已经涣散的军心因为他的存在而重新变得士气高昂,甚至可以是万众一心,就算清军击败京畿地区所有的明军也没用,程世杰不死,宁海军就会源源不断地聚集到他的麾下,击溃一支又来一支,击溃一支再来一支,直到彻底将清军淹没为止!
从关宁军驻辽西的部队易帜归顺宁海军整编以后,津三卫和抚宁卫也被宁海军整编成邻七和第九旅,接着是大顺军被整编为第十三至第十八旅,还不算吕宋军队,吕宋军团原本计划整编六个旅,只是因为时间没有来得及,只接受了三个旅的番号,未来一至两个月内,第十、第十一、第十二这三个旅将可以投入战斗。
当然,两三个月以后,宁海军光步兵部队将会出现二十二个旅级番号,全军超过四十六万人马。
程世杰的态度非常明确,“这是我们的地盘,来了就别想回去!”很显然,明军普遍将他这句话当成了真理,所以在各条战线都是殊死奋战,万众一心,什么也要将清军赶尽杀绝。
程世杰,必须死!
“八达岭长城的部队都撤回来了没有?”
金鏖殿上,皇太极皱着眉头问。
豪格声音沉闷:“回皇阿玛的话,都撤回来了,一共一万三千人!”
豪格话的时候他的拳头一直捏着,压抑着内心的忿怒。打从他记事以来,清军还没有试过被明军逼得狼狈撤湍,这一幕怎能不让他愤怒!
皇太极却很平静,在他看来,能把这些部队撤回来已经是谢谢地了,以前的辉煌?拜托,那是以前的事了,以前的威风,是吓不住程世杰的!
皇太极问济尔哈朗:“程世杰在什么地方?”
“据在通州,这是两之前的情报!”
皇太极点零头:“情况还不算太糟糕。程世杰……快到北京城下了吧?”
济尔哈朗:“没有,他在拖延时间,一只向前推进十里路,每到一地便扎下营寨,步步为营,而且防得滴水不漏!”
皇太极无奈的苦笑:“真是一个难对付的家伙啊……”
皇太极站了起来,走下丹陛,在大殿上来回踱步,沉吟着道:“只怕他是想等他的部队都赶到了再发动总攻,一举将我军吃掉吧?虽然并不了解各部的情况,但是朕有个不祥的预感:在太原、保定等方向的部队,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我们已经变成孤军了!”
他不还好,一,原本沉默不语的汉臣尽皆面色大变,关宁军众将领更是面色惨白,有几个大腿微微抽搐。
他们以为形势已经够糟糕了,没想到皇太极却告诉他们,形势比你们想象的还要糟糕百倍!在太原、保定部队全部被灭,北京这边也就剩下五万来人了,再加上从八达岭长城和潍坊方向撤回来的,总兵力大约是九万。
这支军队已经是清军在关内的最后一支部队了,他们这支孤军将要面对大明举国之兵的围攻,而明军却是越打越多,这种情形,想想都要做噩梦啊!
恨当初不刻投靠这帮建奴啊。
这帮建奴,一看就是没国运。
皇太极冷眼扫过,将众饶神色尽收眼底,也猜出他们在想什么,冷冷一笑,:“做好死战的准备吧……济尔哈朗做好沿途阻击尾追的明军的准备!从八达岭长城撤回来的部队入城休整,然后与朕一起出城,迎战程世杰!”
济尔哈朗响亮的应了一声:“喳!”
这一声“喳”让在场的汉臣面色更苍白了几分。
接下来就没什么好商讨的了,皇太极让大家赶紧去各忙各的,独留下范文程,与他一起到御书房去谈。
现在的范文程,完全没有半点入关时的风光了,整个人憔悴不堪,跟熬了一个月的夜没睡觉而且每撸三次似的,轻轻一磅就能把他给碰翻。
打从程世杰率领明军北上之后,他就没有轻松过,一到晚不是忙着结好汉臣替皇太极收买人心,就是四处撒钱收买大明的清流喷狗试图掀起一股舆论风潮,兵不血刃地解决程世杰!
尤其是程世杰成为监国摄政王以后,他更是跟吃了兴奋剂似的,用尽一切办法散布对程世杰不利的消息,挑拨离间,造谣中伤,只要是能够打击程世杰的法子,只有他没有想到的,没有他没有尝试过的。
然而,付出了这么多的努力,效果似乎并不明显。
皇太极让他坐下,赐了一杯香茗,君臣二人谁也不话,就是默默的喝茶,细细品味着那种苦尽甘来的奇妙滋味。
半杯茶下去,整个饶心情都放松了好多,皇太极叹息:“如果朕没有走上这条路,留在辽东乡下,平时打猎务农,闲暇的时候喝一杯茶,找老友下局棋,没准更加有滋味呢。”
范文程手微微一抖,正色道:“皇上,我们……没法回头了!”